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下江南
在韩羽答应给黄家南下买粮的名额后，三人又在正厅里聊了许久，黄国璋与黄德维父子这才告辞离去。
至此，南下买粮的所有名额都已经确定。
韩羽当然知道此番肯定会得罪不少京城中的商贾，但比起城外的百万灾民，得罪这些人既然是势在必行之事，那他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如今满朝文武再度捐款，购买粮食的银钱已经备好，人也已经选定，只要朝廷一声令下，这批人就会奔赴江南。
可与他们同去的，不只有户部的官员，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韩羽自己。
当韩羽向崇祯如此自荐以后，崇祯立时满脸惊诧的问道：
“你也要去江南？却是为何？”
韩羽如今在朝中的身份地位已然不用多言。
而对于崇祯来说，韩羽就是他用来对付东林党最锋利的一根矛。
若是韩羽离开了京城去了江南，朝中的这帮东林党还不把京城闹翻天？
只有韩羽坐镇，他才能放心大胆的与东林党争锋相对。
可韩羽一旦离开，那他心里还真是没底。
“臣去江南，原因有二。”
“一来提议让商贾南下买粮的人是臣，臣若不亲自前往监督，于理不合。”
“二来，江南自来便是赋税膏腴之地，地方官与朝中大臣勾结也非一日两日之事，若此番京城商贾南下买粮一事为他们所阻，臣担心随行前去的户部官员无法善了。”
第一个原因不甚重要，重要的是第二个。
众所周知，朝廷内部全是贪官，上至内阁，下至地方官，无人不贪，则无人敢不贪。
可这些官员都是从哪儿贪的呢？国库吗？
但是国库里的钱又是哪儿来的呢？
江南。
江南自来就是膏腴之地，能到江南上任，乃是每个外放官员最大的愿望，也是极大的喜事。
而江南的地方官与京官勾结，早就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韩羽既然身为反腐肃贪的总指挥，此番若是能够一起跟随商团南下江南，虽在短时间内无法肃清这帮贪官，但至少也能对江南各地方官起到震慑的效果。
只要稳定住了江南，那大明朝便有了底。
闻声，饶是崇祯也一时想不到拒绝韩羽的理由。
毕竟对于他而言，用韩羽来对付东林党甚为关键，可用韩羽来稳定江南各省，也十分重要。
身为皇帝，掌控皇权有着必然性，稳定帝国的局势，也有着必然性。
轻重缓急，他自然心中有数。
于是他看着韩羽道：
“言之有理。”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是你此去江南，可需要朕给你什么特权？”
崇祯显然是希望韩羽能够在江南发挥最大价值的。
韩羽想了想道：
“那就请陛下赐臣金牌吧。”
皇帝金牌，正面写着如朕亲临，背面写着便宜行事。
有这块金牌，韩羽便能在江南行驶皇帝的权力。
江南各地方官见了他，都要下跪亲迎。
按道理，类似购买粮食这种事，应该是用不到金牌的。
可韩羽既然提了出来，崇祯也不好直言拒绝，只得问道：
“江南各地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从江南各地送来的奏折中也能窥见一些端倪，可他毕竟是皇帝，无法亲临，故此对江南各地的民生状况，实在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然而听到韩羽索要金牌，他才意识到，如果江南各地的民生政治尚且过得去，那韩羽根本没必要要如此之大的权力。
“臣也只是确保万一。”
“至于江南各地的民生状况，臣也只有亲自去了才知晓。”
韩羽没有吓唬崇祯。
因为他知道崇祯经不起吓唬。
但江南各地的情况他应该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的。
闻声，崇祯再度面露思索之色，良久以后才点头答应，给了韩羽金牌。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能信任的人不多，除了韩羽，便只剩下宫内的秉笔太监曹化淳。
可曹化淳毕竟是个太监，而韩羽却是他的镇北侯。
当韩羽离开后，崇祯望着御书房外灿烂的阳光，一时间眉头紧锁。
......
韩羽回到府中，接连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孙承宗的，一封是给洪承畴的。
让人送出去以后，他才叫上韩一良，余大成来到袁崇焕的府上。
听闻韩羽也要下江南，袁崇焕很是吃惊。
但询问过缘由后，他也如崇祯一般表示了赞同。
可他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你此番亲自前往，那朝廷买粮一事的责任便全在你一人身上，若是出现差池，陛下也保不住你。”
“你可想到了这一点？”
韩羽没有一起去江南，那出了事，韩羽问责即可。
可他若是去了，那出了事，就是他的责任。
但怎么会出事呢？
原因很简单。
此番用来购买粮食的钱既然是东林党这些贪官出的，那他们肯定不希望韩羽当真用这笔钱在江南买到了粮食，然后回京赈灾，再立大功。
所以他们出手给韩羽制造困难，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对此，韩羽的回答很是简单：
“我之所去江南，为的就是让他们出手。”
他若一直呆在京城，这帮东林党不好对他出手。
可他若是离开了京城，东林党便能肆无忌惮的对他出手。
也只有东林党对他出手，他才能尽可能反击。
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温水煮青蛙，对于他新世界计划来说，还是太慢了。
他之所以去江南，就是为了提速。
“那你多带几个人。”
“最好将吴三桂带上一起。”
吴三桂手下有五千关宁铁骑，有他跟在韩羽身边，袁崇焕才能够放心。
可韩羽却道：
“我又不是去打仗，带那么多人作甚？”
“三桂，你选上二三十名好手，与我一道即可。”
“二三十人？够用吗？”
袁崇焕皱眉道。
只听韩羽笑道：
“斗勇才要人多，此番我南下，乃是去与他们斗智，人多没用。”
闻听此言，袁崇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继续多言。
而韩一良与余大成也知道韩羽此番南下的意义，当即也要求跟随。
可韩羽却让他们留在京城，因为他们在京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待得一切都安排妥当，两日后韩羽与吴三桂，以及吴三桂精挑细选的三十名护卫，一道踏上了前往江南的旅程。
得到这个消息后，东林党内立刻展开了行动。
所有人齐聚周延儒的府上，开始商讨针对韩羽的详细计划。
具体内容无人得知，不过从后来侯恂，王永光从周府出来时，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来看，这个计划肯定十分完美。
一场只针对韩羽的暴风雨，由此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