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失误

　　随着时间推移，国产项目日程迫近，现在还有几个重要课题没解决。杨晨光心里有数，自然不敢大意，再加上小本时常插手，好事不找他，坏事跑不了，让他疲于奔命。他实在不想让小本这么为所欲为，自己太累不说，整天还要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思路走，难免有失算的时候。

　　杨晨光有一个最好的解压方式，每当自己想事想累了，他就会站起来四处走走。他走到丁晓凡身边，丁晓凡跟他交换了一个会意的微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最近总觉得有问题，你看半导体送日本评价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结果，你说是什么原因，帮我分析一下。”

　　丁晓凡皱皱眉，不声不响地看着他，按理这个问题应该是杨晨光自己回答。

　　杨晨光笑了一声，说：“晓凡，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更不用担心说错，这个问题你要能回答就不在这坐着了。”说完，他富有深意地看着她，一时倒把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丁晓凡说：“其实，新产品主要销售在国内，我们应该有自主权，你看能不能用特采的办法先把半导体用上，在性能检查时把好关，只要没问题就可以了。”

　　杨晨光倒吸了口凉气，说道：“这个方法我也想过，理论上完全说得过去，可如果出现问题，咱们要被追究责任。这种冒险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敢用啊。”

　　丁晓凡道：“你现在也瞻前顾后了？”

　　杨晨光没说话，新产品日程没到最后阶段，他还想再等等，毕竟现在冒风险为时尚早，也需要一些技巧。他倒是留了一手，因为半导体生产周期比较长，他已经提前让杨倩多准备材料了，否则到时候再准备真的来不及。

　　电话响起来，杨晨光一看来电显示知道是车间一个部长打来的，他精神一震，伸手摁了接听键，原来是让他帮忙买材料。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杨晨光挂了电话。他跟丁晓凡说：“你能帮我个忙吗？”丁晓凡说：“请吩咐。”杨晨光详细交代了一番，告诉她要追加的这种材料比较急，数量是1万。

　　杨晨光走后，丁晓凡赶紧打电话联系厂家，却没找到人，就发了一份咨询邮件。厂家很快就回复说，发订单吧，这种材料他们备有很多库存。丁晓凡很高兴，马上把订单数量发过去。果然没几天，货就到了。丁晓凡核对发票准备去报关，发票数量是10万，“啊？”她蒙了，赶紧查自己发订单的邮件，上面数量真的是10万，多了一个零，是自己搞错了。哎，怎么能犯这样低级错误呢？她惊出一身冷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真丢死人了。她赶紧打电话商量退货，可无论怎么说好话，厂家都委婉拒绝了。她没办法，又联系追加材料的车间。车间人说，他们最多只用1万，看来多余的9万只能报废了。她大致算了一下，损失金额快10万元了，自己怎么犯“十”？！

　　突然掉下来的灾难让丁晓凡不知所措，她犹豫着，不知怎么跟杨晨光说。第二天，不知谁把这件事说出去了。策划部里立刻炸开了锅。丁晓凡感觉浑身发冷，预感到自己摊上大事啦。虽然她不清楚这件事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处罚，但损失这么多钱，领导绝不会不了了之。

　　杨晨光知道后，心里一惊，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一头雾水的他暗想出了这么大事，丁晓凡怎么不和自己说一声呢？真想过去冲她发一通火。他抬头看过去，丁晓凡一脸的惆怅，见他看自己，连忙低下头，假装工作的样子，一看就是心不在焉。这都火上房了，难道还这么难以启齿吗？杨晨光实在恼了，他走过去，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说你什么好呢。”

　　丁晓凡有些拘谨，怯生生地不敢看杨晨光。

　　杨晨光说：“你要气死我啊？！”

　　丁晓凡说：“那，我不是怕你生气嘛……”

　　“你说吧是怎么回事。”

　　“我多发订单了，1万后面多加了一个0。”

　　“你当时怎么不检查一下？”虽然杨晨光尽量掩饰，让语气不带感情色彩，但是还是让人听出了些许的生涩。

　　唉，丁晓凡叹了口气，她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低声说：“我知道错了，愿打愿罚我认了。”

　　“你这种态度倒是很好，可有些事情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杨晨光看着她，同情心不是没有，可是失误是事实，而且损失竟如此巨大，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EP中国。

　　丁晓凡说：“我都要疯了，你也不可怜可怜人家？”她的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

　　杨晨光说：“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他还想说什么，关欣莹却走过来，说：“杨部长，小本部长找你。”

　　小本见杨晨光耷拉着脑袋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杨，这次损失很大，丁晓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晨光没有说话，瞪着眼睛盯着地面。

　　小本可不想跟他耗着，声音冷冰冰地说：“你马上让丁晓凡写个报告，把原因解释清楚。”

　　“哦？”这有什么可写的，杨晨光看着小本猪肝一样的脸，简直是在搞阴谋。这时，小本手机响了，他边接听边起身走出办公室。

　　杨晨光听着小本重重的脚步声，脑袋亦变得有些木然，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丁晓凡知道小本找过杨晨光，已经意识到事情比预想的要严重。她怀着无奈的心情开始写报告。写好了，她拿给杨晨光看。

　　杨晨光一副沉思的表情，丁晓凡真希望他是天上派来的救星。等看完了，杨晨光说：“报告的关键是反思，最好多写点口号，然后是保证，你再改一下吧。”

　　丁晓凡声音小得像受伤的小鸟：“我马上改。”

　　杨晨光担心丁晓凡吓出病来，缓了口气说：“小本想树立尊严，矛头明显是针对我的，你不用担心。”

　　“我给你添麻烦了。”丁晓凡说。

　　杨晨光说：“晓凡，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丁晓凡回到座位，依旧是一脸的羞愧，人不得不承认在挫折面前是多么无奈。她从没有如此狼狈过，工作上一向自信，而此刻连一点幻想都没了。她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侥幸逃过一劫，潜意识里她预感到凶多吉少。

　　报告交给小本，他连看都没看，就把报告放在抽屉里。

　　丁晓凡摸不着头脑，却有风言风语传进耳朵里，都是要处理她的，说什么给她记大过，扣几个月奖金，也不知是真是假，好像要把她推到深渊里。她脸上微红，有惊讶，有难堪，还有几分痛苦，搅拌在一起，让她的心结了冰，阴翳而寒冷。丁晓凡浑身不舒服，像充了气，憋闷难耐，大脑似乎也混浊一片。

　　杨晨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心神不定。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偷偷地关注小本。他发现小本越来越张扬了，经常抱着电话大声讲话。也不知道丁晓凡那个报告通过了没有，反正暂时没人再提了。

　　这天，小本叫丁晓凡过去找他。丁晓凡边走边在心里嘀咕，没完了，小本又找自己算账了。她浑身难受，做好了反抗的准备。小本见丁晓凡来了，赶紧站起身，让她坐在自己对面。丁晓凡冲他笑了笑，等着他发话。小本把眼睛往上使劲翻了一下，好像是迫不得已似的，说：

　　“丁，你的报告我看过了，我想责任可能不在于你，是不是当时别人说错了，你再好好想一想？”小本的语速很慢，好像要把她带入一种境地。

　　丁晓凡对小本的话有些不解，他想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惶恐，她故意把头转向一边。

　　“丁，你是无辜的，但无辜并不等于不被追究责任。”小本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暗想，这个女孩到底单纯，不知道把责任推给别人。

　　丁晓凡发现了小本眼神的复杂，她快速调整了一下表情，说：“我知道错了。”

　　小本不想可怜她，继续施压说：“你现在没想好，等以后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也没关系。”

　　丁晓凡回到座位上，她把手里的报告扔在办公桌上，似乎刚才的一切还停留在大脑里。自己已经认错了，可小本为什么没完没了。难道只要说是杨晨光告诉的，他才肯罢休吗？委屈的眼泪要掉出来了，她不想叫人看见，连忙起身走出办公室。她想去前台，等电梯时，正好和杨晨光不期而遇，两人都有些吃惊。杨晨光皱着眉头，说：“你去哪儿？？”

　　丁晓凡苦笑：“刚才小本找我了，他想……”

　　杨晨光说：“你不用管他，我想先让你离开策划部，一来转移小本的视线，二来……”他停了半天才说，“工作上蒙受一些冤屈是在所难免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你好。”

　　听完杨晨光说完，丁晓凡感到很突然，同时又涌起一阵失望。突然是因为杨晨光事先没跟自己沟通；失望是因为他想躲心静，怕自己受牵连。虽然EP中国一向奖惩分明，会对她做出处罚，但她没想到这个决定是杨晨光做的。她咽了口唾液，为了掩饰快要失态的情绪，她嘴上敷衍着，“谢谢杨部长一直为我着想。”

　　杨晨光从丁晓凡的眼神里看到了沮丧、失望……他知道对不住她，安慰说：“晓凡，我觉得这未必是坏事，凭你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要想太多，我很看好你，将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你都可以来找我。”

　　丁晓凡欲言又止，她不想听杨晨光口是心非的敷衍，更不愿意捅破他想让自己离开的真正目的，这样太伤自尊。她深深吸了口气，自己已经不在乎杨晨光说什么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无论经历什么，自己都不会轻易倒下的。

　　丁晓凡就要离开策划部了，她开始整理东西。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她盯着电脑想心事，看着同事有说有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忽然耳边刮起一阵凉风，她看见有人站在自己身边，把她吓了一跳。要是往日，她早就站出来理论了，可现在她没这个心情。“丁，今天发现你不思进取，常常发呆想心事，这样不好。”小本说完，故意摇摇了头，然后瞪大眼睛往她身边凑了凑。

　　丁晓凡想把他打发走，也算提前告个别：“下周一我就不在策划部工作了，谢谢小本部长的关照。”

　　小本往远处看了看，皱了皱眉，又把目光盯在丁晓凡身上，说：“我不同意，刚才人事部找我了，我告诉他们，你哪儿都不去，我需要你，你很优秀。”

　　丁晓凡有些惊讶，心中五味陈杂。杨晨光和小本怎么意见不统一？两种决定，谁是真心对自己好呢？她脸都憋红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小本手机响了，他向她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丁晓凡目送小本在视线中消失，无意却撞上杨晨光的目光，她立刻低下头。杨晨光喊了一声丁晓凡的名字，示意她过去。丁晓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起身去见他。杨晨光让她坐下，问：“小本找你干什么？”

　　丁晓凡说：“他说我工作不努力，整天心不在焉。”

　　杨晨光说：“他知道你下周就离开了，没说别的话？”

　　丁晓凡说：“他让我继续在策划部工作，还想……”她的话像一声霹雳，突如其来，一下惊住了杨晨光：小本为什么背着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昨天他跟小本说要调丁晓凡去车间时，小本没有表态，现在……小本不仅在给他难堪，简直就是在挑衅。他压着怒火，说：“小本把我想做的事情提前做了，我应该感谢他。”

　　丁晓凡知道自己很容易被杨晨光言语打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比小本更高明。明明想让她成为牺牲品，却还是被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唉，这个世道！当领导就是好，他们怎么说怎么都有道理；而他们迷惘、困惑时，可以转嫁，在放弃或妥协的选择上从不会直接表现出来，还会把自己掩饰成爱憎分明的样子，转移目标的功夫超强，到头来要承受的还是自己。

　　杨晨光担心自己被误解，故意敲打一下她，说：“这可能是小本的苦肉计，这家伙是不是另有所图啊？”

　　丁晓凡说：“小本部长不会这么狭隘吧？”

　　杨晨光觉得小本绝不会可怜她，阴险的招数一定在后面，危险可能马上要来了，但他没有点破，神色凝重地说：“既然不走了，你就安心工作，我需要你。”

　　丁晓凡说：“好的。”说完，故意做了一个调皮的动作。她想，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很傻。唉，傻就傻吧，小人物就得低三分，都怪自己不争气，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经历这件事后，丁晓凡一直很伤心，想一想，眼中又会情不自禁地盈满泪水。这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总会在利益上形成一个矛盾体，彼此不相干时，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可以，一旦决定命运的时刻，都是知面不知心的。不过也好，她彻底认清了一些人的真实面目。她感觉很难过，心灵也遭受了从没有过的煎熬。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自己不要做棋子。

　　邮箱有新邮件提示，丁晓凡打开一看，就是杨晨光发来的，说：下周要开月度会议了，他想全面了解一下新产品的进展状况。这次他要做专题汇报，特别是问题点越详细越好；如果新产品不能按时完成，他有可能会成为被批斗对象。

　　丁晓凡不想让杨晨光受批评，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这次一定要把资料做得漂亮一些。可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丁晓凡发了狠，不服输劲又回来了。等资料一做完，她马上发给杨晨光。

　　杨晨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电子表格，看着内容，他没想到丁晓凡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得如此出色，心里安慰了不少。他想利用这次会把半导体评价无果的事报上去。杨倩已经催过多次了，他很为难，觉得总部这帮人从来不想给中国人机会，他们就知道拿条条框框为本国产品保驾护航。他默默地思考着，琢磨着措辞，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整理资料这几天，手下人见了他几乎都绕着走。

　　月度会这天，离开会时间还有几分钟，杨晨光才向会议室走去。在通往会议室的过道上，他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此时窗外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阴霾，可他内心却涌起一种无法释怀的感伤。说心里话，他最讨厌月度会，因为每次他都会成为焦点被指责刁难。他使劲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一定会来，当得起官，就不能怕事。

　　会议一开始，松田汇报经营状况，他说：“最近EP中国的经营形势很严峻，特别是日本和美国的销售似乎每况愈下，和去年同期相比减少了50%，什么原因？还是价格，经销商让我们降价，大家都知道销售给美国市场的N系列电脑，从年初就已经从599美元降到499美元了……可是这个价格还是不可以，怎么办？”

　　王总从松田质问中听出了他的不满，最近听说总部正对子公司相关人员考核呢，如果工厂连续三个季度亏损，总经理一概黄牌警告。现在松田也把希望寄托在中国市场上，可是……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他自然非常懊恼。

　　在提课题环节，杨晨光把半导体评价迟迟得不到答复的事提出来。他说：“新产品马上要生产了，可半导体评价却没有结论，样品已寄过三次了……”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引起一阵骚动。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现在只能顾及眼前了。只有厚着脸皮把问题摆在桌面上，他才会释然，半导体是“心脏”，如果通不过评价，自己的成果就被抹杀，新产品不能按时上市，这个责任他负不起。

　　一时间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跟自己没关系的人都低着头。郑宇航隐隐觉得杨晨光可能有麻烦了，猜测接下来一场内战会接踵而至。他看了杨晨光一眼，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看来今天他是豁出去了。

　　其实杨晨光的心跳在加快，他已经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还是王总率先打破沉默，他说道：“小杨，半导体送日本评价这么久了，你跟小本部长沟通过吗？”

　　王总已经把利剑指向了小本，伤疤被王总揭开了，他很想说几句带有情绪的话，但还是忍住了。其实半导体的事他本来是想以静制动，以守为攻的。在评价非本国采购的零部件上，日本有整体的战略，评价自然有侧重，不重要的，比如没有技术含量价格低的材料，评价速度自然快，如果需要推迟的，他们当然也有充足的理由。在日本人的内心深处，不太信任中国制造，总觉得技术薄弱，特别是很多工人没企业忠诚度，喜欢随遇而安，工作上抱怨比作为大。这样的工作状态，只能生产低质量的产品。半导体是核心件，都是总部指定的供货商，怎么能轻易失去。别说自己，就是松田也心照不宣。

　　王总见半天没人接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小本部长，你是技术专家，一定知道半导体评价需要多长时间吧？”

　　小本不想做出什么承诺，更不想解释什么，于是尽量表现出冷静的一面，说：“半导体精度要求很高，评价程序很复杂……”他看了看众人的表情，继续说，“我会和日本确认，催促他们。我知道总部评价部门一向严谨，他们严格把关认真负责的态度不应该受到怀疑。”

　　杨晨光说：“小本部长说得不全对，是人为因素影响了评价速度。”

　　小本不愿意听，眼睛盯着杨晨光，说：“杨，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杨晨光自己也清楚，一生气，嘴就控制不了，看来这回又给自己惹麻烦了。鉴于此，他只好三缄其口。

　　王总看火候差不多了，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大家刚才都发表了很好的意见，都是从大局出发的。我和大家一样，对新产品日程心里也没底，思来想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形势已经把我们逼到了死胡同，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如果我们再议而不决，无限期地拖延下去，那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王总扫了大家一眼，提高了嗓门说：“我们可能一无是处，将会成为千古罪人！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无法向员工交代！”

　　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连空气顿时都有些压抑，小本脸色冷得像铁，他很想再说几句，但又担心画蛇添足可能引起更大矛盾。

　　松田眉头也皱起来，嘴张成“O”，不大的眼睛瞪得有些圆，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滑稽的感觉。

　　王总站起身，说：“半导体评价不能再拖了，以后我会随时关注进展情况。”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心中一颤。小本心里“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王总跟这事较上劲了。杨晨光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本不会放过他，果然，不久小本的报复行动就立竿见影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