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出租车沿着210机场高速路疾驶。
我问卓白林,白林,夏明珠在渝北?
卓白林默默地望着窗外。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摸出手机。
喂,狼呀,周末愉快。
周末?我没有周末,穷人哪里有周末?
贫嘴,吃饭没有?
这女的,声音圆润悦耳,还动听,自然是出墙红杏。我瞟卓白林一眼,说对不起,我在外面。
她嘻嘻地笑,说不方便吧,有美女跟着?
我说,扯淡。
她说,那就算了,不影响你谈情说爱。哎,想你呢。昨儿晚上我一上去就看你,没有见你就一直等,等啊等啊,没有看见你心里就慌,着急呢。哎,挺想的。
我说扯淡。心里却直后悔,真不该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不相干的女人,你看,整天来耳边叨叨,这不就惹出烦恼来了吗?
她说,今晚几点能上,我等你。
我说,早,估计得零点以后吧。
她说,好,我等你,吻你哈,不见不散。
她那里将手机挂了。
卓白林用带色的眼神笑眯眯地说,哪位?好像,挺甜美的?
我白他一眼。甜美?卓主任我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吧,我觉得自个比黄连还苦,连杀人的想法都有。
卓白林想了想,道,卫鸣,我真不该带你来,哎。
我扭头仔细看了看他,见他眉头紧皱,好担心的样子。难道,他真的与夏明珠没有关系?
白林,无锡还好耍吧?我装作无意地问道。
卓白林嘿儿嘿儿地笑,好苦涩的样子。卫鸣,你别旁敲侧击好不好?你就干脆问我,同夏明珠一道去无锡过得还好?
我说,本人正有此意,难得卓主任代劳说出,不胜感激之至。你也知道,本人不是那种好奇之徒,就想知道一些筋络,那就请你说说,你们到江南水乡过得还好?
卓白林道,卫鸣,我们是老同学,又是同事。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撒谎,对吧?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这是想说什么,先封我的口?我送了一个笑脸给他。我说,卓主任,要是以前,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撒谎。但是现在啊,社会好复杂,所以,要我相信你,我还真没有把握。
卓白林脸色一下垮下来,沮丧地说,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说了吧。反正,说了你也不相信。
我说,随你。不过,说不说是态度问题,说的像不像真的是水平问题。告诉你卓白林,今儿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不会放你走。
卓白林道,卫鸣,你别逼我。
我嘻嘻笑,说卓主任,我就是这么个人,喜欢认死理。你还是老老实实带我去见夏明珠,不然,我只能认定是你拐走了她。
卓白林额头的汗水也下来啦,看来他确实着急。他道,卫鸣,我知道夏明珠在哪里,我怕你见了她承受不了。
我说卓白林,你这样说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卫鸣是一堂堂正正男子汉,拿得起放的下,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承受。
卓白林道,好吧,我只好勉为其难,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带你去。
我说,真相很残酷?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卓白林说,一会,见到夏明珠,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说,你大可现在透露一二,反正现在也闲着无事。
卓白林瞟我一眼说,还说呢,我不知道昨天怎么霉伤心呢,遇见你这个丧门星。
我说,好啊好啊,卓主任,你居然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我谢谢你。说罢卓主任,男人花心不是错。
卓白林嘬着嘴唇吹起口哨来。
我生气地用胳膊捣他一下。卓主任,刚才还说要讲讲无锡这个江南水乡,我正想洗耳恭听呢。怎么,又消极怠工?难道,有不便启齿的难言之隐?
卓白林夸张地笑了,笑的却十分勉强。我恨得牙痒痒的,却打不出喷嚏。我好想好想打他,拳头都差点儿捏出水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我想,卓白林,既然你答应今天带我见夏明珠,那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她,要是你想耍花招,我废了你!
阳光白惨惨地照着大地,公路旁的景物箭一般朝后退去。虽然模糊,但是我还是看见了公路两旁那片火红燃烧着的夹竹桃,我心里百感交集。夏明珠最喜欢鲜艳的花儿,尤其是这样成片燃烧的鲜花。去年春季,我们借了一辆奥拓轿车开着到统井温泉度假村去耍,回来时经过这里,她居然不顾这里是高速路,非要在这里停车。我知道她这是花瘾发了,于是我打开车门走出去,站在隔离带护栏上,折了一大束夹竹桃送给她。夏明珠接过花满脸都是喜色,吧唧送了一个湿漉漉的吻给我,说我老公最好了,我就晓得你一定会满足我的花瘾。
望着红艳艳的夹竹桃,我心里一阵刺痛。而今景物依旧,人事却非,真是世事难料啊。
过了机场,卓白林指挥着出租车,真的朝着统井方向疾驶。我问他,卓白林,你好好想一想,你想把我引到哪里去?你不会犯迷糊,把我带到一个错误的地点吧?
他冷冷地回道,你认为呢?
上午十点,出租车到了统井镇,然后朝温泉度假村旁一条岔道驶去。岔道修得很好,水泥路,笔直朝着山巅蜿蜒而去,我心里很忐忑,卓白林带我到这里来,他要告诉我什么,难道,夏明珠真住在这里?
出租车在一道铁栅门前停下来,卓白林让我下车。卓白林没有理身着周正的保安服的保安的询问,拽着我就朝里面走。保安想拦住我,大约是看我衣服穿得不够好吧。可是见卓白林趾高气昂的样子,又没有过来。
里面林荫覆盖,一幢幢哥特式独幢别墅显得特别耀眼。我问卓白林,这是什么地方?
卓白林夸张地道,卫鸣,你不是吧?这么有名的温泉度假村,市里著名的富人别墅住宅区,你居然不知道?
我瘪瘪嘴儿,酸酸地说卓主任,我眼看连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识得哪里是哪里?
卓白林叹了口气,说,卫鸣,这里就是天堂雅苑,里面都是别墅群,住的全是富人。
我说,既然是富人,与我这个穷人有什么关系,卓白林你带我来这里欲何为?
找人啊,你不是找夏明珠女士?
她?她能住这里?我大惑不解。
这里环境真的很好,小桥流水,楼阁亭榭,绿草覆地,绿树成荫。水里,游弋着五颜六色的金鱼,显得分外悠闲的样子。树上,鸣唱着小鸟。卓白林畏畏缩缩领头走在头里,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我跟在后面,冷眼看着他,心想,他这是想耍什么花招呢?
到了一幢红墙碧瓦的别墅前,卓白林踯躅不前了。这幢别墅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静心苑。我说怎么了,卓主任?
卓白林指着那幢楼房对我道,卫鸣,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幢房子里面,看了那里你的疑虑就会打消。真的。
那好啊。我说,那我们一道进去解惑除疑啊。
不,请你原谅我卫鸣,我确实不能进去。卓白林道,他还说,其实我带你来这里,我都担了很大风险。有什么办法呢,嘿嘿,同事啊,嘿嘿,同学啊,嘿嘿救命恩人哪。他握握我的手,说,卫鸣,答应我,一定冷静,千万千万别意气用事。
我说,好,谢谢。
卓白林沿着我们来的那条鲜花覆地的小道,走了。
天色突然阴沉下来,起风了,料峭的寒风吹得路旁的大树折下腰来。我呵呵一笑,道,妖风,来的好。顶着呜哇怪叫着的山风,我朝静心苑走去。到了门口,我伸手按铃。是很好听的乐曲,如泉水一般叮咚叮咚的声音,清脆,愉悦人身心。
谁呀?这时,屋里走出一位身着素净服装、衣服上套着围腰的中年女人,她有一张红喷喷的面庞,看样子是这里的女佣。问我,先生,请问你找谁?
我说,请问夏明珠在这里住吗?
你是——中年女人疑惑地望着我,重复了一声。
我说,夏天的夏,明天的明,珠子的珠。
中年女人念叨着什么,朝屋里望望。
又走出一位女子,也是一身素净的丝质睡衣,不过,身上却穿金戴银——两耳缀着白金耳环,胸口挂着亮铮铮的水晶项链,两只手上起码有好几枚戒指,甚至还有一条白金手链。夏明珠风摆杨柳一般走来,说呵呵,卫鸣,你到底还是找到这里,别来无恙啊?
好香哇,她身上飘逸着淡雅高贵的香味。那是香奈儿淡香水,一款永恒的经典香水,大胆魅力的独特代表,一股融合热忱与典雅的独特风味。这款流香香水味道清新自然,予人春回大地的感觉。据说,这款香水专为都会生活中年轻、独立、自主、思想前卫、充满自信的女子所设计。而她手里,非常不合时宜的拿着一只LV手袋。手袋浅灰色,缀着一条琥珀色链子,闪闪烁烁发亮,显得很高贵。从她躲躲闪闪的眼神里可以知道,这肯定是一款真正的名牌包包。看来,具有天生名牌意识的夏明珠,现在傍上了有钱钱的大款哥哥,就可以将名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随时随地将真名牌拎在手上。
她终于能享用高贵的香水和名贵正牌的包包了。
这个女人,不用说了,就是我的前女友夏明珠。看着自己的前女友明显地比跟着自己幸福,我虽然心里酸酸的,但是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夏明珠明显胖了,显得很丰腴,狭长脸都圆乎乎的了,白,肉肉的。还有,她的腰身变得粗壮了,不,那明显的不是身体长胖的原因,而是怀了身孕——这个女人,居然,居然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
想到她在离开我前夕,还给我一次爱的洗礼,我真的很伤感。不过,我的伤感没有表现在脸上。我呵呵地乐和,一点儿也没有生气。我生气做什么,我生气能让夏明珠回心转意?我生气能气走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我生气能气死她现在跟着的男人?
呵呵,我得笑,我该笑的阳光灿烂,风生水起,我该笑的惊天地泣鬼神。我该让想看我从此落魄下去的人重新认识我!我,我竭力张大嘴巴,将灿烂的笑脸对着夏明珠。
夏明珠惧怕地看着我,脸色白了红,红了白,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扑闪扑闪着,躲避着我的目光。
见着我的前女友这样子,我就呵呵地乐。想到她临别时居然与卓白林一道去了无锡,又想到她开着凯美瑞那洋歪歪的样子。还想到,也没有离开多少日子,现在见着她住着这么好的豪宅,心里虽然恨她,还是为她高兴。既然是男人,就该拿得起放的下,总不能说你混不下去,还让别人同你一起经受苦难?现在,哪个女人愿意吃苦受难?于是我说,还好还好,明珠哇,离开我以后你混得还好。不过,我可得批评你啊,客人来了豪宅,也不邀请进去坐坐,忒不地道了吧?
夏明珠窘迫地说,卫鸣,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你还是走吧。
这时,屋里传出浑厚的嗓音:明珠,哪个呀,这么早?
我一听这声音,血液差点儿凝固。我手扶着别墅铁栅栏,稳住差点儿摔倒的身子。千真万确,那是我以前的胡总胡庆立的声音!我仇恨地望着夏明珠,感情她与胡庆立走到一起了?!怎么会,胡庆立那么老,夏明珠还这么年轻,夏明珠不会傻到为了追求财富,去找一位几乎可以当自己老爸的男人。
可是,千真万确,夏明珠就真的找了胡庆立做她的野男人,而且,很显然的,她甚至还为他怀了孩子。难怪难怪,这时我想起了那只录音笔,也想起了糊锅巴辞退我那天的情形。此刻,真的如卓白林所说,所有的一切前因,所有的一切后果,我全都明白了!我冲着屋里的胡庆立说道,胡总啊,亲爱的胡总,我是卫鸣。我听到消息你搬了新家,特地来祝贺,您老人家怎么小家子气,不欢迎故人进去?
大高个胡庆立走了出来。他还是那么瘦瘦精精,秃头在日光下烁烁发光,鼻子上面架着眼镜。远远地,他对我嗯了一声,说,明珠,既然客人到了,还不请他进屋来。
我被请进了别墅里。
确实是一幢豪华气派的处所。客厅装饰得古色古香,黄色带暗底的墙纸,宫殿式的家具,正面的墙面上,坐着一台60多英寸的液晶大彩电,地板铺着古色古香的地毯,说不出的奢华与气派。正面墙上,有一幅放大了的照片。那是夏明珠的,身后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她脉脉含情地瞪着我,朝我嫣然笑着。
胡庆立身着黄色金元宝花色,大红滚边镶嵌着彩色纽扣的睡衣。他用手撩撩夏明珠的黑发,巴着夏明珠的肩头,笑眯眯地看着我。夏明珠脸色红喷喷的,目光躲躲闪闪,显得很局促的样子。胡庆立的手滑下去,又搂着夏明珠浑圆的腰身,说,明珠哇,有了身孕就该歇歇了,还在忙个什么劲头啊你?
夏明珠嗯了一声,却站在一旁不动。
胡庆立笑呵呵拍拍夏明珠的翘翘的屁屁,两手一摊,朝我摇了摇头,说卫鸣,你看看你这个女同事,她就是这样不听话,真没有办法。
我呵呵笑起来,我觉得胡庆立在我面前与夏明珠秀恩爱很有意思。
胡庆立让我在那张古典而气派的沙发上坐下来。喝点什么?他笑眯眯地问我。
我说,随便。
他呵呵笑着说,卫鸣呀,你可是我们单位第一个来我这里的人呢。他随口对夏明珠道,明珠,那你给卫鸣来一杯铁观音。
我说,是么,不胜荣幸之至。我想,哄鬼,你的贴心豆瓣卓白林难道没有来过?
夏明珠款款地走来,手里端着一杯茶。她送了一张假惺惺的笑脸给我,说,卫鸣,既然来了,中午就别走了,吃了午饭再走吧。
胡庆立将脸一垮,说,明珠,爷们儿说话,你就避一避吧。
夏明珠怏怏地沿着那道弯曲的木楼梯,上楼去了。
我说胡总,今儿天气热,我怕热气喷着了你。你能给我一杯冰水压压火气吗?
胡庆立还是笑,说卫鸣,你真是好会说话。说着,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递了一瓶冰镇可乐给我。他那里正用开瓶器开呢,我将瓶子一把夺过来。
我用牙齿将瓶盖打开,噗地一声将瓶盖唾在地上。
胡庆立呵呵笑着说,卫鸣,你真是钢嘴铁牙,佩服。
我说,胡总,我没有你能干,嘴是两张皮,白的可以说成黑的,黑的当然也可以说成白的。
胡庆立道,卫鸣呀,其实呢,你在公司还算是一员干将。你虽然辞职——
我冷冷地回道,不,我是胡老板你开除,被炒了鱿鱼。
胡庆立说,卫鸣你这样说就不客观了。你应该记得吧,是你自己申请辞职的。我,不过是满足你的请求。
我呵呵地乐。我说,胡总哇胡总,重压之下,岂有完卵。我怎么走的,相信你也应该回想得起来吧。
胡庆立嘿儿嘿儿笑着说,卫鸣呀,你怎么这样斤斤计较呢?你走了那份工作没有人能顶起,事情过后,你猜怎么着,我还真的舍不得你呀。
我说胡庆立,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何必呢?事情现在不是很清楚了,你无非就是想掠美,我理解。可是,你采用这种小人手段,大可不必呀。
胡庆立说,卫鸣,你这是什么话?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要弄清楚,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说,胡庆立,既然出了公司,本来我也不想再说什么。可是,你不该弄什么玄乎的纸条儿到处散发,想让我在整个行业发臭,让我臭不可闻。斩尽杀绝不留后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而是某些蠢人的做派。
胡庆立站起来。冷冷地道,卫鸣,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将剩下的可乐慢慢儿倒到他头上。褐色的可乐水儿缓缓从他头上朝下流淌,好像带色的泪水簌簌滚落着。胡庆立纹丝不动。
卫鸣——陡然,夏明珠尖叫着从楼上跑下来。
胡庆立厉声道,明珠,你上去!
我说夏明珠,你真蠢。你要是一直躲着,糊锅巴本来不会吃苦。既然你来了,总归应该有点喜剧效果。说罢,我举起可乐瓶子,砰砰砰地连在胡庆立的秃头上狠狠砸了三下。胡庆立先还笑眯眯,拍着手儿说砸的好砸的好,突然就软软地倒下去,一股红艳艳的血从他额头缓缓流出来……
嗷嗷——夏明珠尖利地叫起来,扑过来,一把将胡庆立抱住,哇哇地大哭起来。我举在空中的可乐瓶没有落下去,停在了空中。
房门猛地开了,进来几位手持木棍的保安,朝我恶狠狠地呵斥道:不准动,举起手来。
我将可乐瓶甩掉,指着几个保安呵呵地笑,说凭什么呀你们,你说举手就举手哇?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又进来几个人。这一次是几位警察,他们疾步上前,一把将我扑翻,将亮铮铮的手铐咔嚓一声套进我手腕。接着,几位保安趁机扑上来,狠狠地朝我拳打脚踢。等他们打了一阵,警察将他们劝开。
我额头身上被打了几道血口,乐呵呵举着手铐对胡庆立和夏明珠道,两位,后会有期。
我被几位警察搜了身,他们将我的东西,大约有十多元现金,手机,还有一袋餐巾纸,都装在一只塑料口袋,放进了随身带的提包。没想,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却尖锐地叫了起来,警察低声骂了一句什么,打开提包,看了看,将手机递给我。
我一看号码,是出墙红杏给我发的短信,居然,也有一张朝我示好的红唇!我摇了摇头,说这个人我不认识。
几个警察将脑袋凑到一起,笑呵呵地看,其中一个说,这臭小子,还在玩精神污染!重新将手机放进提包,手机还是不依不饶地叫着,警察又取出来,将手机关了。他们押解着我走出别墅,到了门口一辆面包式警车,我被推了上去。门被关上,面包车朝前蹦了一下,启动了。这时,透过面包车的窗户,我看见了卓白林。只见他孤独地站在山坡上,面无表情静静地望着面包车。
他知道我揍了糊锅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