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后天向善
我看他表情略显凄凉,我问道:“哦?您不是李鲁生?您带着全县人逃亡,然后碰见了什么才到了这里,变成了人鬼不鬼的样子?”
李大人轻蔑道:“人?鬼?活着的就是人?还是长得像人的便是人?我告诉你,心死了就是鬼,为了活下去放弃了人性选择了兽性,不,虎生犹可近,人熟不堪亲,野兽也不会吃自己的孩童,人么……呵呵,就不一定了,谁又比得上鬼?谁又比得上畜生。”
王宝庆说道:“虎生犹可近,这是明代郑之珍的目连救母劝善戏文,比他们年份要早,后来这句话变成了虎毒不食子,可悲可叹。”
李大人不再理会我们,而是手扶着栏杆,冲下面人群喊道:“列位还有没有出价比这位仁兄高的,没有的话王干娘收货,然后把这位领上来,按他的要求做菜。”
王干娘在下面问了一圈,冲上喊了句成了,之后领着那出价的面人连带他一家老小上了楼。
那个出价的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就站在我们旁侧,一齐跪下。
王老娘说道:“这位出价的兄弟,你要怎么做菜?”
那个面人猥琐的说道:“那个金毛看样子挺壮,胸脯肉要清蒸,大腿碳烤,这几个脑袋做成芥菜跳,腿我要吊在房梁上熏制,剩下的做馅料,或肉饼、或包子。”
王老娘说道:“好,来人,把他的妻女儿子带到厨房,今天全府大宴,馅饼包子的外皮就用他们做。”
这时候那出价面人的儿子哭喊道:“父亲,虽然留个脑袋就能复生,但我还是疼啊,不要再卖我了。”
那出价面人的表情狰狞道:“什么话?就是复生不了用你的脑袋给老爷们下酒也是咱的造化,别废话了,对了王老娘,我贱内想别带去厨房,让她伺候李大人她没福气,伺候些下人还做得,伺候完弟兄们再吃她不迟。”
我都被他这番话气笑了,我说道:“艾玛,你听听,这一线生机还有用么?”
艾玛说道:“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是你口中那林前辈给你作下的局,这些都是给你看的,确实有些绝望,可……可我还是相信,相信不会全部人的人性都是如此恶劣。”
王老娘说道:“确实不是,但那些所谓君子根本活不到现在,还没逃荒的时候就被人分食了,包括他们的家人。”
我冲着李大人轻蔑的笑了笑,问道:“所以这个测试是民以食为天么?一线生机、万物有灵、这出戏又是什么?为了生存放弃一切,这道题叫不择手段?”
李大人看着广场中喧嚣喝彩的面人,淡淡道:“荀子之说,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矣。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矣。不可学,不可事,而在人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人之性恶,其善伪也。”
王宝庆说道:“小五,这相当于告诉了咱们答案,那便是人性本恶。”
艾玛问道:“王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宝庆说道:“所谓的恶之性,指的是人生来就好利,好耳目声色之欲。说得直白一些,人饿了就有想吃饭的念头,看见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这些先天就没谁教过我们,比如吃梨子,当然挑大的,孔融也要长大七岁接触后天教育才懂让梨,没有经过后天教育自然不会有孔融让梨那般善之举动。为什么会这样?利己天性使然,荀子便是把这利己之天性看成恶。所以,荀子从人的自然天性出发,提出人性本恶一说,指明人生来就有的,即大自然赋予人的自然本性是真,而自然本性中没有道德原理,则是人后天在社会中习得的,可看成伪。”
我说道:“不,这不见得是答案,荀子还说过,凡禹之所以为禹者,以其为仁义法正也。然而涂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皆有可以能仁义法正之具,然则其可以为禹明矣。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也。人积耨耕而为农夫,积斫削而为工匠,积反货而为商贾,积礼义而为君子。所以人性本恶之恶并无贬义;人性本恶与涂之人皆可为禹亦不矛盾,后天的所谓伪善是能够覆盖先天的真恶的。”
二呆说道:“我不知道荀子说的都是嘛,但看这帮面人的德行,后天的教育好像是盖不住他们的恶臭了,尤其跪这的这位傻缺,简直比那小人书里贡献妻子孩子做成美食给齐桓公的易牙还恶心,就是哥你跟我说过的,那个什么厨子的祖师爷,后来全行业都羞于拜他,改拜了其他人”。
我点头道:“所以这些都是误导,看尽极恶极惨,我觉得答案是……后天向善,没错,李大人,这就是我的答案,如果错了请把我脑袋割下来吧,我给你表演芥菜苗跳舞。”
我这句话一出口,那李大人忽然痉挛了一下,所有面人不再动弹,广场上刚才还在喝彩的众人亦鸦雀无声。
王大哥看了看我,说道:“小五,估计你答对了。”
我叹气道:“万物有灵、后天向善、一线生机,也许林南星也不知道对不对,正在揣摩吧。”
过了有一会,李大人开口道:“你的回答很有意思,在极恶之地,竟然能说出向善,主人认可了,你除却我们便可过关,还请先生让我们解脱吧。”
我说道:“那就请大人出手吧。”
李大人毕恭毕敬的冲我拱手作揖,之后一挥手,所有静止的面人开始蠕动结合,混成了一团,而眼前的城镇也在急剧缩小……,不对,是我们四人在急剧变大,迅速的恢复了原来的体型,包括我们的武器,早就撑破了那小小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