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调组
刚刚忙的时候没注意,闲下来安菲发现这半天都没看见吕萧萧,李木子说主任让她去领科室的高温补贴去了。
“木子姐,我明天就要开始上夜班了,心里有些不安。”安菲想趁着不忙,赶紧取取经,明晚的夜班,她现在除了担心还是担心,担心处理不了病人、担心开错药、担心自己睡死了护士喊不起来,担心万一遇见无理取闹的醉汉。
“小安,你这一周的白班上的很好啊,我都跟崔主任说,下周就让你试着单独值白班呢。你胆大心细,看问题能深入内部而不是只看表面,有悟性,非常适合在急诊工作。”李木子笑了笑,鼓励她说。
“木子姐,你在重症监护室秦主任那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来急诊呢?”安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话题涉及个人隐私,人家不回答也属正常。
“那你又为什么来急诊?”李木子反问安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被逼的。”安菲悻悻地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李木子好笑地接着问她。
“我看你整天开开心心的,不像是被逼无奈的样子啊。”安菲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开开心心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如果没有能力选择,我们至少还能选择把生活过成你想要的样子。”李木子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不满和疲惫,有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恬静美好。
这个年龄比她还大3岁,已经28岁的大龄剩女,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家也不是本地的,她依然活的每天神采奕奕,开开心心,至少,在别人的眼里是这样。跟她相比,安菲觉得自己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是啊,至少,生活给了她最爱的人,给了她温暖的家,给了她可以信赖扶持的同事,生活没有亏待她。这样想着,安菲觉得夜班没有那么可怕了,一切,既来之,则安之。
她们两个正说着话,吕萧萧回来了,把手里拿着两个信封递过来,安菲接过自己的那个看了一眼,上面写“高温补贴”,她随手放到白大衣口袋里。
“木子姐,主任今天把我调余浩然那组了,我今晚跟着余哥上夜班,先回家补觉去了。”吕萧萧给李木子告假。“主任说话还有没有准啊,怎么还不到一周说给你调组就调组了。”安菲为吕萧萧打抱不平道。
“估计主任有她的想法吧。萧萧你赶紧回去吧,这我和小安盯着就好了。”李木子不好明说,可她心里明白,估计是吕萧萧主动要求调组,这几天什么事情都是安菲出风头,这个自负的小姑娘受打击了,干脆眼不见为净躲另外一组去了,这事看破不能说破,她只装做不知道。
安菲并没有想那么多,她虽然开始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吕萧萧,可陌生的环境,有个伴总比自己一个人好,这几天每天都三个女孩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萧萧突然就说要走,她心里舍不得。
“人家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萧萧调他们组挺好,不然你也去,让孙贺平跟我一组。”李木子看安菲有些蔫蔫地,插科打诨的说。
“我可不去,跟着木子姐多好。”安菲连忙接到,她是真心喜欢李木子。
吕萧萧的离开,让安菲和李木子的关系更近亲密起来,本来比起有些文青范的安菲吕萧萧更容易接近和相处,可现在这两人居然生出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
夜班对于李木子来说是家常便饭,安菲确实第一次。实习的时候值夜班,她曾经闹过带她的老师无论如何都唤不醒她,只好自己去查房的糗事,在全年级沦为笑谈,也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这几天安菲都在给欧阳发短信抱怨这件事,欧阳确如他所说的一样最近很忙,每次回她的短信都在夜里12点之后,有时是凌晨三点以后了。只有安慰的话语没有温暖的怀抱,让安菲越发想念远方的欧阳。
心里有事,安菲做事慢慢地开始心不在焉。抢救室今天是张茉莉上护理的主班,抢救室从早上一直比较忙碌,虽然没有120车来送重病人,可诊室里不停的转过来病情相对复杂的病人。李木子忙着看病人,安菲给她开化验单,写病历。
“大夫,收费窗口那说这单子开的不对,这检查不是急诊化验室做,您开的是门诊化验的单子,让我们回来换。”一个家属来找张茉莉,张茉莉喊安菲换单子。
“大夫,拿药的药房说您开的这药剂量不对,您得换个药方。”另一个家属来找张茉莉,张茉莉喊安菲换药方。
“大夫,我们这病历上贴的这个化验单不是我们的,这名字不对啊。”又一个家属来找张茉莉,张茉莉喊安菲从新贴化验单。
因为张茉莉一直在门口桌子旁边站着,家属进来第一个先看见她,所以也第一个找她,家属也分不清谁是医生谁是护士,谁负责什么事。
接二连三的被骚扰之后,张茉莉终于怒了,第四个家属找来换检查单的时候,她拿着单子走到安菲坐着的桌前,啪的一下把单子拍在安菲面前,气冲冲地说:“安大夫,您上班能不能长点心啊,又不是第一天上班,别总添乱,大家都忙着呢。”不等安菲回话,转身离开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接连换单子,重新开药,安菲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这会被人一批,身上的汗毛眼都竖起来了,拍地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摔,起身走人。
身后李木子喊她她也不理,只觉得受了莫大地委屈。
急诊大厅里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有急诊病房出来遛弯的病人,有急诊监护室在走廊上闲逛的家属,有探视的亲属,还有因为症状加重在门诊等不急,来急诊诊疗的病人。
安菲从抢救室出来,经过走廊和大厅,出了急诊科,来到楼前的小花圃旁边坐下来,她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爆发了情绪,失控了?
天地之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她双手环抱在膝盖上,把头埋在胳膊里,做起了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