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看没看过
尽管方承香也未遵从谁的意思，让郭昭如愿成为了“侍香”，可瞧着郭昭，并没有多高兴。
“师姐……”
这次换了江慈主动过去，由衷道贺：“恭喜。”
郭昭没说什么，只敷衍地笑了下。
直到回去的时候，锦环才小声告诉江慈，是她在宁寿宫受了赏赐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还说这侍香的位置，是她嫌弃不要的，才轮到了郭昭。
而郭昭本就是个极有上进心的人，想要得到这侍香之位，也不过是为了无论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要高于寻常学徒一阶，毕竟她已经做了三年一等学徒了，总是要往上走的。
可偏偏在她最该风光得意的时候，江慈被封为七品女官，又压了她一头，而她百般努力想争取之物，被传为是旁人施舍不要的，任谁心里也不好受。
江慈听来，也是无奈，她已经尽力避免和身边人的矛盾冲突了，可人心难测，总是事与愿违。
锦环说今日没什么事，要去老太妃处看看，江慈自行回到住所，发现红影在等她。
“红影姐姐！”
江慈迎过去，先是一阵欢喜，而后又有愧色：“上次的事……抱歉，连累你受罚。”
瞧江慈垂脸自责，红影在她的发髻上弹了一下，大度笑道：“打几个板子而已，家常便饭！你真当姐姐我纸糊的？再说也怪不得你，大人说得没错，是我不对，怎么能带一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啧……”
“那红影姐姐今日来，是有别的事吗？”江慈顺着话问。
红影半抱着肩膀靠在廊下，蹙起了眉头：“说来也怪事，大人受刑之后，背上的伤总是不见好，用了伤药也没好转，他说什么，你答应过他，送什么药……”
江慈恍然一拍额头：“糟了，把这事给忘了！大人这两日如何？”
红影道：“太后的事一过，陛下重赏了大人，太后也赐了大人查察特权，有了这道旨意，别说是一个小小户部尚书的家，就是相国的宅子，也是如履平地！”
“加上柳老将军父子给宁笠添了把火，参他克扣军饷，所以这两日大人正忙着清查宁笠，顺带彻查一下其它涉事官员，忙得很。”
红影把燕青的行踪说了一堆，可江慈关心的并不是此事，一脸不感兴趣地补充道：“红影姐姐，我问得是大人身体状况……”
红影尴尬地笑了下：“哦，身体啊，还行，能活。”
……
“大人现在在哪？”
红影掐算着时辰：“这会儿应该在明心殿上值，所以我才得了空档来问问你……诶，对啊，我不是来问药的事吗，怎么说了一堆没用的？”
江慈好笑地摇摇头，转身回去找药，再跟着红影同去明心殿。
路上，江慈思索：“红影姐姐，这查贪，不是审计司和协查院的事吗？怎么落到监察司头上了？”
“户部的事我们监察司自然可以不管，可监察司是做什么的，我问问你？”
“只奉天子之令，监察……百官？”
“那宁笠是不是百官之一？”
江慈听明白了，有些好笑：“我懂了，无论是六部还是三司，只要大人想查，只要他们还是朝廷命官，查人还是查职所，不过一句话的事，换句话说，就没有监察司查不了的。”
“嗯，还算机灵。”红影重重点了下头。
走到明心殿值房外，红影忽然说有事，匆匆寻个借口走了，江慈只好自行进去等着。
几个常在燕青手底下做事的小内官看到江慈来，一个二个笑得像花似的，端茶的端茶，擦椅子的擦椅子，殷勤的不得了。
“姑娘稍微等等，大人应该就快下值了。”
江慈被“伺候”的反到拘谨起来，赶紧说道：“我不急，内官们有事去忙就好了，不用管我的。”
小内官们差不多都去做事了，江慈等得无聊，顺手够过一本小册子，瞧着册封，应当是被翻看过许多遍了，边边角角都卷了起来，想来是内监解闷儿的话本子。
哪知怀着好奇心翻开一看，江慈的一张脸顿时红了个透彻，连耳根都在发热。
她“嘭”地一声把册子合上，面染桃色，呆坐在原处心里砰砰砰地打鼓，心中又羞又火，不禁腹诽：这些个家伙天天都看些什么污糟东西？
转念一想，燕青日日都要来这值房，该不会也看这些玩意儿吧？
想到这，江慈的脸上更加火烫，根本不敢想象燕青看这些时会是什么模样，是和寻常一般面无表情吗？
燕青掀帘进来时，瞧她一副傻愣愣的脸红样子，再瞥了眼桌角上那被丢到老远的画本，嘴角压了丝丝笑意。
“今日这炭火倒是添得足，脸都给人烤红了。”
燕青慢吞吞说了一句，江慈这才回神，居然不知他几时进来的。
“大、大人……”江慈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虚行礼，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燕青将手拢在炭盆前，悠闲地烤着火：“红影找过你了？”
“嗯，药我都带来了！”江慈拿过一个匣子，把自己近乎全部的伤药，无论有用的还是没用的，统统装了进来。
燕青怪异地瞥了一眼：“叫你挑几瓶有用的，你怎么都拿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命不久矣……”
江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先前答应大人的事给忘了，想着以后再有这种事，大人也好备着不时之需。”
“咒我呢？”
燕青走到桌边，扒拉着上面的小罐子，很好，没什么能用的。
“不敢不敢！”江慈紧忙摆手，顿了顿声，“大人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些才好。”
燕青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有时候真觉得，你能活命，全靠你这张嘴。”
“大人这是夸我吗？”江慈得寸进尺地凑过脸去。
燕青望着眼下这张小脸儿，眸色难得温和：“你觉得是就是。”
“红影说大人的伤一直反反复复不好，我猜是大人不好好按时上药，才拖沓至今。”江慈坐在桌边，双手撑着下巴分析。
燕青颜色微滞，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咳声掩饰：“本官公事繁忙，时而记不得，也是正常。”
“我看大人不是记不得……”
江慈此言一出，燕青的心兀然跳了几下，生怕自己的意图，被她这般轻易地给看破了。
毕竟自身的伤痛，怎会轻易忘了？他不过是想要寻个妥当的借口，见一见心系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