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十二、南来白手少年行——金庸篇(5)

书名:寻找中国之美:少年江南行本章字数:2756

《天龙八部》最后写到萧峰在雁门关下折箭自杀,曾令多少读者潸然泪下,这当中也包括少年的我。这样壮烈的死法,当然不是金庸能有的,也非他所向往的,他向往的是《神雕侠侣》中的杨过,或者《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轰轰烈烈之后飘然归隐,哪怕像《鹿鼎记》里面的韦小宝那样悄然归隐;他曾说他最羡慕的古人,就是功成业就之后带着西施泛舟太湖的范蠡,还有汉代的开国元勋张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退隐梦,早在1960年10月5日,他就在《明报》发表文章说张良的结局怎样,范蠡的结局怎么样。因为大家不知道,所以容易引起各种有趣的想象。那个时候《明报》刚刚创办一年,还是香港一张无足轻重的小报,他当时正在写《神雕侠侣》,最后他给了杨过这样一个安排:杨过携着小龙女的手,与神雕并肩下山,“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啊啊而鸣……”

2018年10月30日金庸在香港病故。他追悼会上派发的小册子中就有这段话。

2003年夏天,他在杭州对央视《新闻夜话》的主持人说,将来他的墓志铭将会这样写:

“这里躺着一个人,在20世纪、21世纪,他写过十几部武侠

小说,这些小说为几亿人喜欢。”

好像他一生的贡献就是写了那些武侠小说,没有一字留给《明报》,但他一生的黄金岁月都是在办《明报》;从1959年到1992年,那是他人生最宝贵的岁月,而他的武侠小说1972年就完成了。我曾写过这样一段话:

他当然不会忘记他心血铸造的《明报》事业,但那已隐入历史的深处。芸芸众生看见的只是他的武侠小说。十五年后,他在香港安然离世,以九十五岁之年告别世界,海宁潮、西子湖、香江水……他生平熟悉的地方总是有水,人生也如水一样流过,终有归入大海的一天。

大海也是水,所以从水到水,人生都是水,眼泪也是水。

他肉身的离去只是自然规律,他的作品和他一生的故事还将继续为世人所关注。

金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然,他深知自己和前辈报人不可同日而语,在香港这个高度商业化的社会,他与《明报》的选择注定了带有更多的商业特征和功利色彩;他对香港市民心理有较深的体察,即使在评论时事时,也不失商业机心;他所处的环境和胡政之、张季鸾他们毕竟完全不同,中国特色的“文人论政”到他身上已是余波。归根到底,他和《明报》都是特定时代里香港这个特定社会的产物,有香港才有金庸,是香港成全了他的梦想,他在很多方面都深受香港这个典型商业社会的影响。但在骨子里他又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人,一个深深打上了传统文化烙印的中国读书人。他年轻时学的是外语,直到老年,他宽大的书房里仍摆满了外文精装书,但他很少受西方文明的影响,终其一生,可以说他的内心都生活在传统中,这就不难解释他身上那种刻骨铭心的“大中国主义”情结。

金庸的白话文,干净朴素,既有中国古典的韵味,又有20世纪动荡岁月成长起来的那一代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读来令人伤感又有几分豪情。

在金庸旧居“赫山房”与金庸对话

关于金庸,我们就讲到这里。金庸已经故去了,一个时代就这样过去了,好在他的武侠小说还在。最后我们用他那副对联来结束: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童子习作

成为大侠

刘尚钊

他的梦想是成为大侠?

金庸先生的武侠传奇,让他陷入了想象。那一字一句,一章一节,都让小小的他忍不住模仿。他太爱金庸和武侠了。

他渐渐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大侠,时不时嘴里喊出一句:“哪一个先来决一死战?!”双手舞动着,脸上表情严肃认真,带着十足的狂气。

就连他在学堂里写的作文,都是关于武侠的。老师问:“你如此痴迷武侠,是什么原因?”他不能回答,那是说不出的喜欢,是一个少年无邪的愿望。

为了自己的愿望,他找到了当地一名武艺高强的师父。师父言:“学武可是件苦差。金庸先生小说里那些大侠在比武时显尽英雄,但背后的艰辛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他愿意。

经过数个春秋,他成了全国最年轻的拳法传人。

这时他又拿起金庸的小说,终于读懂了。一个大侠是多少个寒暑练成的,并不是生下来就是大侠。且武侠的根本是“侠”,而不仅仅是“武”。

金庸懂武侠,武侠亦懂金庸。

江湖

郭馨仪

是一事能狂的少年

笔尖下闪着刀光剑影

谈吐中是归隐的侠气

一人之江湖

千万人之江湖

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他

善使一支笔

少年梦

是游侠之梦

梦中有江南水乡

有大漠风云

谁不知

金庸之鼎鼎大名

他年少时的侠客梦

早已化作点点清风

江湖再见

再见江湖

分烟话雨金庸去

冯彦臻

“分烟话雨”,烟雨楼是金庸少年时就熟悉的。那时,王国维、徐志摩都离开了世界。如今金庸也去了,同去的还有那个属于他的江湖。

香江水、西子湖、海宁潮是金庸一生离不开的水。他的武侠小说,带着香江的柔美,西子湖的庄重,又不失海宁潮的万丈豪情。

金庸少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子,这是他的不幸。但他同样很幸运,如果他的生活一直幸福完美,或许也成就不了他了。也许正是如此跌宕起伏的命运,成就了金庸。

王国维说:“一事能狂便少年。”金庸也印证了这句话,狂气与少年是密不可分的,他少年时就在报刊上发表文章,后来在香港办《明报》。写武侠小说的金庸是从少年慢慢长成的。

分烟话雨金庸去,金庸一点儿也不平庸,他是不平凡的。他的遗憾可能是没能在自己的江湖中飘然归隐。但是,没关系,离开这个世界也不失是一种飘然归隐。

金庸去了,可他也留在了黄老邪的箫声中,黄蓉的笑声中,永远藏在属于他的江湖中。

沧海一声笑

金恬欣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江山笑,烟雨遥。落目人世,沧海茫茫。遥想当年,少年轻狂,春衫薄。——题记

金庸不庸。他的一生如水,少年时是溪流,青年时是大江,晚年时是沧海。

年少时的金庸,也是世家里的一朵娇花,稚嫩着呢。直到母亲、父亲相继离世,他才从繁华梦里惊醒。

年轻,有的是骄傲的资本。“一事能狂便少年”,他毅然辞职,自办《明报》。此时的他,如滚滚长江——用石掷之,便激起一朵朵浪花,卷起千堆雪。办《明报》期间,金庸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世事无常,他用一支笔去记录。

晚年的金庸,就像江流入海,没了浪花,也没了声息。愿做一场江湖梦,梦醒愿为武侠人。

大海漫无边际,就像这文字编织的江湖,风流人物跃然纸上。活泼机灵的黄蓉,随性率真的杨过,风流倜傥的韦小宝……每一个人都那样轰轰烈烈,处江湖之中,笑傲一切。

金庸与他笔下的人物一样,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滴水。人生不需要多精彩,愿在少年狂后,归隐于田园。

最好的结局莫过于相忘于江中。

江湖中的人有傲气。他们不在乎谁的江山,只艳羡两小无猜。功名利禄,都弃之于脑后。人生不如大吵大闹一场,然后飘然离去。弃五行,辞六界,自顾去逍遥——如一滴水从天而降,自小溪归于河流,最后进入大海。

江湖,愿你归来仍是少年,一声长笑,忘却半生之狂妄,做一个笑傲江湖的逍遥人。

南来白手少年行

曾子齐

金庸旧居的门一扇一扇进入视线之中,唯有一个小房间的门紧闭着,雪白的墙被玻璃代替,似乎要把岁月的印记全部关在里边。

那个“金庸出生地”的小屋已被定格在了1923年的春天。

偌大的院子,少年金庸的痕迹早已淡去,看不见一个他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