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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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生怕燕青反悔似的，一溜烟儿就钻上了马车，燕青紧随其后。
“春归坊。”
马车行到一半忽然停了，红影的手猛地扒上马车，匆匆探进半个身子，脸色十分难看：“大人，出事了……”
红影顾着江慈在，只把话说了一半。
燕青也没避讳她：“直接说。”
红影吸了口气：“那主告将十几具尸首，摆到了陵阳府衙门前，状告大人强取豪夺，杀害良民，此刻府衙外已经围满了百姓，府尹派来监察司的衙役已在路上了……”
江慈诧然看向燕青，他也只是锁着眉心，表情并无太大的波澜，继而转看向江慈：“我要先去府衙，你先下去。”
“我能一起去吗？我保证不添乱……”
十几具尸体已经送到府衙外了，燕青这一遭，只怕怎么也躲不过去，要她在这等消息，或是独去春归坊，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燕青也不放心这个时辰，真让她自己下去，只能对红影道：“改道，去府衙。”
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谁也没有打破寂静，就好像风暴来临之前，那种格外骇人的平静。
府衙外，百姓乌泱泱地围成了一团，燕青的车马停下后，两队监察卫才上前去清人，将围观百姓驱赶至老远处的两边。
燕青不准江慈下来，江慈也知此事不能儿戏，乖乖在马车里等着，不过还是偷偷将车窗推开一个缝，往外看去。
只见府衙门前的一片空地上，足足堆满了十八具大大小小的尸体，皆盖着草席，那一身麻衣孝布的妇人，哭着跪在前面喊冤，周遭百姓虽被监察卫隔远，可那人群当中，对燕青的唾骂声，为这些无辜枉死之人的抱不平声，还是半分未减。
从燕青一下来，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更是达到了顶峰。
江慈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燕大人。”
一列正要去监察司的衙役，见到燕青主动来了，反而松了口气，照着规矩拱手。
“赵府尹呢？”
“正在里面等着大人，此案牵涉十几条人命，还请大人移步。”衙役低声道。
燕青却拂了拂衣袖，似无事发生般吩咐：“叫你们大人出来见本官。”
“这……”
“去。”
燕青压重声音，衙役不敢不听，快步回了府衙内。
燕青带着红影，经过那一具具躺在脚下的尸体，毫无半点动容之色。
首告妇人回头瞧见燕青，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双手死死抓着他的官靴：“你这个杀人凶手！杀我全家，夺我家产，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燕青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一脚将其踹去边上，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就有何怜惜。
妇人被那一脚踢中心窝，险些背过气去，爬起来对周围百姓吼：“大家看见了吗！监察司总使，御前掌印，仗着权势，杀了我全家不算，如今还想当街杀了我……咳咳……”
对于这种人，燕青自是不会与她多说一个字，红影却听不下去了，直接拔剑抵在她脖颈上：“你就是那个四处状告我家大人的怀州桐县女子？”
面对红影的剑，她没有丝毫畏惧：“是，怎么，你们要在这天子脚下，府衙门前，杀了我灭口？”
红影嗤笑：“你说大人把你全家都杀了，怎么还把你给漏了？瞧你也不像多聪明的样子。”
“当日我未在家中，这才逃过一劫，事后你们对我追杀，意欲灭口，我这才迫不得已，带着全家上下的尸体，来陵阳告状！”妇人哭得双眼通红，泣不成声。
红影用剑的最尖端抵到她喉咙上，挑了下眉：“既然杀一个是杀，杀十个也是杀，罪名都被你们定完了，今日我就送你和你全家团圆，如何？”
按照常理还说，只要是个正常人，对于这种认定为杀了全家的凶手，就算是再恨，那畏惧也是到了骨子里的，可此女非但没有任何顾忌，更似早就等着这一刻，一咬牙竟直接奔着红影的剑撞了上去……
江慈一惊，谁知她竟一头撞弯了剑，撞到了红影怀里。
红影揪着她的衣领，丢去正好走出来的府尹前：“你们可都瞧见了啊，是她自己想死，要栽赃到我们大人头上，此等居心，已是昭然若揭。”
那女子也是恍然错愕，万万没想到红影手里的剑，只是个摆设。
红影弹了弹手中那把可以随意弯折的软剑，早有预谋地笑了：“想死啊？没这么容易。”
燕青就默默站在府衙前的长阶之上，没有任何表情。
“总使大人。”赵府尹按照官阶，还要先向燕青行礼才是。
燕青不肯进去，旁边的监察卫则进了府衙当中，轻车熟路地瓣出一把椅子，搁置在他身后。
燕青抖袍落座，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扶手上，双腿交叠，呈一副全然放松之姿。
赵府尹蹙紧眉头，却一句话不敢多说，毕竟这尊大佛能来就不错了，要是他不肯来，门前这些尸体，简直不知要如何处置。
燕青自下而上地睨着他问：“这妇人状告本官的状子呢，拿来瞧瞧。”
赵府尹吩咐师爷：“给大人递状子。”
燕青接过状纸，像是随意翻弄着什么有趣地玩意儿，看了两眼后，鼻腔里冒出两声嗤笑，满是嘲讽。
“红影，去瞧瞧那些死人。”
燕青吩咐完，赵府尹拦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不敢劳烦大人手下的人，这些尸首，会有仵作勘验，在此之前，未免误判，还望大人……暂且避嫌。”
燕青摆手：“无妨，我只是叫她看看人死透了没，不碰你的尸体。”
赵府尹拦不住他，只能应下。
红影走到妇人身后，用剑鞘掀起草席，原本只是按照燕青的意思，想看看这些尸首的死因，可这草席一掀，看到那些脸时，红影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面色顿青，唇齿颤抖地回头望向燕青，瞳孔瞪得巨大：“大、大人……”
燕青循声看过去，江慈只见他适才还松弛的姿态，瞬间僵硬，从座椅上立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