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明争
小本感觉压力太大，现在杨晨光经常把难题推给自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这种不适来自心里。他怀疑有些人也受了杨晨光的影响，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想一想，就有气，可又不能随便发作。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不可思议了，似乎还学会了忍让。可作为日本人，自己将承担着重要使命，在有些问题上，他是不能让步的。他很想把杨晨光赶走，但一次次都让他化险为夷。自己又不能和他撕破脸，更不能横眉冷对，毕竟杨晨光是王总的人，他只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
对杨晨光马上要导入兴盛工贸的进展情况，他了解得很清楚。他打定主意，准备踢走兴盛工贸，现在已经基本搞定了，而且很顺利。这还是“日本国际”的功劳。“日本国际”是一个网站，是日本人开发的一个信息平台。登录时，需要密码，平台上有各种绝密信息，仅供日本人利用。他通过这个平台认识了千惠子。千惠子旗下有三家公司，在日本很有知名度。千惠子的工厂地处滨城开发区，成立5年。他早有和千惠子合作的打算，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两人见面地点选在开发区一个叫台吧的西餐厅。小本坐在千惠子对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不算年轻的女人，她穿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质地很薄，妙曼的身材和高雅的韵味一览无余，头发还特意焗成了深褐色，为了不让头发显得过于张扬，她用发卡在脑后别了一下，其余的部分披散在肩部，因为皮肤白的缘故，就更突出了她的端庄和婉约。小本暗自品味，这个女人不仅容颜姣好，而且很有范，举手投足都显示出一种干练和优雅来。
两人寒暄了一阵，小本问：“喝点什么？”
千惠子说：“天热，还是喝点冰啤吧。”
小本跟身边服务员交代了几句，然后笑着对千惠子说：“早就听说过你，知道你们公司，我最喜欢直爽的女人，祝我们合作愉快。”小本说着话，又多看了千惠子几眼。
千惠子笑脸逢迎，能叱咤风云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就是动真的她也不会甘拜下风，她笑着说：“关于我们公司，你知道些什么？”
小本回应道：“你们公司传奇故事很多，特别是自来水经营理念，很令人刮目相看啊。”
千惠子不想说过去，就岔开话题说：“金融危机对日本冲击很大，我的公司有些吃不消了，真担心会出问题。”
小本说：“这个时候，咱们很有必要合作，共渡难关。”
千惠子说：“谢谢你的支持。”
小本举起杯和千惠子碰了一下，一口干了，说：“能不能成功关键还是看你，你有信心吧？”
千惠子配合地点头。
两人天南地北聊得很投机，一直到晚上10点，千惠子才恋恋不舍地说：“今天不早了，我们就到这吧。”
小本送千惠子回酒店。两人都坐在车座的后面，身体距离很近，甚至彼此能感到对方的体温。男女之间最大的诱惑就是有了足够的空间，相互又彼此倾慕，小本看着面颊红润的千惠子，虽想克制，但是处在酒后的兴奋中，他可不想轻易放弃。两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司机故意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暧昧的音乐，车里立刻暗香涌动。小本往千惠子身边凑了凑，他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急促的，细碎的。她像没生根的水草，需要一个厚实的臂膀，在此刻，他就在咫尺。
小本心里紧张又有所期待，这时千惠子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我有点头晕，一会儿送我上楼吧。”小本内心狂喜，看着千惠子小女人似的低着头，真想亲她一下，他压抑着冲动使劲点了点头。
出租车司机有些溜号，旁边突然钻出一辆车，司机下意识使劲把刹车踩到底，千惠子身子失控一头撞在前面的靠椅上。
快下班了，丁晓凡左顾右盼，见小本不在，急速走到杨晨光办公桌前。杨晨光抬起头，见她有些慌乱，似乎眉宇间还藏着心事。他知道有事，便示意她坐下，问：“你好像脸色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领导，我有情况跟你汇报。小本最近找了一家供应商，材料和兴盛工贸的一样，想让我负责。我总觉得小本可能把该做的都提前做好了，只是让我走个程序。他说过几天厂家的一个领导要来EP中国拜访，你知道吗？”
杨晨光摇了摇头。
丁晓凡叹了口气，说：“这个小本究竟在搞什么鬼吗，还特意交代我，到时候请你也见一下他们。”
杨晨光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说：“小本想干什么，他已经知道咱们找了兴盛工贸，而且模具费用都压在他桌子上。他一直不签字，我没太在意，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有私心，是故意让咱们吃苍蝇。”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很生气。
丁晓凡吃惊地看着他，说：“小本是早有预谋，咱们怎么办……前几天我还跟厂家承诺，让他们提前采购原材料，过几天就发订单了。”
听了丁晓凡的话，杨晨光知道难题马上来了，他摇了摇头，闷声说：“小本想让咱们前功尽弃，在供应商面前名声扫地啊。”
“如果模具费他硬是不签字，费用报不了销怎么办？”丁晓凡低下头。
杨晨光说：“费用的事你先不要管，我会想办法的。你尽快弄清这家工厂的情况，争取多获得一些信息，否则太被动了。”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在瞬间凝聚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丁晓凡眼睛直视着杨晨光，她难以置信地说：“小本为什么这么坏呢？”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杨晨光一贯在困境时喜欢绝处逢生。
听他这么说，丁晓凡忽然警觉起来，但依旧迷惘地说：“你的意思是……”
杨晨光往她身边凑了凑，恢复了温和口气：“我们必须抱着怀疑的态度，要善于发现对手的‘污点’，才能在夹缝中生存。”
丁晓凡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虽然没有把握，还是使劲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晨光笑了笑，眼睛里发着欣赏的光芒，说：“我最欣赏你这种不服输的精神，但仅靠敢拼还是不够的。必须要学会用脑、用心，你懂吗？咱们的对手很厉害，也很狡猾，你要当心啊！”
“我知道。”
杨晨光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用担心。一有消息我就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那你先忙。”丁晓凡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看着丁晓凡远去，杨晨光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有感激也有担忧。这次一定不能让小本牵着走，否则什么事情都别想做成。想着想着，竟有些后怕，心一沉，看来自己和郑宇航都低估了小本的智商，弄不好这回自己可能被逼进死胡同里，自己千万不能对不起小毛啊。
杨晨光发现小本越来越反常，做事总是神神秘秘的，有时还会跑到总经理松田那里，很长时间不出来。看着小本明目张胆跟自己作对，为所欲为在自己眼面前张牙舞爪，他恨得牙根痒痒，可有什么办法？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不知不觉两天时间过去了，丁晓凡没有找他，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杨晨光知道，现在虽然表面平静，可实际正暗流涌动，他清楚已经到了跟小本掰手腕的时候了。
杨晨光打算去找丁晓凡，见她正在打电话，只好忍住了。他想还是先把模具费的账报了。这时，突然一连串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是短信，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小本想让你在同学面前丢丑，他选定的那家工厂，老板是一个日本女人。他们好像比较熟，材料评价都是在日本进行的，现在到了该走采购程序的时候。还有，我觉得日本人之间如果没有利益往来，都喜欢单打独斗，如果经常在一起，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快行动吧，否则……杨晨光反复读了两遍，还是上次那个号码，上面每个字都敲打着他的心，刺激着他全身每个细胞。这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他一筹莫展，此时，脸上的表情只有无奈。合上手机，他沉思默想了半晌，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被搅成一团糨糊。
杨晨光决定装糊涂，先让人重新写了一份模具付款裁决书。这次他没有再去找小本签字，而是把资料统统送给了郑宇航。郑宇航申请的理由是降价，采购部协助策划部共同开发新厂家。郑宇航让手下人逐级签字，等王总签字时，他不仅没有怀疑，反倒很欣赏郑宇航的合作精神可嘉。
小本见杨晨光这边的行动如此迅速，心里发虚，他和千惠子暗中达成了共识。千惠子按小本的意思及时压低价格，她想好了，EP中国的订单她拿定了。
杨晨光感觉事情很棘手，可又不能找小本理论。正犹豫时，小本却让丁晓凡把订单发给了千惠子公司，然后，虚心假意地走到杨晨光身边。杨晨光知道小本要和他说什么，不知是处变不惊还是对他打击太大，他在与小本对视中，发觉小本那双狡猾的小眼睛里隐藏了什么东西。小本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交代说：“兴盛工贸的材料价格太高，郑部长做得不好。”
杨晨光很窝火，心里有气，大家白忙活，一下就被小本全盘否定了。最尴尬的是几万块的模具费白花了，更不好办的是，兴盛工贸购买原材料还花了好几万元，连同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都子虚乌有了，真是脸都丢尽了。无论从个人情感，还是做人原则，他都不愿意看到“过河拆桥”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几次想跟王总提及这件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只有王总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那必然造成偏袒局面，也可能被人抓住话柄。
这天，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松田正在看邮件，内容是关于经营的。每况愈下的经济形势让他担忧，自己作为EP中国的总经理，明显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如果下半年经营状况再没有起色的话，也许自己就该回日本了……忽然有人敲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轻声说：“请进。”
小本悄然走进来，然后轻轻把门带上。
松田示意他坐下。小本也不客气，坐下后，叹了口气，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没有太阳，显得阴沉沉的，有些压抑。松田坐在小本对面，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显然是在等他说话。小本就把兴盛工贸的事情说了，最后还添油加醋说杨晨光一意孤行，避开他，联合郑宇航付模具款。
岂有此理，松田摇了摇头。他早发现杨晨光比以前翅膀硬了，连走路都昂着头，还经常跑王总这里，自己还碰见过他们在一起吃饭。他对杨晨光也没什么好印象，总的来说比较善变，喜欢使用手段。他承认小本在这些方面不是杨晨光的对手，现在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就开口道：“你要当心杨晨光这个人，他跟王总关系很密切。”
小本说道：“唉！这种人应该被免职。否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误，会给公司造成损失，策划部已经不欢迎他了。你看……”他故意停下，然后说：“这样好不好……”
松田听完小本的话，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他的确不适合在策划部工作，不过……”他实在不想点破自己的顾虑。
小本又说了一些杨晨光坏话。
松田眉头皱了皱，说：“我去找王总。”说完，站起身。
等松田把要调整杨晨光职位的理由说完，王总愣了半天，他不想被松田左右，就据理力争地说：“据我了解，这件事应该是杨晨光在先，小本在后。”说完，王总把两份裁决的复印件递给松田。
松田一看，顿时矮了一截，他想了想，说：“不管谁在先，我只看结果，小本找的厂家价格很有竞争力。”
王总无语。此时他的心像吊着七上八下的水桶，硬邦邦、冷冰冰。
小本去找松田的事，杨晨光很快就知道，他吓了一跳，甚至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没有王总挡在前面，这次他真的被流放了。他很想找王总问一问。可一看到王总，顾虑大于勇气，他担心尴尬，给王总添乱，没准自己还会被批评。
这天，总部来了4个日本人，主要是来交流的，希望信息共有化。小本故意不让杨晨光参加，把他晾在一边。等这些人走了，小本却不依不饶，到处说杨晨光不愿意配合。
杨晨光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完全没料到小本会来这一手。气堵在胸口上，上不来下不去，很难受，他很想把这口恶气出了。当然不是硬碰硬，只能采取以柔克刚的办法。杨晨光从两方面着手，一面催促丁晓凡尽快发现小本的“污点”，另一面拉拢人心，做出成绩，先用成绩说话。杨晨光暗中努力，着手冲刺阶段的布置，又在国产项目上做了几个大动作。他很清楚再有一周就该出样品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松懈，他开始频频找手下的人单独谈话，时间也不长，最多每个人十几分钟，或者集体开会交流心得。他要求团队所有人在一周内，将供货商生产能力和价格都确认一遍，并让丁晓凡把获得的信息汇总。
新产品数据虽然有一百多条记录，可摊到每个人身上也就十几个，使使劲很容易确认。从大家的劲头显示，杨晨光的部署已经生效，无论是制造商，还是代理商，都很配合。
杨晨光又给中国香港和东南亚的供应商适时烧了一把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配合EP中国，适当对供货的零部件降价。
杨晨光还想做点什么，见丁晓凡一脸兴奋地走过来。他知道一定有了什么好消息，就问：“是不是中大奖了？”
丁晓凡说：“我有意外收获，想跟你说呢。”
杨晨光满怀期待对丁晓凡说，“你快说吧，我等不及了。”
丁晓凡说：“我这里有照片。”她的声音带着神秘，顺手拿出手机。
杨晨光仔细看着她手机上的照片，感到无比惊讶，说：“晓凡，他们是不是经常出入高级酒店啊，你是怎么得到的？”
丁晓凡说：“我跟一个朋友要的，为了这些照片，我差点被人‘讹诈’，这能算证据吗？”说完，她发现杨晨光脸上露着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
杨晨光说：“你发给我吧，我觉得够呛，万一人家是自己花钱呢。”
丁晓凡无语。
杨晨光又说：“别泄气，你先好好盯着，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至于证据最好是在比较敏感的地方，你明白吗？”他信奉一条真理：只要对手有短处，就有机可乘，获胜是早晚的事。
等丁晓凡离开了，杨晨光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心猿意马地看着电脑，这次说什么也要跟小本搏一搏。当然不能单靠自己的力量，最好再找一个可靠的帮手，助自己一臂之力才行。选这个人的条件是，必须能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不仅要单纯，还得有冲劲，只要给一点阳光就会灿烂。他把手下人逐一筛选了一遍。很快就有人选了，这个人不仅年轻气盛，而且能守住秘密。
这个最佳人选叫张杰伦，通过接触，杨晨光对他印象非常好，并敏锐地发现张杰伦和自己有共同之处——不怕冒险，越刺激的事越敢于挑战。杨晨光更看重的，还有他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
杨晨光走到张杰伦身边，张杰伦赶紧站起身。他双手扶住他的肩，用力拍了一下，问道：“你在EP中国工作几年了？”
张杰伦说：“从毕业到现在快五年了。”
杨晨光说：“好好干，你的能力是没问题的，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一定比我强。”
“杨部长，您太高看我了，以后还希望您多关照。”张杰伦很清楚，像自己要什么没什么，除了努力之外，好像还没有可以值得炫耀的地方，部长能主动跟自己说几句话，自己都觉得挺光荣。
“慢慢来，不用急，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
张杰伦说：“您说得对，您看我有什么缺点，就直接给我指出来。”
杨晨光笑笑，说：“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想让你暂时接替罗瑞空下来的职位，当然现在还只能是代理，能不能转正要看你的表现。”
对部长这个安排，张杰伦打心眼里感激。
杨晨光觉得有必要渲染一下自己对他的重视，就语气凝重地说：“咱们新产品已经到了冲刺阶段，方方面面都要考虑，你能不能升职也在此一举了。”
张杰伦决定死心塌地跟杨晨光大干一场。
EP中国二楼最里面的拐角处，不时有几个攒动的身影，平时来这的人很少，显得很宁静。国产项目试制室就在这里。10台样机已经摆在工作台上，几个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做着指标检测。杨晨光一进来就当起指挥官，看着大家忙而不乱、按部就班地工作着，他由衷地感动。
松田和王总也亲临现场，两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王总比松田更兴奋，他看着比以前更精致、外形更美观的产品，极像欣赏自己的孩子。
杨晨光向两位老总介绍说：“新款电脑增加了很多新功能，现在既环保又节电，尤其是待机时，几乎不消耗电能。”
王总在外壳上轻轻触碰了一下，手感很好，他说：“不错。”
杨晨光说：“我们终于可以跟对手比试了，这回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王总和松田不约而同地笑了。
送走了两位老总，杨晨光还想做点什么。这时，张杰伦大声说：“杨部长，我发现这台机器有几个指标跟前几台不一样。”杨晨光说：“你把剩下的几台确认一下，抓紧时间，有问题通知我。”他还有事，转身先回办公室了。
下午，杨晨光收到张杰伦的邮件，邮件里提到了一个问题，剩下几台样机在检测时，发现主板输出参数忽强忽弱，在分析原因时，大家意见出现了分歧，竟有些束手无策了。杨晨光反复读了两遍，心中出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这太意外了。
杨晨光马上去找张杰伦。张杰伦正忙得焦头烂额，好像正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杨晨光看了一会儿，从张杰伦的表情上，他敢断定，这个问题不好解决。
见杨晨光来了，张杰伦心里有些忐忑，马上给他演示了一遍。不等杨晨光提问，张杰伦指着示波器说：“电路匹配参数不稳定，又找不到问题点，比较棘手，我找了几个开发部的专家来解析，他们也没有判断出问题点在哪儿。”
杨晨光看了半天，也是一筹莫展，他问：“主板是重中之重，是心脏，是不是半导体的问题？”
张杰伦说：“我也不能断定，咱们还是先让半导体厂家来一趟吧。”
“可是……”杨晨光还是把话咽回去，心想，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赶紧解决问题吧。
杨晨光拿出电话，拨了杨倩的号码。杨倩一听也吓了一跳，她说：“杨部长，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我先跟舅舅那边联络一下，然后给你电话。”
过了一会儿，杨倩果然打电话过来说：“厂家那边说半导体质量不会有问题。”
杨晨光向杨倩提出要求，“你们还是马上来EP中国一趟吧，现场解决。”
杨倩说：“好吧，明天下午我们一定赶过去。”
第二天下午2点，杨倩一行人气宇轩昂地来到EP中国会议室。男人们个个身着蓝色西装，纽扣敞开着，露着洁白的衬衫，脖子上佩戴着各色的领带，个个精神抖擞的样子。
会议室内已经调试好了投影仪、幕布、电脑等设备，等他们落座，大家互换了名片。杨倩给大家一一做了介绍。EP中国也来了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他们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审视神情。
会议开始，由张杰伦讲解，他简单客气了几句，便进入正题，主要针对主板出现的问题做了几种假设，为了更直观形象，他还做了参数模拟图，通过投影展示出来。等演示完了，他说：“大家都看见了，我们怀疑是贵公司半导体性能不稳定造成的。”
杨倩说：“您的这种说法，我们不能认同，咱们听听王高工的解释。”
王高工看上去50多岁，中等身材，鼻梁上架着眼镜。先做了自我介绍，他嗓门很大，一看就知道是直来直去的脾气。他提供一串数据，详细说明半导体的原理，并用性能曲线，驳斥了张杰伦的说法。
这样一来，双方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
丁晓凡给大家送上茶水，杨晨光掀起茶杯上的盖子，用嘴吹了一口杯子上面漂浮的茶叶。他心里很是不爽，可又不能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说：“既然不是你们的问题，那你觉得问题在哪里？”
王高工一时无语，他还是太谨慎了。沉默，过了半天，才说：“我这些数据都是有科学根据的。”
等王高工说完，杨晨光目光有一丝闪动，但还是坚持说：“不管怎么说，问题就摆在这，如果不把问题解决了，你们就别走了，饭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杨倩说：“杨部长的心情我们理解，如果今天不弄明白，我们真的不走。”
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竟没有人离开过。
会后，杨倩带着王高工等人一直守在试验室里。
张杰伦目不转睛地盯着示波器，他聚精会神地进行着操作。有了实际数据，几个工程师你一言他一语集体头脑风暴，初步判定可能是主板焊接点有问题。张杰伦找了一个显微镜，把主板放在下面观察，焊接部位有微小的气泡，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问题找到了，张杰伦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人有时会钻进一个死胡同里，即使左冲右突也无法走出迷津，经过大家坐下来一分析，就能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真是人多力量大。
接下来大家又对产生气泡的原因做了分析，并去现场对焊接设备进行检查，经过几个技术人员维护修理，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张杰伦真想跳起来，这份欣喜和收获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要知道，为了找到问题点，他曾煞费苦心为之做了各种设想，加了不知多少小时的班，少睡了多少觉。他真实体会到集思广益的重要性。
杨晨光坐在办公室里，满脑子想的都是新产品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他让张杰伦和开发部再确认一下。
张杰伦一向是行动的巨人，说做就做，他去找开发部负责人说明情况。负责人很支持，派专人和张杰伦又试做了20块主板。连夜加班对性能做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了，主板各项参数没有问题。
杨晨光得知该消息，更加相信只要用心，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他马上安排新产品量产前最后一次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