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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头目陆炳(1)

锦衣卫是明朝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隶属于军队系统,与隶属于宦官系统的特务机构——东厂并称“厂卫”,《明史·刑法志》这样形容它们:“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举朝野命,一听之武夫、宦竖之手”。锦衣卫从它建立之日起,就肩负特殊使命——“巡察缉捕”,为此专门设立镇抚司,承办皇帝交付的重要案件,捉拿人犯,审判关押,美其名曰“诏狱”。洪武十三年,开国皇帝朱元璋处死左丞相胡惟庸,为了整肃“胡党”,两年后设立锦衣卫。其目的正如吴晗所说:“为的是便于有计划地栽赃告密,有系统地诬告攀连,有目标地灵活运用,更方便地在法外用刑。”因为这样的关系,锦衣卫的头目几乎个个劣迹斑斑,例如名列《明史·佞幸传》的纪纲、门达、逯杲、陆炳之流。

在这些人之中,唯独陆炳官运最为亨通,享受非凡殊荣。纪纲、门达由指挥使晋升为都指挥佥事,逯杲仅仅是指挥同知。而陆炳得到嘉靖皇帝赏识,飞黄腾达,不但官居一品,而且被破例赏赐太子太保兼太子少傅的荣誉头衔,在锦衣卫二百多年历史中,可谓绝无仅有。故而《明史·佞幸传》说:“寻加炳太保兼少傅,掌锦衣如故。三公无兼三孤者,仅于炳见之。”太子太保与太子少傅都是辅导太子的官衔,虽无实权,荣誉极高。大臣身兼三公与三孤者,极为罕见,陆炳这个锦衣卫头目居然成为明朝历史上一个特例,能够获得皇帝朱厚熜如此恩宠,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陆炳没有显赫的家世,祖父在锦衣卫当一个小军官,父亲陆松世袭这一军职,跟随兴献王到封地湖广安陆。兴献王之子朱厚熜出生后,陆松的妻子成为他的奶妈。尚在襁褓的陆炳随同母亲进入王府,与朱厚熜一起长大,两人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朱厚熜以“兄终弟及”方式继承皇位后,陆炳的好运来了。由于出身军人家庭,从小习武,身手矫健,性格沉稳凶猛,体态魁梧,面色火红,走路如鹤,深得皇帝喜欢,由锦衣卫副千户晋升为指挥佥事、指挥使。

嘉靖十八年,皇帝出巡,陆炳率领锦衣卫官兵随从护驾。在河南卫辉,半夜四更,行宫突然起火,扈从的官员仓促奔逃,不顾皇帝安危。陆炳奋不顾身冲进大火,背着皇帝逃出火场。这种舍身救主的行为,让皇帝看到了他的耿耿忠心,从此他越发受宠信,不断加官进爵,由都指挥同知晋升为都督佥事,又因为“缉捕盗贼”有功,晋升为都督同知,成为锦衣卫的最高长官。

锦衣卫的校尉称为“缇骑”,头目称为“缇帅”。陆炳这个缇帅所选用的缇骑,大多出于京城的世家大族,他们神通广大,耳目众多,善于刺探是非长短,凡是和他们作对的人,无不遭殃。为了扩充实力,陆炳招募了几千名善于骑射的武士。王世贞编写的《锦衣志》说,陆炳掌管锦衣卫时期,领取俸禄的锦衣卫官兵有十五六万人,是正式编制的三十倍。特务机构侦缉任务繁忙,人员大大超编,对于国家与社会而言不是一件好事,陆炳却因此而名利双收,权势日趋显赫。

陆炳的特殊背景和崇高地位,以及锦衣卫令人望而生畏的声势,使得先后担任内阁首辅的夏言、严嵩这样的权臣,都对他另眼相看,百般倚重。因此这一时期的锦衣卫势力完全超过了东厂。司礼监太监李彬侵占盗用皇宫建筑材料,违规营建自己的坟墓,陆炳侦知后,立即把李彬及其党羽一并处死,便是一例。他和专擅朝政的严嵩、严世蕃父子关系密切,文臣武将争先恐后奔走于他的门下,收受“红包”“礼品”不计其数。他手下的缇骑,身穿红色或绿色号服,骑着怒马,专门侦查豪商巨富的一举一动,寻找借口逮捕拘押,没收资产,中饱私囊。几年下来,陆炳成为超级富翁,有白银几百万两,别墅十多所,庄园遍及四方。

值得注意的是,《明史·佞幸传》居然有这样的说法:“帝数起大狱,炳多所保全,折节士大夫,未尝构陷一人。”锦衣卫头目居然会如此这般,令人难以置信。陆炳和纪纲、门达、逯杲、江彬、钱宁一起被列入《佞幸传》,难道有“未尝构陷一人”的“佞幸”吗?难道有“折节士大夫”的“佞幸”吗?当时的言官刘济有感于锦衣卫的嚣张气焰,曾说道:“国家置三法司专理刑狱,或主质成,或主平反,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自锦衣镇抚之官专理诏狱,而法司几成虚设。如最等小过耳,罗织于告密之门,锻炼于诏狱之手,旨从内降,大臣初不与知,为圣政累非浅。”看来《明史·佞幸传》的说法大有文过饰非之嫌,我真怀疑清朝的明史馆中是否有陆氏的后人。

事实表明,陆炳权势显赫时期的锦衣卫,与此前并无二致,依然是法外用刑、随意杀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