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朱皇帝,一个刘皇帝”:刘瑾弄权(2)
消息灵通的“八虎”惊恐之余,赶忙研究反击策略,考虑到刘瑾巧佞狠戾,敢于作恶,众人一致推举他为首,进入司礼监,掌握实权,以便“脱祸固宠”。同时施放烟幕,以退为进,“八虎”主动请求安置南京。内阁不予批准。司礼监太监王岳等人,支持韩文等大臣赶快呈进秘密奏疏,迫使皇上同意逮捕刘瑾等人。吏部尚书焦芳与刘瑾有旧交,向刘瑾告密。刘瑾等八人连夜跑到皇上身边,跪在地上,号啕大哭,呼天抢地说:没有皇上恩典,刘瑾等人早已碎尸万段喂狗了。见皇上有些动容,刘瑾赶紧说:陷害我们的是王岳。皇帝不解地问:为什么?刘瑾说:太监王岳身为东厂提督,居然串通外廷,煽动大臣弹劾我们;内阁议论此事时,他又表态支持,这是什么感情?所谓“鹰犬”,王岳自己也买来进献,却独独归咎于我们。
皇帝听了刘瑾的一面之词,大怒道:我要把王岳抓起来!
刘瑾进一步煽动说:鹰犬并不损害皇上日理万机,朝廷大臣之所以敢于肆无忌惮地攻击,就是因为司礼监没有自己人,否则的话,皇上为所欲为,谁敢说半个不字。
皇帝听了如此体贴的话语,对王岳等人更加恼怒,当即下令逮捕,发配南京;任命刘瑾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团营提督,马永成为东厂提督,谷大用为西厂提督,张永等掌管京营武装,分别把守要害地方,把宫廷的机要、特务以及警卫部门牢牢地控制在他的亲信“八虎”手中。
这些人事变动都发生在当天夜里,外廷大臣一点也不知道。次日清晨,大臣们按照事先商定的部署,在宫门外向皇帝请愿——严惩“八虎”。得到的圣旨,却是对于刘瑾、丘聚、谷大用、张永等“八虎”的新任命。内阁大学士刘健等大臣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纷纷向皇帝辞职。刘瑾利用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权力,代皇帝起草诏书,勒令刘健、谢迁致仕,三名顾命大臣只留下李东阳。李东阳有些尴尬地向皇上进言:臣等三人,责任相同,而独留臣,将何以辞谢天下?皇帝不予理会。
刘瑾得势以后,一方面揣摩皇帝心意,百般迎合;另一方面不断罗织外廷大臣罪状,使他们自顾不暇,不敢上疏议论国事。皇帝欣喜不已,更加坚信刘瑾可以委任。刘瑾一向善于矫饰,内心极为狠毒,为了凸显自己的权威,抓住同党谷大用、马永成、丘聚等人的把柄,严厉制裁。为了掌控外廷,他把吏部尚书焦芳引入内阁,内外配合,表里为奸。
在皇帝心目中,刘瑾是可以仰赖的亲信,把批答奏疏的大权交给了他。刘瑾为了专权,引导皇帝沉迷于声色犬马,看戏娱乐,乘他玩得兴起,拿着各衙门的奏章请示处理意见。皇帝不高兴地说:我用你干什么,为何一再烦我?心甘情愿大权旁落。余继登《典故纪闻》说,皇帝多次说“吾用尔何为?”以后事无大小,刘瑾都按自己的意思裁决,即使下发诏令、圣旨,也不让皇帝知道了。从此刘瑾可以代表皇帝独自裁决大政方针。起初,还形式主义地送内阁“票拟”,内阁大臣下笔之前一定要摸清刘瑾的意思;遇到重大事情,还特地派人向刘瑾请示,然后下笔。后来,刘瑾索性在自己私宅草拟圣旨,把副本送交内阁过目,李东阳等看了必定称赞一番,大抵是些“刚明正直”“为国除弊”之类肉麻言辞。
当然,也有和刘瑾对着干的正直官员。给事中戴铣、御史薄彦徽等言官上疏给皇帝,请求“斥权阉,正国法,留保辅,托大臣”,矛头直指刘瑾。刘瑾一手遮天,下令锦衣卫缇骑逮捕戴铣等言官,关入锦衣卫诏狱。此事引起兵部主事王守仁的不满,他挺身为言官辩护:“戴铣等职居司谏,以言为职,其言而善,自宜嘉纳;如其未善,亦宜包容。”刘瑾大为光火,把王守仁廷杖五十大板,发配贵州龙场驿。王守仁获悉刘瑾派人在中途要暗杀他,半夜时分,把自己的鞋帽投入钱塘江,佯装投江而死,并且写了“遗诗”一首,其中有两句:“百年臣子悲何极,夜夜江涛泣子胥。”浙江的地方官都信以为真,在江边祭祀他,在余姚的家属也为他穿了丧服。从此王守仁便隐姓埋名,隐居于武夷山中,直到父亲王华病逝,为了服丧,才不得不现身。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思想家王阳明先生的这种遭遇,折射出刘瑾当时的气焰是何等嚣张。
刘瑾的嚣张远不止此。为了震慑反对派,他以皇帝的名义,在朝堂上公布“奸党”名单,并且向全国公示。这份“奸党”名单包括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韩文,都御史张敷华,郎中李梦阳,主事王守仁等五十三人。后来又把早已脱离官场的刘健、谢迁、马文升、刘大夏、韩文等六百七十五名官员追夺官衔,充军发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