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长发9
我们仨看着老头口气有缓，赶紧一起微笑致意，可能是路途比较颠簸，我们也都有倦意，笑的不那么自然。
这可给老头吓坏了，您想啊，黑天半夜的，仨人跟这拦车，汽灯的照射下，每个人还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就渗人。
老头叫到：“哎呦，上当了，你们是什么精怪鬼魅？”
何西楼赶紧摆手道：“不是鬼怪，老伯，您别害怕，我们真是搭车赶路的，对了，给您钱，您看这是真钱吧，不是冥币。”
老头将信将疑的接过一把大洋，吹了吹响儿，知道没有异常，但还是没放下戒备之心，皱着眉说：“你们这钱是真的，可……可不会是买的命钱吧。”
我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嗨，老伯您多虑了，您看路边，我们开车来的，看这汽车，孤魂野鬼可买不起，要不是这小路开不进去，咱也不用跟这站着等过路的搭车。”
老头儿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汽车，大抵是放了心，把现洋揣进了怀里，点头道：“您这钱可没少给，一车李子也卖不了这么老些啊，今天老汉我什么也不干了，城里不去了，走，带你们回村，可我这车小，也就能带俩人啊。”
何西楼说：“这好办，李子我们买下了，钱兄弟搭把手，把车后面李子清一清，往咱车里装，能装多少是多少，留出来俩座儿就成。这样马车不就有地方了么？咱可以坐车楼子里。”
我说道：“正好我也想吃几个，就是现下没地方洗，走先搬点放咱车里。”
我和何西楼一起动手，老汉也帮了帮我们，把副驾驶都堆满了，车楼子里腾出来俩人能坐的地方，在咱那边这时代坐马车可是稀罕事，我自告奋勇的坐在前面和老汉一起赶车，何西楼和小萌就坐在后头守着多半车李子一起上了这小路，当然，人家老头算是出门见喜打道回府。
我提着汽灯，给照着亮，马脖子上的大铃铛随着马车行进有节奏的响着，何西楼和小萌就坐在车楼子里，小萌估计也没坐过这种板车儿，不似坐汽车那么难受疲倦，相反多了些新鲜感，不停的与何西楼小声说话。
小土路很窄，和两侧荒田还有些落差，四个套着橡胶皮的木轮几乎离着小路边缘不足一拳。
但这马很壮实，走的也稳当， 慢慢悠悠的顺着道行进，闲着无聊，我掏出了烟卷递给了老汉一根，老汉借着灯光看了看，稀奇道：“诶，带滤嘴？这什么牌子？没见过。”
我心说忘了，这烟是从镜子外带进来了，不知道在这里面走私烟草算什么罪过，赶紧圆场道：“嗨，我自己卷的，我有个哥们爱画画，自己画了点纹饰，影印在烟纸上，就是玩玩，不过烟丝可是上等货，您尝尝？”
老汉微笑摆手，推脱最近咳嗽，旱烟袋都没带着，不抽，我也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点上，想和老汉聊聊董家村的风土，看能不能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
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马车慢慢悠悠的走了一会，按理说这老头得了银钱，应该是归家心切，虽说夜路不好走也要加几鞭子，这可倒好，走的是越来越慢，我有点纳闷，说道：“老伯伯，怎么您这回家不着急么？要不加点脚程？”
老头笑眯眯的说：“夜路不好走，要看好了路，万一车轮卡路上不好拉出来。”
我觉着这老汉笑的不那么自然，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眼见这车越走越慢，我有点着急了，用灯照着后车厢说道：“何大哥，这老爷子可能是心疼马，好家伙，越走越慢，他刚出来就清了货底子，这买卖哪找去，您是金主，您给老爷子说两句。”
何西楼却显得有些狐疑，说道：“钱兄弟，你也上后边来吧，着什么急，再慢早晚也能到，你过来咱商量点事，后面还有地方你也坐的开，别打扰老大爷赶车。”
我再傻也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冲老头微笑点头致意，老头倒是不置可否，这车走的慢，和走路也差不多，我直接就跳了下去，小跑到后面翻身上了车楼子，和小萌、何西楼坐在了一起。
马车还是慢慢前行，我看了看已经一言不发，明显有些恐惧的小萌，小声的问何西楼：“何大哥，怎么个意思？怎么让我过来了？”
何西楼摆了摆手，冲我耳语道：“钱兄弟，我疏忽了，想起来个事，不太对路啊。”
我也小声说道：“诶，我也觉着不太对，这老头赶车忒慢了。”
“不是快慢，你记着咱们迎着老头出来的时候么？”
“我也不是痴呆，这不就刚才的事儿么，还能忘了？”
“他出来的时候咱听见了马脖子上的铃铛响，你看这小路狭窄，咱打着灯才看得清，这老头出来的时候，可是没挂灯笼，一片漆黑里赶车出来的，只怕……”。
“哦，是啊，难道这老英雄天生的夜眼？您看现在，汽灯咱拿后面来了，这车赶的虽然慢，但还是那么稳当。”
“哪来的天生夜眼，我觉着这老汉怪异，咱可能碰见邪祟了。”
“老板，您这本事那么大还怕这个？我都不怕，不是夜眼那就是道路熟悉，老马识途，不用掌灯也走的稳呗，哪那么多邪祟。”
“不是那事，你看现下，那老头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像是老马带路么？他都没动作，这马这么灵性全自动驾驶？那感情好，老人家歇会不完了?至于坐那么直么？”。
我听他这么说，提起灯往前看了看，确实这老头坐的笔直，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好像就是在看路，从我刚才下车他姿势就没变过，我试了试，把灯拿下挡住再提起，不管前面一片黑还是有灯光，他还是这样端坐。
我心里也有点发毛，小声问道：“何大哥，现下怎么办，这车眼见越走越慢，别一会停了？要不咱下去走着走，甭搭理这老头了如何？说白了就是认倒霉，钱当打水漂，咱跑就得了”。
何西楼摇头道：“那倒不必，这样你把灯拧灭了，咱到底看看这老头怎么回事。”
“拧灭了还看个屁啊，就这黑灯瞎火的，月光不明，咱可没夜眼。”
“别墨迹了，我这对儿招子不比夜眼差，关了吧。”
“得嘞，你是老板听你的，小萌都吓的不说话了，希望就是咱多想。”我说完这句话，就把汽灯拧灭了。
漆黑静谧的深夜，乡间小土路上只剩下频率很缓慢的铃铛声，月光也被细密的阴霾遮蔽，我们坐在车后，已经看不清前面赶车的老汉的轮廓。
我悄悄的问道：“哎呦，老板，这老头果然没反应，看着他也不是瞎子，难道真是夜眼？”
何西楼拍了拍我，我明白那是让我别说话，我会意，整个马车上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声，还有那催命似的，悠悠响的马铃。
马车走的越发的慢，已经接近停住，叮~当~叮当的铃声也渐渐稀疏，何西楼点了点我的手，我俩离得近，天黑也能依稀看懂了他的手势，他那意思应该是让我看他信号，提灯照亮。
先前关灯是试探，这老头果然不在意光亮，视野不受影响也没问我们话，这非妖既怪啊，我明白何老板又要掏鬼画符贴脑门子，拍我是让我找时机开灯给他照明，我会意点了点头，他应该也知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俩心照不宣，何老板直接跳下了车，身形迅速，拿着符就奔了车前，我大喊了一声：“上了”。从车楼子站起了身，拧开汽灯，高高举起。
车本来就和停了没区别，那叫一个慢，这灯光在黑暗中忽然亮起，我自己都觉着刺眼，眯着眼定睛观瞧，眼前的一幕怪异无比，那个拉扯的壮马很高大，我站在车楼子的一侧，正好能透过老头的背影，所以能看的清，那马好似就在原地踏步，就如同马术中的盛装舞步一般，但并不灵动，相反动作十分诡谲呆滞，带动那铃铛也随着原地踏步般的舞步缓慢的颤动，一瞬间，何西楼已经冲到了车前，符咒也在了手里，他的身形不可谓不快，那速度远超常人，在我的记忆里，只有武侠电影里的大侠才会有如此身手，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那叫一个挥洒自如，从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