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陨落的年级第一
张子敬颔首，“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关于邓广锡的事情吗？类似情感上的。”
女人手指捂住眼皮，沉默良久，目光才落到不远处一个光点里，徐徐开口。
“他在求我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和我说过一件事，我想应该符合你的需要，他好像除了用这种方式得到女人外，正常的追求都没有成功过，第一次失败是在大学，那个女学生拒绝了他准备了一个月的告白，并当着所有人讽刺了他，说他是个臆想狂，说他一辈子不可能得到女人的喜欢，而邓广锡把这当作是一场诅咒。”
和江东在公司门口汇合后，张子敬从他那儿也得到一个消息，在好几次没有女同事的纯男性场合里，邓广锡在醉酒后多次吐露过一个观点，女人就得砸钱，一倍不够就砸两倍，而羞耻心是控制她们最好的东西。
张子敬系安全带的手一顿，随着一下啪嗒，他讥嘲地笑出来，“这种人就是厌女又渴女，以为女人就是那些老旧书籍里说的媚俗，殊不知现在的女人，他这种人早就高攀不起。”
“的确，就拿我们队里的说，那一个个英姿飒爽，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江东唱起来，拐上马路才突然想起问头儿去哪——
“第四中学。”
得到目的地，又过了早高峰，江东一路和飞似的。
然而张子敬才下来，却在中学门口看到了飞驰而来的另一辆警车。
“欸？这不是小师弟吗？”
江东其实和谢许没那层师兄弟关系，纯属常在张子敬嘴里听到他念叨一个挺文艺范的名字，第一次见是在一个烧烤摊，也算是凑巧，他骑自行车遛弯恰好碰到张子敬他们，一来二去的也就联系上了。
张子敬管这叫做自来熟的独特魅力。
谢许也是一怔，他反应过来时，江东的一条胳膊已经亲密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他至今记得江东见到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妈是不是姓许？”然后一脸骄傲地从张子敬手里拿过一串掌中宝，挑着眉嚼得咯吱咯吱。
“欸，东哥，师哥，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这不是有案子吗？你呢？是来宣传普法知识的？”
前段时间有些学生网上购物刷单被不法分子借机骗了好几万，还有些学生鬼迷心窍，偷了父母的卡来进行交易，做着家里睡觉躺赚佣金的美梦，等到钱被全部转移，骗子的联系方式早已成了一串没用的数字，等反应过来报案，钱也难追回了。
因此教训，临春市公安局组织了一场给学生普法的活动，每个派出所负责自己区属内的学校，第四中学刚好在谢许所在单位的管辖范围内。
谢许却摇头，“才不是，你是不是没看我朋友圈？”他眯眼去指江东的鼻尖，有种审视的意味，“上周是最后一场，我还和一群可爱的祖国花骨朵拍了大合照呢，这次是因为有几个学生好像失踪了，我和我同事来了解一下情况。”
张子敬走过来，递根烟过去，“失踪案？几个人啊？男学生女学生？”
要是女学生，后果或许从某个方面来说，会比男生要严重。
“嗯喏，三个人，都是男学生，好像不是一个班的，就平时一起打打游戏，去去网吧，他们父母平时都工作忙，觉得给个生活费和零花钱就万事大吉，其余的事情全丢给爷爷奶奶，孩子的业余生活这方面，老人家想管也管不着了，欸，别在这抽。”
谢许打下张子敬的手背，眼光扫了下校门口贴着的【校园禁止吸烟】的铁牌，“所以几个孩子平时有时候还夜不归宿，爷爷奶奶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好，就这么放任了，本来这次家长也以为是普通的几个狐朋狗友凑一起玩得忘回家了，”
“老师对这些翘课成瘾的吊车尾的学生也不上心，见家长也没来问，老师理所当然以为学生们的去向家长是知情的。双方便都没管，谁知道连续过了快半个月了，孩子电话电话打不通，他们才想可能是孩子出事了。”
“你别说现在有一种骗局就是通过游戏骗这些学生，充值和装备不都是要钱吗，那些人就哄骗他们说有快钱赚，学生就容易上当。”
江东一副了然模样。
谢许瘪了瘪嘴，“希望不是吧，不然那些老人家怎么活啊，行了，我先过去，师哥、东哥，有空一起喝酒！”
张子敬走远到校门口的街对面，点了根烟，烟雾里他的脸迷迷蒙蒙，江东凑过去，看到递来的烟没接，说是有些扁桃体发炎，张子敬也没勉强。
他两口吸完，将烟头在垃圾筒上头的灭烟处碾碎了，抬步往校门口去。
保安见到又来两个警察，印象里似乎看到他们和刚刚进去的那两个聊了会天，为了同一个事情？
他的年纪已从发白的鬓角开始体现了，目光从深蓝色的玻璃窗边沿探出去迎接。
警察走到跟前，他已客气得笑了起来，半个身子探出窗口，目光一一打量过两个便衣的样貌，一个看着严肃，一个瞧着喜庆，但凭他几十年的阅历，都不是好相与的。
“警察同志你们好，你们和刚刚的两位一起的？”
张子敬见保安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掏证件的手由此从衣兜里缩了回来，“不是，我找你们教导主任，或者直接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袁老师也行。”
听到不是为了一个事情来的，保安的心悬起来，试探地问：“这是为了什么事情？有学生犯事了？”
“帮忙打个电话好吧？我们在这里等。”
探问遭了冷水，保安脖子往后缩了缩，嘴里说着好，低下头便开始眼珠子打转，心里不断想着近日来高三四班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拨号的声音一下下牵动他的神经，拨到号码的倒数第二位，他陡然反应过来什么，不由嘘了一声。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老李什么事？”
“主任，这里有两个警察想找您或者找高三四班的袁老师。”
“袁老师？刚刚出去了，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保安掀起眼皮看向张子敬，“主任问是什么事情？”
“给我吧，我亲自来说，欸，主任你好。”
电话杂音很大，像是电流接触不良导致的兹拉兹拉，张子敬听到那头人问来由，“当面说吧，我怕对学校影响不好，也是为了保护学生隐私。”
“这样……那好，你们直接来运动场对面的办公楼吧，我在三楼。”
现在是早上，运动场上一个学生的身影都看不到，不过不见其人倒是闻了其声，朗朗读书声伴随着老师的讲解一瞬将张子敬两人带到了学生时期。
两人上了楼，一路只碰到了两个准备去上课的女老师，均是点头算问候，到三楼口子上，一个身形浑圆，体量敦实的中年男人迎过来冲他们招了招手。
“刚刚是两位吧？”
问话间，主任已和两人分别握了手。
张子敬比主任高不少，一眼便被他微微露出的头皮吸引，虽然目光停留时间不过眨眼，但主任明显察觉到了，滚圆的手指头在头顶拨了两下头发，把不算多的右侧几绺头发丝向左边拂过去，算是掩耳盗铃的另一种新形式了吧。
“是，我们都是刑侦大队的，我姓张，这位姓江，主任贵姓？”
“刑侦大队”几个字显然拖住了主任的脚步，他身体顿住，倏尔颧骨又是一扬，大大方方笑起来，“鄙人免贵姓刘，张警官和江警官是为了四班的什么事情来的啊？”
刘主任推开门，一间十五平左右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入门便是清幽的檀香味。
他走过去，拿过两个一次性纸杯，抱起茶叶桶，五指捻起一小把毛尖，两个杯子各放一点。
趁他转身去拿热水壶的当口，张子敬环视了下办公室的结构，没什么特别便收回眼，说了句，“不用客气了，主任，你坐你坐。”
刘主任倒完热水，没有返回去放热水壶，而是直接在两人正对面坐下。
张子敬开门见山，“高三四班的孟轩昨夜死了。”
“孟轩？”这个消息显然在他意料之外，头颅震颤两下，细边框眼镜滑到鼻尖，主任后知后觉才用拇指和食指将镜片扶上去，像是再度确认细节般，“是我们学校的孟轩？”
“临春市第四中学高三四班的年级第一，孟轩。”
主任目光闪烁，半天说不出话，嘴巴似是很干，舌头不断舔舐着唇瓣，半响他才重新看向张子敬，“是自杀还是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