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入
杨晨光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亮起的灯光，有些走神。自己已经连续工作了4个小时。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优点，就是总有一种超前的忧患意识，除了多跟别人学习之外，最重要的是自己能静下心来看一些书籍，掌握时政和社会发展动向。有了这些知识才能有话可说；特别在零部件价格这块，他尽量多掌握各类产品的成本，避免跟厂家交涉时，还满以为人家说得有道理，却被人家熊了。相反，如果对方想投机的话，他会把自己了解的东西稍微露一点，对方就会犯怵，就不敢欺负他。
杨晨光已经看到了目前的形势，可从哪里开第一刀呢？他让丁晓凡把这几年没降价的厂家整理出来，按照类别分发给大家，然后强烈要求降价。
这阵子杨晨光总爱找丁晓凡，偶尔他们目光会不期而遇，杨晨光赶紧避开。他怕跟她对视，因为那双眸的光芒，已经在自己心里深深扎根了。他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丁晓凡也曾担心杨晨光可能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时间过了这么久，杨晨光并没有表现出特别之处，她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仔细想想，又坦然了，这样最好，否则自己会很为难。
罗瑞看着降价清单，他对每家供应商都做了研究，虽然降价要求已经发出去了，不管结果怎样，这都是一次较量。罗瑞从来都不喜欢一问三不知地等着别人推自己去工作，这样落得费力不讨好不说，更让人觉得自己太无能。他又往深处想了想，由于时间紧，材料多，最好能抓住重点，先从金额大的重点材料入手找突破，这样效果会更明显。
过了几天，发出的降价要求，并没有得到厂家的积极配合，这对EP中国很不利，罗瑞汇总后跟杨晨光做了汇报。
杨晨光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他想骂人，话刚要出口，又忍住了。特殊时期，杨晨光知道自己不能太急，必须注意一言一行，尤其作为领导，他要想别人想不到的，做别人不能做的事，起表率作用。他希望能够尽快改变被动局面，让罗瑞每周汇报两次。通过这段时间接触，他对罗瑞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自己打心里欣赏他。
罗瑞一直都很努力，下了一番功夫，他针对小组成员的特点，进一步做了分工：让老技术负责半导体；几个年轻一点的负责电阻、电容类；再让几个有经验的人做市场调查，掌握同类产品的市场价格，收集几个竞争对手的相关产品资料，然后做拆分解析……
最近，王总几乎每天都来策划部，主要询问工作进展情况，督促杨晨光加快速度。王总心里憋着一股气，一直没有跟杨晨光说，这次任命他当部长，小本很不满意。前几天他去日本开会，有人对他提出质疑。王总也没客气，甚至反唇相讥，当时就把对方弄得下不了台。对方说，如果杨晨光做不出成绩，那就是任人唯亲，到时一定在董事会上投诉他。王总虽然能顶住了压力，但自己可不想拿自己的职位开玩笑，更不想晚节不保。
杨晨光跟王总汇报说：“通过努力，我们要求厂家降价，现在已经有了回应，但不是很理想。在国产零部件方面，我们已经跟十几家供应商达成合作意向，采购点数有二十几点，降价幅度预计有10%。”
王总说：“这么快就有这样的成绩值得肯定，但进展的速度还是有些慢了，你们要继续努力。”
得到王总的表扬和肯定，杨晨光很满意。当然，高兴只能放在心里。
王总说：“最近日本那边对我们要求降价的呼声很关注，有的供应商说我们太强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吗？”
杨晨光说：“我们都是合理要求，不过，我觉得造成这样的局面都是前人留下的后遗症，比如小本就不太配合。”
王总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但还是说：“你要做的，就是先做好本职工作。我相信小本翻不起大浪，总有一天他会尝到苦头。”之所以这么说，王总觉得，事实胜于雄辩，只有成功，好好给小本上一课，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杨晨光说：“我看咱们对手又出新产品了，据说市场反应平淡，没有出现预期。”
王总分析：“随着消费者越来越理性，物美价廉的产品将会主导市场，现在谁能及早拿出深得人心的好产品，抓住机会，谁就可能在未来的商战中发展壮大。只可惜我们国内制造业太浮躁，为了追求利益，太追求表面化，还拿不出超出人们满意的产品。”
面对着王总的分析，杨晨光半天说不出话来，等了一会儿才说：“以前我们开发产品的时间过长，没有抢占间隙市场，胆子也不够大，现在亟待供应链整合，走多种经营的战略。”
王总对于杨晨光的总结深有感触。他之所以欣赏杨晨光，着力培养他，就是因为他对新生事物有种敏锐的洞察力，很容易让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就像现在。只可惜他还在小本之下，权力太小，如果再假以时日，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实际还是很有想法的，就鼓励他说：“这些都是暂时的，你们不要贪大求全，先尝试着从小处着手，一步一个脚印，能节约一分算一分。”
杨晨光点点头。
王总说：“我向你推荐一家公司，听说不错，但一定要谨慎，具体情况你说了算，千万不要顾及是我的原因手下留情。”
杨晨光见机会来了，故意思考了一下，说：“王总，有一件事必须得到您的首肯与支持，如果这事不能妥善解决，那么我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王总愣了一下，示意他说下去。
“那我就直言了，我希望您能给我一点特权。”
“这个就看你自己了。”王总说。
“还有……”
“你说吧。”王总饶有兴趣地看着杨晨光。
“我希望有些敏感问题能绕过小本。”杨晨光看了看微微皱起眉头的王总，接着说道，“或许我说得有些直接，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我想的这么简单，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个问题上王总有些迟疑，他诚恳地说：“我完全理解，虽然你的想法是好的，但真正实施起来，我想你一定会遇到许多困难，到时候也许你就明白了。”
杨晨光说：“我现在已经担心了。”
王总说：“小杨，现在形势严峻，你不要再犹豫了，我要新产品帮助公司打开局面。日本总部对中国人的能力抱怀疑态度，咱们必须用行动回击这种偏见。我坦诚地告诉你，中国市场这几年一波三折有很多因素，你刚才分析的只是其中之一。”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家的心情开始急躁起来。杨晨光只好给大家鼓劲，整天和大家在一起，制造一些积极向上的氛围，激励斗志，提高团队精神。作为领导，在激励下属方面，杨晨光还是讲究技巧的，这样能让下属对自己更加亲近。有时也会玩一些小手段，打消大家的顾虑。
罗瑞整天忙碌着，他和自己小组成员四处撒网找厂家。对那些不降价的，他们暗中找替代，找的多，花费辛苦也多，但真正适合的却不多。通过前期对国内厂家考察调研，他觉得很多工厂综合实力薄弱，主要存在窗口服务意识差，出了问题解决慢，有的不按自己要求做；特别是质量和价格体系，跟自己当初了解的相差悬殊。面对这么庞大而复杂的中国市场，还有EP中国内部因素，接下来的工作，他似乎有些一筹莫展。
罗瑞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站在杨晨光面前，把统计好的资料拿给杨晨光看，这是他用了两天整理出来的，主要是国内工厂的分布图，还有产品介绍等，并向杨晨光汇报了自己的困惑。杨晨光看后问了几个问题，特别是几个重点产品，问得特别仔细。
罗瑞无奈地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有待去厂家考察。”
杨晨光叹了一口气：“你都选了几家？”
罗瑞想了想说：“只能挨个试了，成不成没把握。”
“这样恐怕不行吧。”杨晨光反驳，“那得需要多长时间？我觉得以前我们在选供应商时，太贪多，这种办法不太好，不仅浪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关键是收效甚微，很多厂家对我们的条件并不说死，什么活都敢接，什么事都敢做。可一接触，才发现他们的质量根本达不到EP中国要求。现在时间紧咱们必须调整战略，把收集的信息放在一起做比较，综合考虑，然后对实力强的厂家进行现场考察。”
“对。”罗瑞回答得干脆。
“那赶紧做一个出差计划吧，做好了给我。”
罗瑞想杨晨光真爽快，看来只有加倍努力，或许困扰自己一直不升职的事就能解决了，在罗瑞脑海里，只有升职才能多挣钱，才能更体面……
杨晨光似乎有看透一切的本能，也抓住了罗瑞的脉门，说：“等项目成功了，我不敢打包票肯定提拔你，但一定会为你争取的。”他的话很像点穴，恰到好处不点死。杨晨光就想调动罗瑞的积极性，培养他，让他多担当重任。等项目成功了，EP中国这边提拔不了，就推荐他到集团去任职。
罗瑞见杨晨光说到自己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在花钱的事情上，杨晨光还是要跟小本通气的。钱少小本一般不说什么，钱稍多一点，小本就会摇头，意思是不言而喻的。杨晨光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他争论，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晨光打心里讨厌小本，以前没在一起时，没有这样感觉，可现在……杨晨光有点害怕跟这种人打交道，但碍于他的地位，实在躲不开。可真没想到这才刚开始，两个人节拍就不在一个节奏上。不过为了工作，有些事情还是要妥协的，毕竟小本是自己的上级，萝卜不系长在背上。
杨晨光经过调查，发现有些制造公司在广州一带，可他们的产品却由香港贸易公司做代理，交货都是先到香港，然后再从香港一日游转回来，这么绕了一圈，物流成本无形之中增加了。他三思后决定改变物流渠道。小本对这件事不太感冒，一直持观望心理，遇到困难让他协调时，他不仅袖手旁观甚至抱怨杨晨光不懂规矩。杨晨光后来才知道小本跟这家贸易公司很有交情。
小本不信任杨晨光，很多事情常常先找下面人，然后再去找杨晨光。等杨晨光解释完，他会跟手里的数据核对，数据正好碰上倒好，出了差异，他当面就会提出问题，让杨晨光解释。杨晨光觉得小本这样没脑子的做法，太让人反感了。也让人看出他做事的另一面，不仅得罪了杨晨光，也让其他人心寒。等他再找人时，谁都找借口躲着他。
杨晨光就不一样了，他喜欢和下面的员工打成一片，不仅获得亲民的好口碑，更重要的是他经常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问题。既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永远和他们站在一起，又不让他们对自己太随便，作为领导如果和手下人完全没有了距离感和分寸感，那自己就失去了尊严。还有自己不得不考虑，毕竟这些员工还都比较年轻，需要时刻提醒。为了赢得时间，他决定给罗瑞加点压力。
小本发现自从杨晨光加入后，这个团队的作战风格变了。以前还有几个人能跟他说几句心里话，现在大家却喜欢把困难推给他，比如采购期过长的问题、包装过大的问题，然后就不再过问。在小本看来，在中国办事情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所有的事情都有制度来规范，但所有的制度都控制在人的手里。只要搞定了某个关键的人，那么其他的问题应该都能迎刃而解，但他不想做那个关键的人。
他经常看见王总和杨晨光在一起谈论事情，把他这个部长放在一边，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摆设，自己可不想让他们无限制地算计着。
他虽说心里恨得要死，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午，杨晨光带着关欣莹来找他，说他发现总部集中采购的材料比对手高了好几个百分点。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分明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说直白点是往伤口上撒盐。小本不知道杨晨光在哪弄到的数据，他回答得很含糊，让日本人质疑日本人，他居心何在？看来杨晨光越来越明目张胆地跟自己作对了，难道想让自己什么都顺着他，那他也太不知好歹了。小本意识到杨晨光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很想教训一下他。可一时没找到好办法，他还没发现杨晨光的弱点。
但给杨晨光一点颜色瞧一瞧的想法一时成了小本一块心病，他要让杨晨光知道，策划部必须以自己为中心，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角，否则一切就失控了。以前他还想在短期内把杨晨光争取到一条战线上，现在看来想法太幼稚了，自己必须尽快除掉他。他开始着手跟杨晨光硬碰硬的准备，也许这场战争必定惨烈。
这时，关欣莹走进来，笑着说：“小本部长，我看见你的邮件了，今天晚上我没时间，以后你们再吃饭，别拉上我了。”她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儿，在酒桌上，几个日本人逼她喝酒，那架势很吓人，她谎说上洗手间，才得以脱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本说：“这几个总部来的人对我们很重要，你不能冷落了人家。”
关欣莹委屈地说：“你看昨天晚上，他们把我逼成什么样了……”
小本说：“我比较羡慕你呢，因为你有这个条件，而我没有。”
关欣莹脸一下红了，说：“您又在取笑我，我真不想去。”
小本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连声说：“咔、咔…·…”
关欣莹看了，立刻把嘴撅起来。
小本见关欣莹这么可爱，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怕什么？我是你的保护神。”说着，竟站起身，关欣莹从小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欲望。
关欣莹担心小本想做什么，见他半天没动，悬起的心才算落下来。
小本看着关欣莹，目光里充满了怜爱，说道：“这样吧，以后尽量少带你去，不过这次例外。”
关欣莹神经再一次绷紧了。
杨晨光周一一上班就看到罗瑞周末发给自己的邮件，很显然他周末一直都在工作。他打开邮件，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基本满意；更确切地说，罗瑞做得比他预期要好。他边看边点头，然后使劲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该给他一点鼓励，就发了一个笑脸的邮件，高度赞扬他工作完成得出色。
杨晨光手里拿着罗瑞的资料，结合自己的经验，又把罗瑞的计划加以完善，还将预算、执行策略都写进去，以便要资源。
9点钟杨晨光和罗瑞打了个照面，又表扬了他几句。得到杨晨光的首肯，让罗瑞对自己更有了信心。两人交流完意见，杨晨光决定和大家一起开会研讨一下。
会议一开始，罗瑞就打开笔记本，并把PPT投放出来。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在了罗瑞身上，罗瑞提高嗓音说：“第一阶段，我们收集了很多信息，做了很多工作，现在该到实战阶段了，目前这个阶段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考察厂家，请大家齐心协力，放开手脚，步子迈大一些，我坚信我们一定能成功。”
客气完后，罗瑞开始对计划做了讲解和分析，还针对几个敏感课题谈了自己的想法。对罗瑞的口才，杨晨光还是满意的。
等罗瑞讲完了，张杰伦说道：“现在国内电子企业虽然比比皆是，但是符合EP中国要求的不多，我教大家几招，可以直接找到厂家的软肋……”
张杰伦是前几年入厂的大学生，比较有朝气，喜欢深挖各种问题，而且善于总结。凭借他出色表现，破格申请工程师，还荣获过滨城劳动模范。
张杰伦开了一个好头，接着大家也七嘴八舌跟着议论起来。杨晨光发现，其实不是大家不愿意说，而是以前别人并没有真正给他们机会。
等着大家说完，杨晨光沉思片刻，当然有些话不方便说得太过，见大家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才说：“在座的各位，抱着发现问题的态度是对的，不过现在时间紧急，能跟我们产品做配套、价格又便宜的厂家我们就感兴趣。这次去厂家考察，多了解他们的技术能力，服务的范围，然后设法了解他们目前的客户资源。”
大家点头。
杨晨光又建议说：“去厂商考察，决不能走马观花只停留在表面，要多问为什么，最好能把他们问倒。”
参加会议的人中有几个笑出了声，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了。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杨晨光问，见没有人再吭声，就说，“既然没有，那咱们就出去遛遛。”
杨晨光在办公室里想出差的事，小本走过来，问：“听说咱们马上要出差，可这笔费用我们没做计划，将来超支怎么办？”杨晨光大致说了说。小本笑了，不过这笑很阴森。杨晨光还想说什么，小本转身离开了。
杨晨光有些失望，看来接下来的困难不会少。
下午，杨晨光去参加公司例会。王总在会上着重讲了新产品方案、价格定位和预计上市时间。杨晨光发现一提到开发国内市场，包括小本在内的几个日本人脸上都露出不屑的表情。当他看向小本时，小本眼中竟狡黠地往上翻了翻，极像是挑衅。
等王总说完，松田接着他的话题说：“总部已经把目光聚焦到这个项目上了，希望我们尽快行动，早出成绩。”
杨晨光知道松田已经把紧箍咒套在王总和自己的脖子上。
等会议结束，杨晨光去找王总，因为很多事在做决定之前，他必须听听王总的建议，这是杨晨光做事的原则。
他敲门走进去，贾伊涵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他不敢恋战，直接走进王总办公室。
王总见杨晨光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站起身。杨晨光往四周看了看，说：“王总，我来汇报工作来了。”
王总说：“小杨，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感谢您的关心，我现在真有点不知从哪里下手了。”杨晨光诚恳地说，“前几天，我要求厂家降价，这个您知道，可是有几个大厂家不买账，没办法，我很想把这些老油条换了。现在我们正地毯似的找厂家，有几家感觉比较适合我们。”
王总说：“不要贪多求全，只有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才会水滴石穿！咱们一定把眼界放开，要相信国内厂家的实力。”
杨晨光点头。
王总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杨晨光说：“我打算把人派出去，可是资金有限。”
王总说：“这不是问题。”
杨晨光一听简直要跳起来，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王总说：“怎么工作你要把握好，我不会干预，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来找我。”
杨晨光说：“还有几个问题要和你单独汇报一下，小本在暗中监视我，有时还故意刁难……”
王总见杨晨光遮掩，他何尝不知道，以后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阻力等着他呢。这些都是次要的，他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杨晨光，自己太了解杨晨光了，就说：“以后你要是跟小本配合不好，我就找个理由干脆叫你下岗。”
杨晨光见王总生气了，态度立刻变得坦诚了，他说：“我担心小本拉后腿影响进度，才跟您商量。”
王总点了点头，说：“至于小本，你可以不告诉他具体情况，先秘密进行。小本并不可怕，你千万不要把他当成障碍，这样势必把事情越做越窄。和小本打交道不管你有多别扭，都不能表现出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杨晨光说：“我会想办法平衡和小本的关系。”
王总说：“这个我不担心。只要我们目的达到了，不管你怎么做，我都理解。”
有王总这句话他就放心了。这么多年来，他别的本领没有，领悟领导的意图还是超强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过几天我也想去厂家考察，小本这道关就交给您了。”
王总点头，说：“我和小本说这件事，你想去哪些地方？”
“我主要去上海和东莞，选定几家搞突破。”杨晨光说。
王总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杨晨光说：“我是志在必得！”
王总说：“我上次跟你说有一个厂家想跟我们合作，现在他们把产品资料发过来了，你拿回去看看，和咱们以前采购产品比较一下，也许过几天他们要来。”
见EP中国动真格的，很多供应商开始向杨晨光暗送“秋波”，尤其到了周末，他们总会想尽办法请杨晨光吃饭。他一般找借口推掉，遇到实在拒绝不了的，他只好去。吃了人家的饭，等再跟厂家谈判时，就有英雄气短的感觉。他暗下决心，以后这种饭局还是少参加，否则……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有了顾忌，杨晨光有些吃不消，觉得从来没有现在这么累。已经下班了，杨晨光看了看时间，决定还是去郑宇航那儿取取经吧。他身边唯一一个能对上眼还肯帮助自己的，也就郑宇航了。他抓起电话拨了郑宇航的号码，郑宇航恰好也在办公室。放下电话，他赶紧向郑宇航办公室走去。
郑宇航办公室的大门紧闭，他敲了敲门，里头传来郑宇航的声音“请进”。
杨晨光一眼就见郑宇航眯着眼笑嘻嘻看着他，看来他情绪不错，人似乎也精神了许多，秃头显得油光锃亮。
等杨晨光走到郑宇航跟前，他故意瞪大双眼，夸张地表达了他的惊异，并一语双关地说道，“小杨，一看气色就知道昨晚干了什么。”
杨晨光瞪了一眼郑宇航，装作生气的样子，走到他跟前，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郑宇航捏了杨晨光一把，“你这个家伙，”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是不是又遇到难题了？”
杨晨光看着郑宇航，没有急着说话，故意和他玩深沉。等了半晌，郑宇航见他不理自己，也跟着和他玩僵持。两个男人瞪着眼张着嘴，表情完全超出了想象，最后还是郑宇航开了口：“听说小本对你持怀疑态度，你能不能尽快搞出点名堂，给他瞧瞧？”
杨晨光说：“有困难，现在想把产品成本降低30%，你说可能吗？”说出这个很难实现的目标，杨晨光心里涌上一种强烈的冲动。
“现在是一个机会，有人支持你，那就一定能实现。”郑宇航说话时，眼睛朝杨晨光瞟了一眼。
杨晨光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是摸着石头过河啊。郑部长，你得帮我。”
郑宇航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先调研，把国内市场掌握准了，再果断出击。听说南方工厂都在黄页上刊登信息，你弄几本不就是手里有粮心不慌了嘛……”
“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有个办法，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听杨晨光把话说完，郑宇航笑呵呵地说：“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错。那我再问你，你和小本闹掰了吗？”
“没有，只是彼此反感，他暗中可能会做一些手脚，等到时好看我笑话。”
郑宇航说：“小本的为人咱们以前就分析过，你要小心点。他对你的印象不太好，上次他跟日本人喝酒时，说了你很多坏话，他们想让你……”郑宇航不想打击杨晨光，可杨晨光完全能明白郑宇航后面省略的意思。刚才还算热闹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安静了，显得有些尴尬。郑宇航知道杨晨光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因为他向他说出了关键性的问题，在以后未知的情况下，他的遭遇可能比自己预想的更糟糕。
为了安慰杨晨光，郑宇航放慢说话节奏一字一板地说：“你要做好忍气吞声的准备，反击的时机未到，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乱了你自己的阵脚。”
杨晨光淡淡一笑，一副对郑宇航的话似懂非懂的样子。
郑宇航转移话题说：“我给你说说职场，我们都离不开和人打交道，有人就有矛盾，但即使矛盾很大，也不要暗地里较劲，表面上和谐。人啊，要想发展好自己，大概都得懂得一条准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同事之间的矛盾公开化。即使争执，也一定要从工作本身出发，绝对不能撕破脸皮，否则，只会认为是你个人职业素质有问题，这个是硬伤，会影响到工作，这是任何管理者不允许发生的。小杨，你当然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看着杨晨光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郑宇航接着说，“小杨，如果想做好这个项目，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只要是能保证项目顺利实施，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杨晨光道。
郑宇航咬着牙说：“你得打破常规，雷厉风行。”
杨晨光以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郑宇航。
郑宇航说：“你推不动的，汇报给王总，学会利用别人，能控制的，你要做得漂亮一点，能出成绩的地方就要做突出一些，该表现的时候就要大张旗鼓，否则，别人不知道，就等于白干，现在不需要默默无闻。”
杨晨光知道，郑宇航的能量远比自己想的要大很多，自己必须利用好，就说：“还是郑部长对我好，哪天有时间咱们出去潇洒一下？”
“啊？小杨啊，脑袋没傻吧，别夸我了！哥不会看你笑话的，等会儿我会把一些有用的资源发给你，为了庆祝一下，就这个周末咱们晚上出去坐坐。”
杨晨光说：“这个周末部门有活动，等有时间我找你。”
郑宇航本来还想跟杨晨光再好好聊聊，帮他再分析分析，传道授惑。可是，听了他的话，只能等以后再说了，好饭不怕晚，好节目留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