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功尽弃（1）

星期天早上，威廉王子乘坐四轮马车，由骑乘队护卫着，沿斯特兰德大街前往怀特霍尔宫。威廉是一个英俊的男孩，留着棕色长发，身着红金两色的外套。他的同伴霍兰伯爵亨利·里奇穿金戴银，毫不逊色。其实，本应由沃里克陪同威廉，但他借口忙于“国事”无法出席婚礼。对查理来说，这次缺席令人不安，也是一种出乎意料的怠慢，就在几天前，查理刚刚任命沃里克为枢密院顾问。

此时，在圣保罗大教堂附近的白马酒馆，约翰·萨克林爵士正在集结一支预先准备好的队伍，由100名武装人员组成。对此，沃里克是否知情呢？诗人萨克林曾写诗幻想在露西·卡莱尔进入荷兰公园时脱光她的衣服。这位32岁的骑兵，身材中等、苗条，小脑袋上留着长长的卷发，“模样明快优雅”。他是王后当前的宠臣亨利·杰明的表弟。不过，他并不盲目地支持查理的政策。萨克林提出，查理应该按照英格兰君主制的传统方式讨好人民，伊丽莎白就做得非常成功。但是，他也认为沃里克和皮姆这类人假公济私，非常危险，必须阻止他们行动。

趁着公众的注意力都在婚礼上，萨克林计划带着他的100人向伦敦塔行进，守塔的中卫会发出口头指令给他们放行。进去后，他们有望制服看守，救出斯特拉福德。

与此同时，威廉王子抵达怀特霍尔宫，被护送进入王室小教堂。他站在带护栏的平台上等候新娘，旁边是圣餐桌。9岁的长公主身穿银色礼服，护送她的是两位兄弟：10岁的威尔士亲王和7岁的约克公爵詹姆士。当威廉初次见到玛丽时，还未获准亲吻她，但他认为她“很美”。玛丽佩戴了一条她母亲借给她的大珍珠项链。威廉曾对自己的父母说：“我非常爱她，相信她也爱我。”玛丽和她兄弟跟在16个同龄的小伴娘后面，小伴娘们由玛丽的家庭教师、上了年纪的罗克斯伯勒伯爵夫人带领着。随后，国王进场。接着是亨丽埃塔·玛丽亚和端庄的玛丽·德·美第奇，她们是以观礼者而非同宗信徒的身份参加婚礼的。

由于查理在财政上依赖议会拨款，因而玛丽·德·美第奇的津贴被叫停，这位“三王之母”迫不得已遣散了家仆，包括小矮人和身边的贵族，过着“平民女士的简朴生活”。另外，她的健康也出了问题。在英格兰，她的性命受到持续的威胁，精神上的压力损害了健康。霍兰曾向上院提议，出钱为她提供护卫，他提醒议员，如果这位高贵的客人有什么闪失，将会“有辱国家名誉”。然而，上院否决了他的提议，于是，玛丽·德·美第奇继续面临被追杀的危险，很可能像她的丈夫亨利四世一样，死于狂热分子之手。

孩子们的婚礼由伊利主教马修·雷恩主持，他与查理的私人关系甚至比劳德更亲密，他提倡的祈祷仪式风格也比劳德大主教的更接近于繁复的天主教仪式。阳光透过241英尺高的现代彩绘玻璃照了进来，华丽的风琴演奏着乐曲。查理将新娘交给新郎，威廉把戒指戴在了玛丽的手指上。

查理并不十分中意女儿的这桩婚事。奥兰治王子是荷兰行省的执政，也就是说，他只是荷兰共和国一个州的世袭领导人。他更希望玛丽嫁给法国或西班牙的国王，要不是急需荷兰的钱，他绝不会答应这桩婚事。不过，亨丽埃塔·玛丽亚告诉姐姐克里斯蒂娜：“尽管［威廉］不会成为国王，但我坚信玛丽会十分幸福。我很清楚王国并不能带来幸福。”

婚礼结束时，萨克林在白马酒馆只召集到60人：人数只有最初期望的三分之二。他决定将行动推迟到第二天晚上。就在查理与家人在客厅享用婚礼早餐时，关于这支蠢蠢欲动的队伍的消息就在伦敦传开了。随后就有了沃里克引人注目的缺席婚礼。查理的长外甥，23岁的普法尔茨亲王——查理·路易，于2月抵达伦敦，希望阻止英格兰与荷兰联姻，让玛丽嫁给自己。查理曾经花了几年时间为这个外甥找一个富有的新娘。查理对姐姐伊丽莎白一家向来非常慷慨，但现在连他自己都深陷财务危机。查理·路易此时却忘恩负义地想要玛丽做他的新娘，不过他的伦敦之行也于事无补。过去几年来，仍有清教徒相信，坚定的加尔文宗信徒查理·路易，要比查理自己以及查理和天主教徒亨丽埃塔·玛丽亚生的儿子们，更有资格做英格兰的国王。

晚上10点钟左右，使臣们返回怀特霍尔宫见证婚礼仪式完成，确认婚姻不可撤销。使臣们在侍卫的陪同下从客厅来到寝宫。威廉和玛丽在查理和亨丽埃塔·玛丽亚的看护下，躺在一起。因为玛丽只有9岁，正如威尼斯大使所说，只要看到两个孩子有“接触”就够了。王后的侏儒杰弗里·赫德森为这一仪式准备了戏剧性的场面，他定制了一把巨大的剪刀，剪开了新娘缝上的睡袍。威廉碰了碰玛丽的腿——肉体碰肉体，意味着完成了仪式。随后，威廉被送回自己的住处。月底，他将返回荷兰。按计划，玛丽在12岁之前不会离开父母前往海牙。查理和亨丽埃塔·玛丽亚不希望她在生理成熟之前发生性行为，查理更希望她至少在14岁之前不要有性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