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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女代理市长的昨天(二)

书名:女代理市长本章字数:15607

  那是多大的痛苦啊!那种痛苦和折磨,我简直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了!狗勾的杨有富!勾他妈的杨有富!不是老子欠你的!而是你欠我王莲莲的!狗勾的杨有富,你要有良心的话,就让我在这干下去!除了勾蝎虎子,你再让老子干什么都成!

  一

  表舅——不!什么他妈的表舅!当狗勾的杨有富知道我是处女时,吃惊地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我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流泪,生怕这个禽兽杨有富再向我扑来。在杨有富絮絮叨叨“没想到”时,工作在我心目中的分量突然轻了,为了工作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值得吗?不!一点也不值得!什么他妈的工作?老子不干了!我要回家去!

  杨有富信誓旦旦地说要马上给我找工作!从今往后会好好待我,让我吃香喝辣!……蝎虎子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还在继续,恐惧像老家黑里的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哭喊着大叫一声:我要回家!杨有富见我满头大汗,怕他就像老鼠见了猫。生怕我出什么意外,就离我远远的说:我保证!我保证再不碰你!杨有富还说,你明天就可以去银行上班了,我们公司的存款多的是,完成你拉存款的任务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你好好上班,一年试用期过后就给你转正。

  不知是杨有富的保证起了作用,还是银行柜台内的工作岗位吸引了我,总之,我感到蝎虎子的疼痛减缓了,心理上的恐惧感也渐渐地消失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在省城兰河市一家信用社当主任的姨父。姨父叫牛云彦,是我妈的堂姐父,也是我们家唯一在城里当官的亲戚。

  半年前,我赌气从杨有富办公室跑到大街上时,我哭着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省城兰河市帮我找工作。结果我爹来了,我们父女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我这位姨父的家。我们敲门时,他们正在家里吃午饭。午饭是汤面条,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爹把肩上从山里背来的一袋面粉放在了地板上,面袋外表的土和面洒落在了地上。

  姨妈厌烦地看了一眼我土里土气的爹,摇摇头进了餐厅。姨父接过我手里的清油(胡麻油)拉子问:啥东西?

  姨父,我妈给你装的胡麻油。我谨小慎微的说。

  姨父伸手指着客厅里的沙发:你们,都坐吧。

  我们机械的挎了个沙发边边,生怕把人家的沙发坐脏了。姨父问我们吃中午饭了没有?我们没有吃但又不能说没吃,就说吃了。姨父又问找他有什么事?我爹就说麻烦姐父给丫头找个工作。姨父说等他吃完饭再说,说完就撇下我们进餐厅了。

  可怜我们父女俩又渴又饿的在客厅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姨父才吃完了那碗面条。姨父说我学历太低,在省城兰河市里是没有办法安排工作的。面对这样的亲戚这样的混账话,我还有什么话可讲呢?我拉起我爹就往外走,这位姨父把我们送到门口说:有事来找我!

  出了楼门走上大街,我们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楚了。茫然的在街上走了一阵,我爹拉我进了一家牛肉面馆。吃牛肉面时,我爹说:丫头,我们回家吧,这里不是我们待的地方。我鼻子酸溜溜地想哭,但又没敢流出泪来……

  想到这里,我答应杨有富去银行上班,但有一个条件。杨有富说别说一个,十个八个你尽管说!他一定办!

  我说:不准你再欺负我!不然的话我掉头就走!

  杨有富愣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我上班的第一天,就给那位叫牛云彦的姨父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说我正式到交通银行盘旋路营业厅上班了!

  我就是要让这个王八蛋姨父看一看,我姓王的不用你帮忙照样能找上工作。不是在什么信用社上班,而是在正儿八经的国家银行!

  二

  在银行上了几天班,果然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杨有富公司在其他几个银行的存款全到我这来了。开会时,营业主任还点名表扬了我。还没有到发工资的日子,主任就提前发了我五百元奖金,还奖了我一部小灵通。紧接着,我那个姨父牛云彦来看我来了。主任曾是牛云彦的部下,他在牛云彦面前说尽了我的好话。说我这个表现,不用一年就会提前享受三金的。拿到了三金,我就能享受到和正式职工一样的待遇。见牛云彦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时,我多少有点飘飘然了。

  怀揣着五百元新崭崭钱老爷的我,破天荒的请了我上技校时三个我最要好的同学吃火锅。她们是牛剑云、白倩倩和马丽。我是先到的火锅店,紧接着,牛剑云也来了。我俩高兴的拥抱、蹦跳,像孩子一样。正在这时,我的小灵通响了。我一看是杨有富的电话,就像三九天当头浇下一盆冰水,岂止是从头凉到脚呀!是浑身冰凉到了极点。牛剑云马上抱住了我:莲莲,你怎么了?这谁的电话呀?

  狗勾的杨有富!

  杨有富是谁呀?

  表舅。

  表舅?有你这样骂舅的吗?

  我推开了牛剑云,把顽固不化响着的小灵通接上了。

  莲莲!你也太残忍了吧!你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吗?还没等我回话,杨有富的声音就高八度了:为啥不接我电话?你也太过分了!

  我,我怎么了?我努力的心平气和地问。

  你怎么了?杨有富急躁地说:这几天,我一天几十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在上班呀,接电话影响多不好!

  影响不好?我勾他妈的,老子不在他那存款,他那个破主任还得求老子来!什么他妈的影响?

  你勾谁的妈?我一下子火了:姓杨的!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说话算不算话?

  算什么话?没有老子,你能有这么得勒的工作吗?你能有小灵通吗?我勾他妈的,我怎么了?啊?

  我才勾你吗哩!我不但勾你妈,还要勾你先人哩!我气的合上了小灵通。

  牛剑云已经听了个端倪了,她说,有钱的男人都一个德性,你做得对,不理他是对的!你越不理他他越在乎你!我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把小灵通扔到了沙发上:大不了老子不上这个班!

  哎,莲莲,这可不行!牛剑云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说:女人的脸蛋就是资源,吊住他!偶尔让他……得逞一次。凭什么不上班?要上!还要让他买房买车给你!

  我扫兴极了,今晚的约会本来是想在同学们面前显摆一下的,没想到狗勾的杨有富一个电话,不但败了兴,还让老子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狗勾的杨有富,我勾你妈!勾你先人!

  小灵通又响了,一看又是狗勾的杨有富,我索性不接了。牛剑云看出了我的不自然,开导我说,莲莲呀,咱俩谁跟谁呀?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看着对我信誓旦旦的牛剑云,我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牛剑云在我们几个姐妹中,对我真的是最好了,而且她的嘴巴子也是几个同学中最牢靠的。我就怕让白倩倩和马丽知道呀!白倩倩可是有名的高音刺叭,我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全世界的人肯定都知道了!我抱住牛剑云说:也别让马丽知道,她是白倩倩的死党!

  多大个事啊!牛剑云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我宁可烂在肚子里!

  我相信牛剑云,我说你是那种可靠的说话算话的好朋友。

  小灵通终于不响了,狗勾的杨有富可能气疯了吧!管他妈的,大不了他把存款再存到别的行里,再退一万步讲,他让银行把老子开掉!开掉就开掉吧,我几个同学毕业后全留在了省城兰河市,如今一个比一个牛,我就不信离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

  我说,今日有酒今日醉,管他明天喝凉水!剑云,点菜吧!

  我们刚点完菜,马丽就来了。一进门马丽就说:白倩倩不来了!我说:不可能!她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能不来呢?

  为什么?牛剑云问:不是让你路过叫白倩倩吗?她连吃饭的地方都不知道,我说让你带她来的。

  马丽放下手包说,白倩倩牛B了,傍了个大款,那大款开着四个七的奔驰车。我去时,她刚好上到车上。她让我转告二位,她不来了!

  四个七?我惊讶地问:车号是四个七?

  是呀,她和那个大款也在这吃饭!

  马丽,你说白倩倩也在这里?牛剑云问:你没告诉她我们在这里吗?

  马丽把一盘午餐肉全到进了锅里:没,还没来得及说,那四个七就一溜烟跑了!马丽吞下了一片午餐肉:大款他们都喜欢脸蛋光鲜好看的,我这副尊容,人家能不跑吗?

  这倒是实际话,几个同学中就数马丽丑。我说:你就海吃海喝吧,午餐肉是剑云专门给你点的,你这头猪!

  牛剑云悄悄问我:四个七的车你认识?

  我也悄悄在她耳朵边说:就刚才打电话那个狗勾的杨有富。

  马丽边吃边说:哎,两位!偷偷摸摸干什么?也要学白倩倩去傍大款呀?

  牛剑云冲马丽:吃你的吧,那么多肉也塞不住你的嘴呀!先吃着,我和莲莲去趟卫生间!

  马丽又吞下一块肉:去吧去吧,把白倩倩傍的那个大款抢过来!

  我俩到门外一看,停着的果然是杨有富四个七的奔驰。

  怪不得我们莲莲不理这个王八蛋,原来是这么个货色呀!我看八成是又和白倩倩勾上了!

  管他哩!我不屑一顾:勾他妈的,他们爱怎么勾就怎么勾去!与老子何干?

  不!牛剑云以大姐姐的口吻说:不能便宜了这个狗勾的!要让他知道,他这点杂碎,姑奶奶全知道!

  牛剑云也真有办法,她叫过来一个服务员说:这个车是我姐夫的,我找我姐夫,他在哪个包厢?

  服务员不敢说,我说你放心,我们不闹事,只是知道她姐夫跟谁在一起就可以了。服务员说:别说是我说的,他们在二楼豪包。

  牛剑云带着我上了二楼,唯一的这间豪包在把头。门口的服务员拦住了我们:你们不能进去!牛剑云说:我们是里边杨老板和白小姐请来的!服务员笑说:你们是一起的?我说:是呀!服务员这才让开了道。

  我们推开门,餐桌上摆了一桌子菜,可没有一个人。牛剑云轻轻地关上门时,我才听到里间里有动静。紧接着,传来了白倩倩要死要活的声音:快!快!快点!杨总快点!

  不知怎么的,一股怒火在我心头猛然升起,这次不是牛剑云拉我了,我噔噔噔冲过去,一脚踏开了门,白倩倩身上果然爬着杨有富。两人惊恐地看我们时,我大骂:我勾你妈!你他妈真是禽兽不如!是牲口!

  牛剑云哈哈一笑:白大小姐出息了,还挖开姐妹们的墙角了!哼!一对狗男女!牛剑云拉我就走,我解气的摔上了门。出门,下楼,以最快的速度走进了我们的包厢。

  过瘾!剑云,太过瘾了!我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过瘾?牛剑云奇怪了: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呀?我拉她坐下:吃吧,今晚我太高兴了!

  马丽这个笨熊,还在大吃,莫名其妙地问:看到什么了?

  牛剑云瞎编乱造:嗯,是这样,卫生间门口有一具男人的裸体雕塑,一个外国小姐抓住那雕塑的下面使劲摇,你猜摇出啥来了?

  马丽傻乎乎地问:出来什么了?

  我笑的差点岔了气:剑云,你怎么把澡堂子的笑话搬到这来了呀?

  马丽吃的差不多了,她再三要求我讲讲这个段子。我脸红红的,让我说这样的黄段子,我羞以启齿。

  牛剑云自告奋勇,讲得绘声绘色。一位男士到澡堂子洗澡走错了门,见几个小姐出来了,急中生智,做了个优美的造型,装做雕塑站在了那里。一个小姐说:哇,这件雕塑太逼真了,跟真人没有什么两样呀!另一个小姐干脆就抓住“摇巴”摇:哇!哇!还是肉的哟!在几个小姐的笑声中,这小姐就摇出了水。小姐大惊小怪道:不得了了!这是真人哟!

  我笑的又岔了气:牛剑云,你流氓!

  马丽仍然傻里傻气的笑:太有意思了!

  三

  狗勾的杨有富三天了没有和我联系,大概是放过我了吧。我于是很感激白倩倩,因为白倩倩的原因,狗勾的杨有富才没有再骚扰我。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一个黄花闺女的蝎虎子让你勾了,再加上二十年前和我妈相好过的面子,狗勾的杨有富应该再不会为难我了吧。这个时候,我想起了那天狗勾的杨有富勾白倩倩蝎虎子的情景。

  我很是奇怪,那天的白倩倩像是特别愿意让狗勾的杨有富勾她的蝎虎子。你看她在狗勾的杨有富下边那个贱劲儿,还一个劲地快勾!快勾!快点勾!杨总快点勾!真是流氓到家、下流到家了。

  看白倩倩那样子,听白倩倩那声调,好像让狗勾的杨有富勾的很舒服。这就怪了,那么痛苦的事儿,白倩倩居然很兴奋的样子,会不会是白倩倩装出来的呢?对了,有这种可能性!因为,像白倩倩这样的人,早在上技校时为了达到留校的目的就让老师勾过蝎虎子了。如今为了钱,为了过的好一些,为了得到一份体面的、蹲办公室的、不晒太阳的工作,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本来被男人勾蝎虎子是一件很难受很痛苦的事,她却装出一副很感兴趣、很开心、很舒服的样子来,以博得狗勾的杨有富的好感。对!就是这个样子!

  听说妓女被男人勾蝎虎子时,是没有感觉的。这是因为她们一天要让少则三两个、多则十个八个的嫖客勾他们的蝎虎子,那地方已经长上老茧子了。所以,她们的蝎虎子让男人勾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痛苦。对了,听说白倩倩这个骚货,老是往娱乐场所跑,很可能还是个卖蝎虎子的呢!怪不得她被狗勾的杨有富勾蝎虎子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八成是她那蝎虎子上早磨上茧子了!就像农村人的手一样,因为干的活多,你看看哪个的手上没有厚厚的一层老茧啊!

  好一个白倩倩,你这个骚蝎虎子!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货!我王莲莲就是死也再不让男人勾我的蝎虎子了,也决不和像白倩倩这样的贱女人、骚女人同流合污!就是狗勾的杨有富不让我上这个班,老子也决不低三下四的求他!

  我于是对我的未来设想了好几个结果。

  回农村去,老老实实当一个农民?我实在是不甘心,同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我三爹早就等着看我的笑声了!我回家后,三爹会变着法儿套实话,丫头呀,咋就回来了呢?是工作的不顺心呢还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回来吧,好在我们王家虽门不大户不小,还有的是人,再不行丫头也是在大城市里念过书的人!你爹妈不疼三爹我疼!不让你干重活,你就轻来轻去干点不晒太阳的、阴凉房儿里的小活儿。想到地里去了,你就像个干部一样,背个手,走个八字步儿。你的活呢,三爹和三娘,还有你哥哥们姐妹们给你干……

  面对阴险狡诈的三爹,我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我真的回来了吧?如果是那样,只要一顿饭的工夫,我王莲莲回家当农民的消息就会长上翅膀从东深沟沿飞到西冰草湾,从南山飞到北山。于是乎,我就又是勾蝎虎子村的新闻人物了!

  我三爹翅个山羊胡,唾沫星子乱飞的嘴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会走东家串西家走到那里把我糟践到那里:你看怎么样,我早就说了,那大城市是那么好混的?如果比种庄稼容易,那我们早就成城里人了!可惜呀!他王墩儿的丫头子就没那个命!就给她个办公室,她能坐住吗?就给她个好工作,就凭王墩儿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次货,她能干得了吗?啊?说到这里,他把吃剩的喇叭烟头狠狠地扔地下,表示我这个次货不值得一提。然后他从斜吊着的衣袋里摸出裁好的报纸条和烟渣子,一边卷喇叭烟,一边朝门外巴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问:你们知道吗?

  被问者伸长脖子问:知道什么?我三爹压低嗓门说:王墩儿的丫头是干那个的!

  干哪个的?

  叫什么小姐来者?……噢,叫坐台小姐,就电视里沫个血盆大嘴,头上烫成个卷卷毛,像抖了一头豆秧子……就是过去的窑姐!窑姐总知道吧?就是专门给男人卖蝎虎子的!……

  在我们农村,软舌头底下压死人,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说实话,要不是出来上学,想着跳出农门、走出大山,我早成至少是两个娃娃的妈了。别说像三妈那样脏兮兮、满身尿骚味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山里女人,就我妈那样的人梢子、特别出色的女人又能怎么样呢?背上黄天老日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眼窝里淌汗、手心里起皮,一辈子都窝囊到大山深处了!我要是回去了,别说把人丢尽了,连爹妈的脸面也没有了。同时,我妈一辈子想走出大山的那一点点希望全化成泡影了!

  不成!我决不能回去!就是死也要死在城里!世上的路有千万条,难道就没有王莲莲走的一条路吗?在大城市里,除了端盘子、当三陪、当歌女、当下流场所的服务员,这些工作就是给我多少钱我也是不会干的!端盘子,在城里是最下等的人干的。那些没文化的乡里姑娘、长得丑的农村丫头才干这个呢!我王莲莲再差也是个中专生,在农村也算个有文化的人,再说了,我长的也不差,凭什么去端盘子?当三陪甚至五陪,那更不是我王莲莲干的了,别说那些狗勾的男人想勾漂亮女人的蝎虎子,就是不勾,那也不是我王莲莲干的活!那里都是那些下贱女人的世界,那些营生只有她们才能干,正经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到那里去的!我是谁?我是王莲莲呀!所以,就是饿死我也绝不会打那里的主意!

  当歌女,也不适合我。我虽然歌唱的马马虎虎,什么秦腔呀、陇剧呀、眉户呀、流行歌曲呀、藏歌呀什么的,我都能来那么十几首,我自以为唱的还不错,我唱的有些歌别说和歌女比了,就是和正规舞台上哪些搔首弄姿、扭来扭去的歌手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歌女这种职业我也不能干!为什么?歌女虽说卖艺不卖蝎虎子,可是现在这年头,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如果让哪个土财主看上,麻烦就大了。如果遇上个理解我的支持我的好男人,还有点希望,让他给我创造个条件,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歌星的!而且是大歌星!可是,世界上哪有什么好男人啊?即使真正有好男人,他可以满足我的心愿。可是,我能给人家什么?听牛剑云说,现在的男人都很现实,想帮你的人也大有人在,可是看上你的哪个不想勾你的蝎虎子?

  不行,一想到让男人勾蝎虎子,狗勾的杨有富强暴我的情景就出现了!那是多大的痛苦啊!那种痛苦和折磨,我简直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了!狗勾的杨有富!勾他妈的杨有富!不是老子欠你的!而是你欠我王莲莲的!狗勾的杨有富,你要有良心的话,就让我在这干下去!除了勾蝎虎子,你再让老子干什么都成……

  还有夜总会、洗浴中心、按摩中心等娱乐场所的服务人员,这种工作更是想都不能想!早就听白倩倩说过,说那里的工资高,白倩倩这个骚货真不是个东西!她还劝我去呢!她说我长得漂亮,到那里去绝对的是花魁,收入绝对是最高的!可是,她就没想想,我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我们虽说是技校同学,可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道上跑的车!再退上一万步,我就是没有痛苦、没有折磨,我也绝不会去当妓女!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我总不能啥也不干吧?如果狗勾的杨有富达不到目的让银行辞退了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去杀了他?杀狗勾的杨有富,那是太容易了!我早就想杀他!我怀里藏一把捅猪刀,假意答应让他勾蝎虎子,等狗勾的上到我身上,我朝狗勾的后背狠狠一刀!或者在狗勾的脱衣服时动手。狗勾的杨有富爱穿个狗钻洞线衣,等他把线衣脱到头上时,乘他的眼睛被线衣遮掩,朝狗勾的心口一刀……

  狗勾的让我杀了!气也出了!痛快是痛快了!可我也得蹲班房子去呀!弄得不好,还得给狗勾的抵命!为了狗勾的杨有富,丢了我王莲莲的命,太不值了!吃亏太大了!他是谁?一个王八蛋,一堆狗屎!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不杀狗勾的杨有富,说不定哪天出来个张莲莲、李莲莲,就会把狗勾的杨有富给杀了!退一步说,我没有给狗勾的杨有富抵命,判了我十年二十年刑,丢底颠脸不说,我妈怎么办?我爹怎么办?我姐姐和正上学的弟弟怎么办?不行!不能干傻事,更不能干蠢事!

  那么,我究竟该干个什么呢?

  四

  狗勾的杨有富最终还是没有放过我。

  这天是周末,下班时狗勾的杨有富打来了电话,他说有事要见我。我说你也别见我了,见了也白见,我不会再和你发生什么了!再说了,你答应过我的,你要说话算话!狗勾的杨有富说:我保证说话算话!只见你一面,今后你我谁走谁的道!

  这话是你说的?

  他说:我说话算话。

  我还是不放心。

  我杨有富说的!钉是钉铆是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什么地方?

  在我家里!

  不成!换个地方!

  那好!就到顺王府大酒店!

  到顺王府大酒店的套房里,狗勾的杨有富让我把包里的刀子掏出来!

  我很是奇怪,我包里装刀子的事狗勾的杨有富怎么知道了?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手段吗?这不太可能呀!

  你怎么知道的?我把刀子拍在了茶几上:你要说话不算话,我就捅了你!

  我咋知道的?狗勾的杨有富对茶几上的刀子熟视无睹:你是你妈的女儿呀!你妈是啥性子我能不知道吗?

  知道就好。我感觉狗勾的今天是不会对我下手的,所以我努力的心平气和:我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妈让我管好你,也希望你听我的话。

  你给我妈打电话了?

  是啊!我答应她了,我说你很好,很喜欢银行的工作。

  你还说,你替我把任务也完成了,我马上就转正了!只要我王莲莲跟着你,我就是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的贵夫人!是不是?

  啊呀,莲莲,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亲口给我说的呀!怎么的,你忘啦?

  狗勾的杨有富见我说出的话硬邦邦的,便使出了新的花招,他说再也不为难我了,卧室里桌上有我的转正表,让我拿上赶紧回去填,填好后交给银行人事处。我半信半疑:是真的?

  哪还有假?

  你真的放过我了?

  没错!

  那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舅舅了!我顿感卸下了千斤重担,我跑进了卧室。狗勾的杨有富随后进来锁上了卧室门,我拿着表的手抖起来了:舅舅,你又变卦了?

  狗勾的杨有富眼里喷射出了凶巴巴的光:这里没有舅舅外甥,这里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答应也得跟我,不答应老子也得勾你!

  我担心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我一把扯了转正表扔到了地上:勾你妈的蝎虎子!你把老子动上一指头试试!我冲到了狗勾的杨有富的面前,像公鸡斗架一样拉开了架势。

  杨有富冷不防把我推到了床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骑到了我身上,然后左右开弓打我的嘴巴。面对这样一个禽兽不如加混蛋的家伙,我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只会激起对方更大的愤怒,那我挨的打就更多。我放弃了反抗,决心瞅中机会打蛇打到七寸上!

  狗勾的杨有富见我安静了,就三下两下剥掉了我的衣服,他没有脱他的衣服,只是使劲咬我的胸脯,接下来又咬我的嘴唇。紧接着,又一手摸我胸一手脱他的裤子。狗勾的杨有富见我没有了一点点反抗的迹象,便得寸进尺扑到了我身上,又把臭烘烘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我把对他的仇恨全集中在了牙齿上,把禽兽杨有富的舌头咬烂了。

  狗勾的杨有富大叫一声掉到了床下打滚,我气冲冲的把一口血水啐到了他的脸上。看着大花脸的杨有富痛不欲生,我开心极了:狗勾的杨有富!这叫一报还一报!老子和你两清了!

  回到银行,我把辞职书和小灵通放在了主任的桌子上。主任大吃一惊:干得好好的,干吗要走?我从容地说:主任,谢谢你的好意!别问为什么,我说走就走!

  主任是个好人,他似乎读懂了我不愿意说出的东西,他不但把小灵通给了我,还又给我补了三百元的工资,我想,这是老子应该拿的,不拿白不拿!

  走出银行的大门时,我出了身透汗。初秋的日头爷很毒,晒得我晕乎乎的,我没有往阴面的人行道上走,而是茫然的逆行在阳面的人流中,宛如进入了闷热的蒸笼里。

  走在兰河的街上,我像走进了四面悬崖峭壁的山沟沟里,那些个高楼大厦,就像是快要倒下来的绝壁怪石,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似的。我渺小的就像是沟壑里的一块小石子,如果山岩断裂坍塌下来,我和街道上的行人、车辆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候,泪水像开匣的河水哗啦啦啦啦流了出来,老天爷不公、老天爷瞎眼了呀!偌大一座省城兰河市,三四百万人口,居然又一次没有了我的立锥之地。现在,就连大声哭的权力都没有了,要是在老家勾蝎虎子村里,我随便找个山旮旯就能痛痛快快哭球他一场。

  像今个一样,没有精力了,委屈了,我可以在家里蒙头盖悟哭个稀里哗啦。或者到我家承包的豆子地里,麦地埂子上随便一坐,或者仰面朝天,看着蓝宝石一样的天空让委屈的眼泪淌个痛快,哪怕在我漂亮的脸上拉下几个陡坝(沟)都成!可是在城市,尤其是在近四百万人口的兰原省的省会城市里,我真的连大哭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能任泪水悄无声息的流,尽可能别让城市熙来攘往的人看到我的泪。我虽然在这座城市里是个没有工作、没有亲人、没有知心朋友的农村女孩,可农村人也有脸皮呀!如果让城里人看到我可怜巴巴地哭相,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呢!

  我找了个避背、行人少的小巷子,把简单的行李往马路牙子上一放,想休息一会儿。坐在行李上的我,把头伸进裤裆里不敢抬头看人,我这个样子很像山里玩过的一个叫“老汉看地瓜”的游戏。我是山里小姐妹的头,谁要是不听话犯了错,我就发令惩罚。一声令下,放错者的大腰裤子被解开,裤带绳把放错者的手捆到后背,然后把放错者的头塞进裤裆里,农村女孩都没有裤衩可穿,老汉(头)没有在看地瓜(男人的才叫地瓜),应该是老汉看蝎虎子!嘿嘿嘿嘿,我为小时候玩的游戏有了一个新的称呼而笑了,还笑出了声。

  笑完了,我悄悄地偷看四周,发现这些城里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在注意我。他们或骑自行车、或步行,都目不转睛,各走各的路,有些还急急忙忙的,像是家里失火了似的。

  迎面走来了一个城里女人,四十郎当岁,那眉眼、那走手、那身板,居然和我妈有点像呢!我于是又想起了妈,同样的女人,在城里的命就好,住洋楼、吃鱼肉,在山里的女人命运就不好,像我妈,哪些比城里人差了?可是,她住的是土房子,吃的是山药蛋。她心强了一辈子,想跳出农门、走出大山,可最终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到头来还是没法改变窝在山沟沟里吃土的命运。我为了实现我妈的理想,一个猛子扎进了城市,折腾了一阵子,不但没有工作干,还落到了今天这步天田地,没处吃饭,没地儿睡觉,就像天上的一朵云,被风吹来吹去的。

  这一切,如果让妈知道了,可了不得,她不定多担心呢!如果让三爹和不服气我们家的那些人知道了,那就丢大人了!

  小妹妹!冷不防的一声小妹妹,吓了我一大跳。我抬头一看,是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一看那浓妆艳抹的样子,我就恶心的要吐。她笑嘻嘻地说:小妹妹,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找工作的,到我那去吧,管吃管喝,一月下来少说也能挣两千多呢!

  在女人的身后,是一间叫南方洗头房的店面,门口站着几个轻浮的同样是浓妆艳抹的小姐,正看着我指指点点呢。原来我面前是这家婊子店的老鸨子,我笑了:什么工作,这么多工资?

  哟,我这才看清楚呀,你这么靓的妹子,少说一个月这个数!女人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千?我故意吃惊地问:这么高呀?

  女人更来劲儿了,扭扭肥硕的屁股说:只要听我的话,五千还是少的呀!

  你女儿多大了?她在干啥?

  你问这个干什么?女人警惕起来了:跟你差不多吧。在皮件厂上班呢!

  去叫她来这给客人们洗”头”吧,这么高的工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女人扭着屁股边走边骂:别看长的美,狗屁不是!

  你美!美的男人们都不想勾你的蝎虎子!我又大声还击:勾你妈的蝎虎子!

  女人听不懂我们勾蝎虎子村的骂人话,骂骂咧咧走进了南方洗头房。

  我看着洗头房咯咯咯咯大声笑了起来,真是个傻蝎虎子!还以为老子连洗头房是干啥的都不知道了!老鸨子,勾你妈的蝎虎子……

  骂罢害人害社会的老鸨子,再想自己的心事。吃饭是小事,没钱了就啃大饼,一个我们山里叫烙锅盔的饼子一块钱就能买四个。九个月前,我常常自来水就大饼,一天一个干饼子也没有把我饿到哪里去。今天,我的身上少说也有四百块钱哩!上周发的五百块钱奖金,还有今天人家补发的三百块,一共是八百块。我请姐妹们吃饭花了一百多,又给家里寄了整整二百块!剩下的一天吃两碗牛肉面,也能吃一阵子了,吃到我找着下一份工作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现在,最最现实的问题是今晚上到哪里去睡觉?总不能像半年前找工作时一样去睡火车站候车室吧!半年前为找工作睡候车室的情景又出现在了眼前。

  那一阵子,我和牛剑云、马丽、白倩倩,一百三十块钱老爷一个月合租了一间房子。姐妹四个像上技校时一样,睡在高低床上,有说有笑、有打有闹,虽各自心中的难言之隐无法向同学言说,可我们打打闹闹的时候,那难以言说的隐情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牛剑云在夜总会作陪唱陪跳不陪睡的素台,拿过去的活讲,这叫卖艺不卖身。其实,牛剑云没有什么艺可卖,叫卖脸蛋不卖身是较为恰当的。她长的虽不是特别漂亮,但站在夜总会里昏暗的灯光下,还是说得过去的,特别是花了五千元做的那对高耸入眼的假体胸脯,稍微动一下就晃晃悠悠的,常常被喜欢大波的客人挑走。那些个狗勾的男人也他妈的特臊蛋,在跳舞的时候常常侵犯她的胸脯,摸一下也就罢了,还要下狠手捏,她那对让我脸红心跳的宝贝时常被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她还不敢喊疼。

  如稍微让客人不满意那就惨了,客人会提出来换人,别说眼看要到手的两百个钱老爷没了,夜总会还要罚你三天不准出台。可怜的牛剑云,为了给老家身患重病的父亲治病,她不得不自投罗网、自甘堕落,虽说做的是不卖身的素台,可一旦传出去,这坐台小姐的名声足以像刀一样,杀死她卧病在床的父亲。

  所以,牛剑云在我们面前,说起她的工作时,始终是讳莫如深,含含糊糊。其实牛剑云走上这条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技校毕业后,她也像我一样土包子想进城——心比天高。如果她能有一份能养住自己的工作,凭牛剑云的心气,即使没钱给乡下的父亲治病,她是绝对不会到夜总会那样的地方去的!

  可怜的牛剑云,可悲的牛剑云,面对进城后无情的现实,为了生存,她不得不一次次地进入到了卖笑者的行列……

  一天,她妈妈给在大城市里坐办公室、拿高工资的女儿打电话,说玲玲(牛剑云的小名)呀,在单位领导那里请几天假,请上假了回家一趟,你爹想你了!其实,她妈是想钱老爷了,因为她爹看病的钱老爷又没了。

  牛剑云妈妈之所以不敢在丫头面前提钱的事,她也怕丫头学坏呀!在电视里,农村丫头为了生计学坏的例子她老人家见的多了。她叫牛剑云回去,又不明说是要钱,回到家的丫头有钱了就放下些给剑云她爹治病,没钱了就算了。可是,牛剑云是个孝子,每次回家,都把大把大把的钱老爷交到了她妈的手里。她妈捧着钱真是又喜又愁啊!高兴的是丫头拿来了这么多的钱老爷,丫头她爹又能过上喝苦水水、挨钢针针的日子了。由此,她不怕丫头她爹先她而去阎王爷那里了。同时,她就想丫头哪来的这么多钱老爷?该不是学坏了吧?……

  接到妈妈的电话后,牛剑云就连夜收拾东西,说是第二天就坐长途车回去。我说这么远的路,一个来回两百多块钱,干脆寄点回去算了,何必多花这么多钱。在这个问题上,牛剑云给我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

  她钻到我的被窝里搂着我叫我小妹妹,其实我俩同岁,我还比她大两月呢!可谁都说我长的小,所以牛剑云就没大没小的叫我小妹妹,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她说,妹妹呀,我何尝不想这样呢?可是我妈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呀!她总是巴望着她的宝贝丫头穿的光光鲜鲜、体体面面,常回家摆塞一回。我是我妈的女儿,这种心思儿我也有啊!我过一阵要是不回家摆塞一回、显露一回,这心里就像是猫爪子抓一样。

  我们庄子上,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声呢!他们巴不得我当小姐走进夜总会呢!所以,我得常常装出一个都市白领的样子回家去,就是多花点钱也值!牛剑云简直说到我心里去了!没想到我俩的处境、心思是如此的如出一辙呀!我也抱紧了牛剑云:剑云,你去吧!明早我送你上车!我理解你!

  一声理解,牛剑云竟泣不成声了!她哭泣着说,我们虽是难姐难妹,可你比我坚强呀!你比我漂亮,你没有越过雷池一步,可我却先堕落了!我安慰她说:快了,我也快撑不住了!嘴上这么说,我心里是这样说的:贱货!老子才不跟你们学呢!

  牛剑云走后,傻里傻气的马丽又和工商所一个二杆子同居去了。这个马丽,一点教训都不吸取,上次让温州人骗了一回,这次又是什么结果,那就很难说了。我见二杆子第一面时,就下了结论:马丽,要小心!这是个二杆子!死马丽还嬉皮笑脸说:你爱的我不爱,狗爱的稀屎台!

  好一个死马丽!我说,你滚吧!滚远点,再也别回来!

  马丽走了,房子里就剩下我和白倩倩了。可谁知白倩倩第二天没回来,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房门三把钥匙她们一人一把,马丽走时我忘了要钥匙,害得我在街上转悠了一整天。试着给死马丽打电话,打不通我的手机。突然地,她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着她。我又给白倩倩打,她不知又骗哪个倒霉鬼男人去了,老是关机!

  就这样,我在火车站候车室里连睡了两天,直到牛剑云回来,我才回到了我们租住的窝里。

  今天的情形比那个时候没什么两样,那时候身上虽没有几块钱,可有个窝住。今天,我身上是有几百块钱,可总不能去住招待所吧!哪怕是十来块钱最便宜的招待所也成。怎么办?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省城兰河市,除了稳重的牛剑云、轻浮的白倩倩,还有冒傻气的死马丽,我还有哪个朋友呢?就死皮赖脸去找她们吧,不管咋说,我们总是同学加好朋友吧!

  想到这里,我感到浑身有了劲儿,对!去找她们,她们一定会收留我的!见了她们,也没有什么人可丢,大家都彼此了解对方。再说了,我丢什么人了?我一没当三陪,二没有到不三不四的场合去过,我怕什么?牛剑云是没说的,即使没有了床位,她肯定会让我钻她的被窝。白倩倩这个骚货就不好说了,她肯定会笑我,你不是伟大吗?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不和姐妹们同流合污错了吧?勾你白倩倩妈的蝎虎子,老子才不和你们同流合污呢!傻里傻气的马丽一定会傻呵呵地笑着对我说:欢迎白雪公主回来!

  我很喜欢马丽叫我白雪公主,她这样称呼我是发自内心的。在我们四个人中间,大家对我的综合评价是:漂亮大方、小巧玲珑、心地善良。但是,缺点也是致命的:脾气暴躁,不可救药!

  想到今天晚上有住的地方了,我心情好了许多。马路两边的高层建筑也雄伟壮丽了许多,就连灰蒙蒙的天气也突然间变得生动了不少。路上的行人也可爱多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变得井然有序了。我就想,勾他妈的蝎虎子,总有一天,老子也会拥有一辆小车的,要不信,你就等着瞧!

  谢天谢地,几个姐妹们住的房子里有人!我推开门一看傻眼了,三张床的行李都卷起来了,一看就知道好久没住人了,只有死马丽一个人躺在床上在哎哟,肚子大的像扣了个大锅一样。

  死马丽!你怎么这个样子了?我扔下行李跑到她头跟前:那个工商所的二杆子呢?

  白雪公主,你可来了!马丽一脸死灰,想坐起来:我都快要死了。

  我扶她起来:马丽,快告诉我!那个二杆子哪去了?

  找不着了。马丽有气无力地说:真让你说准了,这个二杆子又把我骗了。

  我气得大叫:我勾他妈的蝎虎子!马丽,你告诉我!这个狗勾的是哪个工商所的?我去找他算账!

  白雪公主,别,别去了,这是我自找的。

  我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成!说啥我也得把这个狗勾的东西抓回来呀!我勾他妈的,他得负责任啊!

  五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成了马丽的全职保姆了。不但要伺候她,还要搭上我自己的钱。我在诅咒狗勾的不负责任的男人的同时,进一步了解了男人是什么货色。从我姨父到狗勾的杨有富,从狗勾的杨有富到弄大马丽肚皮还不负责任的工商人员。狗勾的男人,真不是东西。我姓王的今生今世绝对再不让狗勾的男人动一下!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我就不是我爹妈养的。

  开始,马丽只是不让我去找狗勾的工商人员,甚至她连这个狗勾的姓名都不告诉我。后来禁不住我一遍遍的咒骂,再加上我对她的精心照顾,马丽才哭哭啼啼把一切告诉了我,那个工商所的人叫马德宏。她把狗勾的马工商骗她的一切给我叙述了一遍。关键是到现在为止,这个傻里傻气的马丽还不认为马工商在骗她,她还说马工商是个不错的男人。

  狗勾的马工商是个有妇之夫,因为有他当区长的父亲的庇护,所以这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才得以在国家机关里混日子。狗勾的马工商结婚后,还有恃无恐的生下了两个女儿。为了不让马家断子绝孙,狗勾的马工商早就有了找个女人生儿子的念头。在歌厅挑选小姐时,狗勾的马工商见马丽是那种老实憨厚的乡下姑娘,就要了马丽。

  在包房里勾马丽的蝎虎子时,马丽骗马工商,她昨天刚从乡下来到城里,而且还是第一次让男人勾她的蝎虎子。狗勾的马工商问,那你为什么不是处女?马丽羞羞答答反问,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处女?狗勾的马工商说,他没有见到马丽的处女红。别看马丽傻里傻气,可她骗男人的心机还是有的。她把书本上的知识全搬了出来,我在农村扛两百斤的大麻袋,还干别的重活,我的处女膜早就挣破了!所以没有血。

  狗勾的马工商联想到刚才马丽装出来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再加上马丽憨态可掬的样子,居然相信了马丽的谎言。狗勾的马工商提出来要包养她,马丽心下里欢喜表面上忧愁,低着头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狗勾的马工商见马丽害羞的样子,越发的相信了马丽的鬼话。狗勾的马工商决定把马家传宗接代的重担放在马丽肩上。

  他不管马丽是否答应,强行把马丽带到了新租的一套两居室的楼房里。这就是当初我联系不上马丽而睡火车站候车室的那个时候。可恶的马丽,走时不把房门钥匙给我留下,害的老子在火车站候车室呆了整整两个晚上。

  我问马丽,你都快生了,狗勾的马工商为什么把你扫地出门?而且连生活费也不给你?她哭叫着说,她拿着钥匙的保险柜里,有马工商交给她的三万块钱。可突然有一天,这钱不见了,狗勾的马工商气坏了,说要报案,要把她送到监狱里去吃罐罐饭。马丽吓坏了,忙说这钱她负责还上。狗勾的马工商说,这钱不用马丽还,条件是马丽给他打个条子,然后马上搬出去!只要马丽再不找他,这事儿就一笔勾销!

  这个傻马丽!这一定是狗勾的马工商使的圈套呀!马丽坚持说不是圈套,理由有二:一是保险柜的三把钥匙全在她手里,二是马工商很爱她,不可能嫁祸于她。

  放屁!我怒不可遏:那你说这钱哪里去了?

  马丽见我发脾气了,一下子蔫了,小声地嘟囔:你又急上了。

  我能不急吗?钱一定让狗勾的马工商偷走了!你这个傻蛋!你又让人骗了!

  马丽说,他要偷了他那么生气干什么,他还指望我给他家生儿子呢!

  问题就在这里!我也是莫名其妙,既然马家迫切地要养个儿子,为什么又把将要生育的马丽给赶出来了?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性,狗勾的马工商知道马丽怀的不是儿子!对!肯定是这样!

  马丽问我:什么?

  你怀的是个丫头!

  他怎么知道我怀的不是儿子?

  去医院做过B超吗?

  医院去过,但没有做过B超!

  傻马丽!让你知道了,你能乖乖的出门吗?

  马丽若有所思,又低下了头。我说,我们现在就去你住过的地方,如果房子空着,说明我错了,如果房子里住着人,那一定是狗勾的马工商又找的女人。那么,我就是对的!

  晚上,我陪着马丽去了她和马工商住过的地方,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里面住着一个女人。马丽拍拍肚子想揭露狗勾的马工商,被我拉住了。回来的路上,马丽不理解我的行为,既然姓马的骗了我,我为什么不闹一场?

  我说,能闹出什么?借条在狗勾的手里,狗勾的爹又有权有势,我们能斗过人家吗?马丽又低着头不说话了。正说着,马丽大叫肚子疼,我知道她要生了,去医院没有钱,我只好把她弄到了一个小诊所。还好,还顺利,马丽生了个胖乎乎的丫头。母子虽平安,可我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交诊所的费用。为了凑齐小诊所的诊疗费,我把小灵通押给了诊所。回到住处后,天就亮了。我把仅有的五十元钱分成了两份,一份十五块够我啃半个月的大饼了。另一份三十五块,我到市场里给马丽的小胖丫买了小米、奶粉和一只鸡。

  不管怎么说,我和马丽同学一场,我不管她谁管她?可是,我管她了谁管我呢?早晨出门时房东说,该交房费了,都欠两月了。对呀,摁下葫芦瓢起来,刚放平马丽这一头,房租又来了。哎,活人咋就这么难呢?我心一酸,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又一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又该给山里打电话了,早知道这样,押小灵通前应该给我妈打个电话才是呀!我仿佛看到,邻居家小卖部的电话机旁,我妈妈又在转悠,她在等她女儿的电话呀!

  转念一想,没有给妈妈打电话也对,打通了,我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她,我不在银行上班了,没钱老爷花了?不能!不能!这个电话不能打!……

  哎!快起来!交警叫起了我:在这不安全,快点回家去!

  我忘了向人家道谢,但没有忘买的东西。鸡、小米,还有奶粉,这可是马丽娘俩半月的伙食啊!我眼前又出现了小胖丫的样子,多可爱的胖丫呀!我是她姨,我要照顾好她!对,今早就熬米汤给月婆子喝。在山里,月婆子喝小米米汤要整整喝三个月哩。呵呵,现在回去米汤的问题解决了,就是没有烙锅盔(农村的吃食,即大饼)。我妈生我弟弟时,她就喝了两月的米汤哩!不过,东家送的奶是行面,西家送的奶是锅盔鸡汤,等全村人的奶送完了,也就出月子了。可怜的马丽,除了我王莲莲,没有一个人给她送奶。傻里傻气的马丽,别急,我来炖鸡汤给你喝,给你催奶,让小胖丫吃的足足的,喝得好好的。小胖丫呀,快点长吧,快快的长……

  到家里后,马丽在床上躺着,她说胖丫死了。

  什么?我扔下手里的东西,扑到了小胖丫的跟前,小胖丫是被马丽掐死的,脖子上还有红红的血影呢!

  死马丽!狗勾的!你不是个东西!我气疯了,我扑上去掐住了马丽的脖子:你为什么不去死!

  马丽说,你掐死我……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