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雪上加霜
兆丰抬袖擦了下眼泪，咬着嘴唇不说话。
红影蹙眉：“还哭，还哭，哄不好了是吧？”
红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钱记家的酥糖，也不管他爱不爱吃，囫囵塞进他的嘴里：“吃块糖，别哭了。”
谁知一吃上这糖酥，这孩子哭得更厉害了，松散了气一般蹲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几度失声。
红影慌了，忙不迭看向江慈解释：“我……我刚刚真的很过分吗？我也没说什么啊……”
江慈摇摇头，拉了下红影：“算了，让他哭吧，许是憋了这么多日，连哭都不敢大声。而且这糖……从前大人也时常给他，他心里不好受。”
红影沉默在原处，望着那看不见多少光亮的阴暗天际，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直到小丰哭累了，江慈才把他带回去休息。
躺在榻上，小丰仍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就这么闭着眼睛，江慈知道，他没睡。
江慈正想着说点什么，哄他多少吃些东西，就听监察司院内一片闹哄哄的。
江慈和小丰同时往外看去，只见窗纸外的人影一团接着一团，甚是嘈杂。
“你待着，我去瞧瞧，别出来啊！”江慈谨慎按住小丰，低声叮嘱。
小丰懂事地点了下头，不敢轻举妄动。
江慈推门一出去，就见红影正抓着掠影质问：“你……你说什么？大人被扣在宫里了？不是去宗政寺赴审了吗？”
掠影脸色难看：“是，只是赵府尹提人证去宗政寺的路上，那妇人……被人截杀了。”
“杀了？”
“没错，且杀人之人，是从前跟在大人身边的两个暗卫，现在情况怕是不利。”掠影虽看着冷静，可言语间已没了昨日的淡定。
红影吃惊：“就是三年前被赶走的那两人？”
“是。”
“那……那现在怎么办？监察司怎么办？大人呢？三司如何说？”红影有太多的问题，都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才好了。
掠影道：“十日期限已到，大人并未肃清此案，按照先前旨意，大人要暂时交权罢职，不可再插手监察司的事了。大人具体情况我不知，我的身份没法入宫，只找了几个熟人打听，大人被陛下扣留在宫中，暂不得出入，你我怕是见不到了。”
“至于三司那边……主告人证突然遇刺，此次会审只能叫停，重理此案，可眼下所有的证据又都是对大人不利的，大人又没办法亲查，事情不太好办。”
“什么？连宫门都不能进了？”红影又急又气，连身上的伤都忘了，在这院内来回踱步。
“你们进不去，我可以。”
江慈在一边听完，主动道。
红影闻声回头，眼前骤然一亮，把江慈拉到掠影跟前：“对啊师兄，小江慈是侍香局的采办，得了圣令可随时出入皇城，她可以替咱们去见大人！”
江慈点头：“我收拾收拾，即刻入宫，你们有什么话要我带的，最好就这样说了，不要有任何信笺。”
掠影将信将疑地看向江慈：“你能行么？”
“掠影大人要是还能找出第二个可以传信的人，不信我也无妨。”
“师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疑神疑鬼的！大人执掌监察司这么多年，被罢职扣押，可有过一次？”
掠影说不出话了。
“这次不同以往，大人无法抽身，若是你我不抓紧帮忙，多拖一日，就会多一日风险！”红影劝着掠影。
掠影点点头，转眼对江慈道：“你若见到大人，只需和大人说，我会想办法让大山开口，让大人千万稳住，不要惹恼陛下。”
“就……没了？”江慈意外。
掠影也没办法，只能道：“事发突然，那主告不死还好，这样一死，实在对大人不利，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江慈知道掠影说的也是实情，当下紧要的，是先确定燕青的安危。
江慈回房简单收拾了下，带好此处走访香铺的名单和册子，准备马上动身回宫。
“江慈姐姐……”
小丰站在门边，小心翼翼唤了一句。
江慈回头：“小丰，你怎么来了？”
小丰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掐着手指，小声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慈想了想，认真道：“小丰，姐姐也不瞒着你了，大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得马上回去，这两日可能来不了了，你在这好好待着，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若我不给他作证，他真的会死么？”
江慈不愿骗他，也不想吓唬他，只如实摇头：“姐姐也不知道，或许大人说得没错，他们是针对他来的，你现在在监察司的事，估计想要害大人的那群人，已经知道了，指不定就算你出来作证，他们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到时候非但没用，还会暴露你，让你置于险境，得不偿失。”
“还有……”
江慈端着他的肩膀嘱咐：“姐姐不希望你是怀着愧疚怜悯之心，才要给他作证，他不想被人可怜，姐姐希望，你是发自内心相信他是清白的。”
“我明白了。”小丰点点头，支支吾吾道，“我……我能想一想么？”
江慈笑笑：“当然可以了，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当下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安全，我们才能安心，若这个时候连你也出事了，怕是非但救不了大人，还会让他罪加一等，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当中了。”
“好，我等姐姐下次回来。”
江慈应下：“答应姐姐，就算是心里再难受，也要好好吃饭，好好活着，老赵他们在天上看着你，还等着你快快长大，收拾这群作恶之人呢。”
“好，我答应姐姐。”
小丰那灰暗了多时的眼神，终于了有了点点光亮。
红影送江慈出门时，忽有一张字条传过来，江慈打开一看，是老林。
他已经召集不少陵阳的散香户们，在檀记等着江慈过去议事。
江慈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一时有些为难。
红影看出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你有事就先去，不急在这一时。别忘了你的身份和出宫目的，若为着大人，耽误了正事，传去御前你是要吃罪的，现下只有你能帮我们与内宫通气儿，你更不能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