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突发事故
“怎么了，封师妹？”
郭昭第一个放下东西赶过去。
负责蒸香的封轻站在水炉前，面如土色：“师姐，你看这香……”
郭昭顺着她所指看去，只见那蒸屉里的香本该是浅青的褐色，可此时却变为了焦黑的颜色。
“不对啊，这蒸好的香不该是这个颜色啊。”
郭昭是一等学徒，自有经验在身，忙招呼着封轻把其他蒸屉也拿下来，打开来看，皆是如此。
“啊？怎么会这样啊！”
周围人也都凑了过去，探头一看，各个惊色。大家也算是都独自制过香了，把香蒸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封轻自知此次任务至关重要，事态紧重，哪一环都不能出错，偏她也不知是何缘由，向来有恃无恐的她，这次也慌了神：“师姐，这怎么办啊，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我都是按照步骤来的，之前从未有过！”
“封二小姐还真是厉害啊，蒸个香再简单不过，还能蒸成这样？你知不知道这一笼香，需要咱们做多少工序？人家江慈研一斗的香，才能出这么一点香泥，二小姐随随便便就给毁了，你就是同她有过节，也不能这么害人吧？累人不算，这得废多少香料啊？”
那些原本就看不过封轻做派的，似终于逮到了机会，逮着她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指责。
听着争吵声大了，江慈才放下碾子，往人堆儿里看过去。
封轻第一次没有还嘴，而是自认闯了祸，紧紧捏着手指，碰到江慈投去的目光时，也是第一次泛出了微不可察的自责和歉意。
“先别吵了！”
郭昭喝了一句，拍着封轻的背安抚，“你先别急，看来大家都没遇到这种事，依我看，还是叫承香大人来瞧瞧吧，幸好发现的早，还不算损失太重，你别怕啊。”
封轻带着感激的目光点点头。
“师姐等等。”
就在大家摸不着头脑，准备去找方承香来拿主意时，江慈从人群后出来了。
先是走到那香泥边上嗅了嗅，又检查了一番封轻用的东西，过程谨慎仔细，周遭也跟着小心安静了下来，皆看着江慈的动作。
“怎么样，哪里出问题了？”封轻急切的眼神里带着求助之色。
江慈慎重查过，微微舒了口气，转头对她道：“这水里应该是被人加了些东西，与你蒸制的香料相悖，经水气一烘，无法合香，便会毁香。”
封轻木然看了看水灶，又意外看了看江慈，惊讶之色显得格外复杂。
被江慈这样一说，一众人又呼啦啦地凑到水灶前，使劲儿地嗅，也没闻出个名堂来。
唯有郭昭相信江慈所言，忙用几张纸浸在水里，再捞出来烘干，烘干之后，没了水汽，上面的香味自然会散出来，几个有经验的一等学徒挨个嗅过后，方才有了答案：“这水里被加了些菖蒲汁，和草果水。”
旁的大家不知，草果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去腥除膻的好料子，若放在食材当中，自可增香除味，可若与不适当的香料混在一起，便会散味毁香。
“快，快把水倒了！去重新换一灶来！”
郭昭忙吩咐着。
江慈则为求稳，不浪费原料，叫人先取了小炉来，拿过封轻的备材，用新灶，新火，新水，重新蒸制指甲盖大小的香块，时辰一到，果然没问题了。
“好了。”
江慈轻描淡写地把东西交给封轻，又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研香。
封轻看着手里那碟完好的香泥，歉意隐隐作祟，可向来最爱颜面的她，怎么也没把那句“谢谢”说出口。
问题虽然解决了，但封轻却闹着要查出是谁在她的水里加了东西。
郭昭则建议事情既解决了，还是暂不要打扰方承香，引起侍香局上下恐慌骚乱，现下大家都忙着祭礼一事，不要分心最好，等事情了了，再禀报方承香彻查。
封轻虽不甘，却也只能听从建议，以大局为重。
见事已了，大家也都各自散了，继续做事。
只忙完封轻的事，天都黑了，众人在淬香阁泡了一整日，各个喊着腰酸背痛，计划着左右还有小半月，怎么也制好了，不急在这两天，就都趁着天亮各回各处了。
封轻出门时，踌躇再三，才回头搭了句话：“喂，大家都走了，你不走吗？”
江慈瞧着旁边也没别人，这才摇头：“拖来拖去都是自己的活，早做完早了事。”
封轻没管她，只悄悄嘟囔了一句：“呆瓜。”
淬香阁内只剩下江慈一人，外面的黄昏之色，透过窗棂散进来，给这里面高高矮矮的架子，与大大小小的器具，都渡上了一层金色，是万物之息般的安宁。
江慈抬了抬胳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封轻的水灶边上，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但也没瞧出什么。
这一次，江慈本不打算管她的闲事，但想到封家药香一事正没有头绪，借着这个契机，刚好能不漏痕迹的搭上封轻，这次过后，无论她领不领情，至少对她的偏见会有所改观，不至于太过抵触。
但江慈疑惑的是，这手段并不算高明，却是针对封轻而来，这侍香局内看她不顺眼的不少，与她真正有过节的，也不多……会是叶青棠吗？
思前想后，也只有叶青棠与她起过冲突，可她自叶青河出事后，已经消失了好几日了，难不成是她偷偷来过？
江慈不得其解，只能继续埋头研香，还是锦环见天不早了，跑来找她同去吃饭，她才肯放下东西离开。
锦环说她这两日忙完侍香局的杂事，都会去陪老太妃说说话，这才知道老太妃还育有一子，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弟弟，被封为陵王，常年领兵戍边，甚少回朝，老太妃孤身一人在深宫之内，要不是这次锦环恰巧得机，她日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江慈听来，也是感叹，这宫里的女人，命运大抵一样，属实可怜。
正说着，垂门前迎面走来一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内监。
夜影交替时，是黄昏的最后一抹光，来人背着光亮，看不清脸，直到走进才见，竟是叶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