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纵火者，张屠户
“情况便是如此。”
三杯酒过后，南宫久平静讲述了丹城的经历。
单间内一时间沉默无声。
虽然他的上司和表哥封怀节，都或警告或提醒过他，不要对无关之人透露丹城之事。
但显然，同桌而坐的这两位，不算是“无关之人”。
“原来如此啊。”李献半晌后点点头，“那天晚上我们俩也差点遭不住。”
随后，他和荀羽两人，分别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三人这么一对词儿，才发现原来他们参与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南宫久虽然做东，但他并没有担负起活跃气氛的重任，聊完丹城的事以后，便不怎么说话，只是一味邀酒吃酒。
李献和荀羽都看出他心境不好，因此也不多谈，同时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态度，酒到杯干。
不过几杯下肚，李献已经有点发晕，荀羽更是两颊酡红，两眼发直了。
等到三人开始用碗喝的时候，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李献离开二八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后来都聊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拎了很多东西。
打包了四个菜，八个面饼。
将装菜的食盒，以及油布包的面饼放在脚边，李献摇摇晃晃直起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
左边口袋有一枚巴掌大的银质刀币，右边兜里还有一瓶下品灵膏。
以及一个酒杯。
站在路边回想了许久，他才想起刀币是南宫久送的，上面刻有左千牛卫的字样，仅限左千牛卫内部流通。
价值三千功勋！
他还想起南宫久的叮嘱：“南北衙和各司衙门分拨的材料各有不同，有些千牛卫特有的东西，别处未必弄得到。你到时去兑换的话，报封怀节的名字就成。”
封怀节是左千牛卫中郎将，功勋兑换制虽然尚未完全铺开，但上层军官们已经提前拿到了一部分配额。
不过封大郎能拿到的数量也不多，也就三枚这样的刀币，其中一枚拿到手还没焐热，就被南宫久借来了。
李献将银刀托在手心，沉甸甸的压手。
而那瓶油膏，毫无疑问是荀羽给的，这点李献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正好急缺。
至于那个酒杯……
我啥时候把这东西揣口袋了？
李献奇怪地想着，又将东西都塞了回去，重新拎起适合跟油布包，脚步虚浮地往家走。
左千牛卫的刀币在口袋中一坠一坠，给人一种既沉重，又踏实的感觉。
虽说三千功勋算起来，就相当于三十贯钱，但只从目前透出的消息来看，未来不管是功勋还是灵性材料，肯定都是限量的。
限量，而且是修行者不可或缺的东西，就不能简单用金钱来衡量了。
东市今日还算热闹，好几辆大车停在路边，车上都堆满了货。
李献在其中一张盖货的毡布上，看到了“岭南五府经略”的字样，不禁下意识眉头一皱。
这要么是官家货物，要么是上贡大内的，不管是哪种，也不该出现在东市里……
不过李献此刻脑袋一片混沌，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多少力量去深入思索，因此扫了一眼便要迈步离开。
就在这时，大车边突然一个人走过来叫道：“李家郎！”
李献起先没听见，加上反应迟钝，那人一连叫了好几声，他才迷迷糊糊停下来，扭头望去。
却见是罗三郎。
“啊，罗三哥……”李献迷迷糊糊见这人眼熟，脑袋宕机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你在帮人拉货？”
“是啊。”罗三郎欣喜地道，“南边来的主顾豪阔得很，昨日加今日，已经拉了四趟了。”
“四趟……”李献机械地重复了一句，没什么想法地点点头道，“好，你忙，我得那什么了，我得回去睡觉……”
“欸，欸。”罗三郎连连点头，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张张嘴欲言又止。
小豆子的十天时间快到了啊……
今天过午以后，天气就热了起来，李献在街上走了几步，便不由得解开衣领扇了扇风。
一抬头，见到前方支起个水摊，他便走过去，站在水摊边上，从兜里摸了两个钱，要了一碗姜茶汤。
本来这茶汤是吃来解渴醒酒的，但吃了半碗以后，酒意是退了点，渴却不曾解了，反倒更加燥热，很快出了一脑门子汗。
李献只好又摸出一个钱，要了一碗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了，这才畅快些。
放下碗，他脑筋突然就是一动。
咦，刚才好像有什么事忘说了……
感觉思维松快了些，脑子没那么迟钝了，他总算想起了什么，又匆匆忙忙往回走。
远远看到那帮大车夫搬着货，进了一座高墙围成的货仓，罗三郎就跟在其中。
李献想要追上前去的时候，那帮大车夫已经都进了门，两个管事的跟进去，哐当一声将货仓的大门关了！
李献停下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他想跟罗三郎说，弄完这一趟，就尽快脱身，不要再给这位主顾拉了。
这批货可能有问题！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敲门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火光一闪，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爆了开来。
李献一愣，反应有点迟钝地扭头看去，却见街对面的一座大院内，竟无缘无故升起一团浓浓的黑烟。
不多时，火光窜天而起，直接烧透一层屋顶，并快速向另外两座大屋蔓延而去。
沃德发？
李献已经懵了，本就生了锈一般的脑子，此刻更是嗡嗡作响。
谁来给我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火啦，高氏货栈起火啦！”
“哪个高氏货栈？”
“养了几十头马鹿的那个高氏货栈！”
“哎唷，可别将那些宝贝鹿给烧死了，听说宫里皇帝都派人来买哩……”
李献听明白是什么事了，并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
此刻人人都在向起火处围观，只有那人低着脑袋，在人群中快步逆向而行，而且眼角余光在紧张地左右扫视，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此人八成就是纵火者！
不过李献没打算抓住那个家伙，因为那家伙他认识——张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