第13章 莫慌张
楚任羽听到此言，不由得大怒道：“黄大人这话讲得真是不仁义。圣上寻的可是我南楚京都第一美人，你们北明的国都文化，便是排斥体弱多病的女子吗？”
“你们别吵。翠儿，当年雀公子给我用药的瓶子，可是跟这个差不多？”永宁打断了他们的话，随即将手中瓷瓶递给翠儿，这样问道。
翠儿接过瓷瓶，看了一眼瓶底，欣喜回答道：“就是这个，上面还写了个‘雀’字呢。小姐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个？”
“什么瓷瓶，本王瞧瞧。”楚任羽一把将翠儿手中的瓷瓶夺走，细致查看起来。
“这东扭西歪的文字，你是如何看出它读‘雀’字？”
不怪楚任羽不认识这个字，其实就连永宁自己也不认识。那个瓶底的字永宁看到了，因为形状奇特，永宁以为是什么花纹呢，不曾想倒是个‘雀’字。楚任羽也算是问出了永宁的心声，翠儿是怎么瞧出那是个‘雀’字的呢？
“翠儿也不认识。是雀公子曾经教奴婢写过，说这是他的名字，念‘雀’。”翠儿回答，那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追忆，看样子她倒是十分怀念那位雀公子。
黄明燕不声不响从楚任羽手中接过瓶子，看了一眼瓶底道：“这是西岳古字，看来你们说的雀公子是西岳人。事已至此，黄某有一事不明，这联姻之事，虽是早料到会波折重重，但不想都是南楚自己造的波折。这事儿，南楚到底愿不愿意？如若不愿，容黄某回去禀明圣上即可，不需搞出这么多故事。现在竟然连西岳的人也出现了，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公子觉得我们会是什么意思？如若不想联姻，且我南楚真的跟西岳有勾结，那么我们此行为何还在官路上放了一队人马，我与王爷又大费周章的走水路，是为了什么？”永宁听不下去他的话，据她所知，南楚皇帝为了此次联姻可谓煞费苦心，怎么在黄明燕眼里，好似就是一桩预谋一样？
牺牲了这么多人，盼的求的不就是个国泰民安，要是北明无意，他们南楚又牺牲个什么劲儿呢？
她失忆的再多，好歹也记着自己是南楚国百姓，护着家国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郡主不必多做解释，黄某以为，此事应当飞鸽传书给我国圣上，另作打算。”黄明燕的表情永宁看懂了，他此时已经跟她们划清界限，什么君臣之礼，两国邦交，统统不存在了。
翠儿见状一脸慌张，楚任羽怒视着黄明燕，手指头捏得关节“嘎吱”作响。
永宁穿好鞋，下床站到黄明燕面前，与他四目相对道：“黄公子，您觉得南楚与北明联姻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是因为南楚畏惧北明，故而我国圣上希望有生之年得以求一个安稳的保障吗？”
黄明燕没有说话，那俊秀的眉眼之间却没有任何善意。
“不是的。黄公子，无论是我南楚君主提出两国联姻一事，亦或是北明君主同意两国联姻一事，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两国的百姓。战乱四起，危机四伏，受苦受难的永远不是王孙贵族，而是百姓黎民。他们平生的日子也许没什么宏图大志，但是家家户户都希望过一个和平安生的日子。没有人想要战争，没有人希望整日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这两国联姻之事，就是在给两国百姓吃一个‘定心丸’。让他们可以知道，起码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不会有战乱，这个国家，这个朝廷，是太平盛世。”
说这些话的时候，永宁的胸腔中逐渐涌现出一丝悲伤之情，眼前好像浮现出了战乱的场面。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永宁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劝动黄明燕不再禀告北明君主，但是这事儿是因她而起，她便不能做毁害百姓的罪人。
楚任羽听见这话忽然鼓起掌来，对着黄明燕一脸得意道：“这些道理郡主一介女流尚且明白，黄大人似乎看不破呢？”
“好，姑且为了郡主刚才这番话，黄某再信任你们一次。今日楼船靠岸，寻一家医馆，看看郡主身上到底是些什么毛病，可能治好？还有那失忆的症状，是因为什么？就算是联姻，也该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嫁过来，永宁北明国对您的身体状况有知情的权益。”
黄明燕的让步使永宁暗自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起码她自己也能知道到底身上是个什么毛病，治不治得好。
“万万不妥。再行上几个时辰，就快离开南楚的管辖，到了乐洲。此时如若冒然上岸，风险太大，本王不赞同。”楚任羽出声反对道。
这乐洲永宁脑海中有几分印象，它是南楚与西岳的接壤部落，既不归顺于南楚朝廷，也不归顺于西岳境地。因其位处于群山之地，地势陡峭，两国曾经几次派遣军马都没有攻破下来，便也就放任其自生自灭了。总而言之，这个部落的人也鲜少离开乐洲，对两国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也就成为了单独分离的地域。
“若是羽王爷不肯，那黄某只好为圣上飞鸽传书了，也请王爷不要为难在下。”黄明燕转身要走，被永宁拽住袖子留了下来。
“王爷，咱们其实上岸看个病也没什么大碍。你看，我们又没穿官服，伪装成外地来的商客，瞧个病就走，没事的。”永宁讨好一般对着楚任羽撒娇，手中还死拽着黄明燕的袖子不撒手。
这事儿是因永宁而起，那永宁就要亲自将它解决了。
雀公子也好，西岳国也好，灰衣布衫人也好，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就总能将这千丝万缕的事情找出个头绪来。
想到这儿，永宁心情好了不少。看样子她自我安慰的能力还不错。
“罢了，楼芊芊，本王可将丑话摆在前面，这一路上的乱子都是因你而起。这次本王依然迁就于你，但真是耽搁了两国联姻，本王第一个不会饶恕你。”楚任羽说完这话，冷哼一声离开了。
永宁见楚任羽妥协，便松开了抓紧黄明燕衣袖的手，干笑了一声。
“黄某这就去吩咐船夫，将船靠岸。这药瓶归还于郡主。”黄明燕将那瓷瓶还给永宁，阴沉着一张脸，也离开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翠儿急的要命，只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在她们的掌控之中，更何况这篓子似乎还都是由永宁而起。
“赶紧打水来让我梳洗。你说你急个什么劲儿，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轮不上我们。”永宁伸了个懒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这实话都说出口了，永宁反倒是不怕了，趁着今日还有命，干嘛不开开心心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