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间地狱
吴长海猛地一惊，清醒过来。定睛看去，小婉依然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不再犹豫，将小婉从浴缸边上翻过来，打算将她拖出去。然而就在翻过她身体的一瞬间，小婉那长满长毛的脸映入眼帘，他瞬间魂飞魄散。
又到了长毛的时候了吗？可是她已经死了，那些毛还能继续长吗？
吴长海想起了小婉的父亲，那个怪人。在杀死他的时候，他的毛发也是疯了一般地生长。
他没有多想，用力将死沉的尸体拖往客厅。可是他要把尸体放进墙里的时候才发现一个问题。
他留下的空位像是一个竖立起来的棺材，而要把小婉砌进去，就要让小婉保持站立的姿势。这对于已经是尸体的小婉来讲太强人所难了。
毕竟是第一次把尸体砌进墙里，没有经验。
他想了个办法，先将空位的封口封上一半，把尸体放进去，这样尸体可以保持直立，然后再封另一半。
说干就干，小婉乖乖趴在身边，看着他给自己砌棺材。
就在吴长海忙的满头大汗的时候，他听到一阵笑声。
“嘻嘻嘻……”
他猛地回头看向地上的小婉。小婉依然保持那个姿势，长发披面，遮挡着脸上的长毛。
吴长海呼吸急促，安慰自己是幻觉，一边加快了施工速度。
这个过程中，他似乎又听到一句：“我会回来找你的。”
他充耳不闻，只是疯狂地砌墙。
终于，封口完成了一半。
他想要把小婉放进去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让她站在里面，她会保持直立的姿势，但是她也会弯着腰，弓着身，垂着头发，耷拉着两条胳膊……
以这个姿势面对着他，他还能继续施工吗？
他想了一会儿，想出一个办法——将她头朝下、脚朝上放进“棺材”，这样封口的时候只需要面对她的双腿，就没那么渗人了。
就这么办。然而在他将她拖往“棺材”时，他又听到一句——“我会来找你的……”
吴长海濒临崩溃，将小婉倒着扔进墙里，就飞速砌墙。
这期间，他听到小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我只是想要一个人陪而已。一个哪怕我成了长毛怪也会陪着我的人。我也陪你睡了这么久了，你陪我过完一辈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吴长海不管不顾，举止颠狂。而尸体僵硬的双脚怎么也摁不进去，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砖头用不上，他就疯狂地往这最后的缺口加水泥，终于把整个尸体都封进墙里。他又在墙面上抹上了白灰，看上去跟普通墙壁没什么区别。
完成了这一切，他已经灰头土脸，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再也经不起一点打击。
然而这时，他看到刚刚完成的雪白墙壁慢慢变得灰蒙蒙，无数细小的毛发从墙壁里伸出来……
吴长海痴痴呆呆地看着那些毛发延伸出来，像是黑色瀑布一般从墙壁流泻而下，向他蔓延过来，最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吴长海躺在病床上。
他知道，那个不断长毛的妖物是死不了的。即使自己把她砌进墙里，她也会在墙里呼吸，她的毛发也会在墙里疯狂生长。
那些毛发会一直长，顺着墙里的砖缝蔓延滋长，寻找着缝隙和出口。它们顺着墙，顺着管道，顺着地下蜿蜒过来，一直到医院的地下，再顺着医院的砖缝向上生长，四处寻找着他的病房。
他敢打包票，现在这个医院的墙壁里，一定挤满了恶心的毛发。像蚯蚓一样蠕动着，拥挤着。
他一直念叨着墙里都是黑毛，但是医生护士没一个相信他的。前两天他爬下床，用病房里的凳子疯狂砸墙，可惜只砸出一个小坑就被人控制住了，还赏了他一针镇定剂。
那个小坑正在他病床对面。那只是浅浅的一个小圆坑，不知道有没有砸破墙皮。
他一直盯着那个小坑，盯着。
他隐约记得在被医生护士拉走之前，他似乎看到那个小坑里有一根黑黑的细丝。
是的，砸那个小坑没有引起医生的警觉，反而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那些毛发一定会以此为突破口，向着这边汇聚而来……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他看到那个小坑里的细丝微微蠕动起来，探头探脑，然后柔顺地沿着墙壁蜿蜒而下，继而更多的细丝也从小坑里钻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像长长的马尾辫一样挂在墙上，又像一道黑色的水流。他想大叫，却叫不出声。那些细丝碰到地面就反向树立而起，蜷曲，纠缠，交织，汇聚出一个形状——是她！
黑色毛发编织成的她，对他说：“我要你来陪我……”
吴长海大叫一声，猝然惊醒，才发现只是南柯一梦。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病房里只有床头灯亮着，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可能是护士在里面洗手。
吴长海大口喘息，慢慢平复心情。他抬起手看看手上的毛，无意间发现，地上的水已经有膝盖深了！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水是从卫生间涌出来的。是谁在卫生间没关水？
他大声喊叫，却无人应答，这时他发现，卫生间里流出了一个大东西，像是一大团黑色的海带，隐约是一个人形。
他恍然想起那个被他割喉扔进下水道的老人。难道他是不死的怪物，顺着下水道爬上来了？
水位涨的很快，屋里的拖鞋、杯子、都漂了起来，几乎要把他淹没。黑色阴影慢慢向病床飘过来，吴长海一咬牙，翻身从床上翻入水里，拼命向着门口游动。
水质浑浊，水底迷蒙一片。吴长海憋着气，抓住门把手狠命地拉，可门竟然打不开。他不敢回头去看那黑色阴影，只是死命拉门。
“哗啦”一声，门终于开了，他心里一喜，刚要往外逃，却有一物扑入怀中。好像一条大黑狗，身上却是滑溜溜的。吴长海一看，却是一条大黑鱼，大口一张，露出满嘴尖牙。
它说……
“……我，来，了……”
“啊！！”吴长海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都忙碌起来，把他摁到床上，而他的眼睛，依然紧盯着墙上那个小坑……
在所有人都忙碌的时候，一个护士呆呆地看着他，并没有加入。
另一个护士碰了碰她，说，想什么呢？还不快帮忙？
那个护士悄悄地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比刚来的时候……长高了一些？”
在疗养院旁边紧挨着的，是一家医院。
产房里发出阵阵惨叫，与隔壁疗养院里的惨叫相互呼应。
惨叫声中，助产护士们紧张地忙碌着，待到产妇的惨叫停歇，新生儿蛙鸣般的哭声又充斥了产房。
然而很快，几个护士惊恐地从产房跌跌撞撞跑出来。
“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