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巷：第49节：老同学
吃过早饭，才走进宣传队的院子，钟山叫住他。
“刘正回来了，晚上请客。”
来到宁城三个多月，跟老同学没聚过，是该聚一聚。
今天礼拜天，来宣传队的人不多。钟山去上房整理稿子。列山到欣赏室，找了些曲谱，也去上房，坐在炉子边，慢慢翻看。
看了一会，觉得打不起精神，便去院子里练了一会刀。
下午五点，列山和钟山进城，去了西关一家饭馆。刘正在城里办完事，先来了，已经点好了饭菜。
这家店是一个陇州老乡开的，主打菜黄焖羊羔肉，做法跟海州这边不同，陇州老乡常常来聚。
令列山惊喜的是，这里居然有黄米糁饭，这种家乡独有的吃食，几个月没吃着了。
刘正要了半斤青稞酒，给三个人分了。
“今日大寒，咱们喝点。”
吃了一会，列山才想起来，“咋没叫布鲁克？”
“你不知道？”刘正反问，“这家伙想学小提琴，没学成。不知咋的，跑干部科去了。”
列山愣了。自己真的成了武痴，宣传队的事，没有后勤部的刘正清楚。
这事跟列山有关。干部科差不多有一半人受了处分，要补充几个，布鲁克就进去了。
列山跟干部科的事情，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就算叫了，布鲁克也不会来。
至于班尼迪克，当初去军区军政部，是顶了钟山，他们已经坐不到一起了。
刘正的老家在陇州的会县，紧挨着列山的老家乌兰县。不过，班上的同学里，刘正跟钟山关系最好。列山跟钟山走得近，才跟刘正成了朋友。
所以，班尼迪克这个同学，列山提都不提，但心中仍然颇有感慨：一个班的五个同学，走在不同的路上，以后只怕会越走越远。
年轻人吃饭快，三下两下吃完了，慢慢喝着盖碗茶。
刘正历练了一年多，颇长见识，更为健谈，指着斜对面的一院大房子道：“现在唯一剩下的麻公馆，麻三公馆。”
列山道：“哦，麻叔谋的公馆。这人见过几面，为人好像还可以。刀法极好，不愧是刀法宗师。”
刘正撇撇嘴，“麻家军干一百件坏事，他干一件好事，就成了大善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山点头道：“麻家的狡兔三窟之计。”
刘正愤愤道：“麻家军坏事做绝，留下都是祸害。”
列山心中感叹，一班青年军官对麻家老三是这个看法啊。
三个人回到司令部大院，已经八点多，迎面碰上热尼娅，拉着列山就走。
一直到了练武场，进了屋子，指着炉子上的饭盆，热尼娅道：“没吃饱吧，给你打了一份炖牛肉，还是热的，快点吃。”
列山哭笑不得，心下又有几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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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遇到好事，或不太好的事，日子照样得过，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的望日，1月22日。
宁城冬天很少下雪，这一天一直晴朗。列山为晚上的活动作了充分准备：买了一堆食物，下午在练武场的平房里睡了一觉，养精蓄锐。
十五的圆月升起，练武场周围的树木，山石，亭台，朗朗可见。列山开始练拳，渐渐地，清晰地感受到月华精气，滋润着他的身体和经脉。
三个多小时后，列山休息片刻，趁机去平房将炉火拨旺，把准备的食物放在炉子上烤着。
“李悦今晚有没有练拳？”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列山再次沉浸于筑基长拳中。
月过中天，向西边偏移过去，约莫凌晨三点，列山再次感到疲劳，心神和身体都很疲劳。回到平房，烧鸡、牛肉都烤热了，他狼吞虎咽，大吃一顿。
“一个人吃烧鸡，好像没那么有意思。不知道李悦会不会准备吃食？”
这一次，列山一直坚持到月亮西沉，天地陷入深沉的黑暗。
今晚的收获极大，一夜功夫抵得上以往一月的炼体，月华精气真乃传说中的神物。
但集中全部精神练习一夜，也疲累到极点。
列山回到平房，给火炉加些煤块子，然后搬条长椅到炉子旁边，裹着毯子沉沉睡去。
这天中午，列山又在练武场的平房睡了一觉，才彻底缓过劲来。
吃过晚饭，列山习惯性地走到练武场，却见凯文也在。
从李悦到宣传队，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三师司令部武者的练武情况，早已回到原来的轨道，也就是没几个人坚持练武。
昨日是“大寒”，这是一年最冷的时间，如果想“冬练三九”，正其时也。可惜，练武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把火生旺，列山有些懒懒的，坐在炉边休息。
凯文取出一把水果糖，放在炉子边，“苏珊结婚了，昨晚回来，给大家发喜糖。”
这个女兵列山不熟悉，是个歌唱演员。
“新郎官是军区后勤部的李副部长，大家羡慕坏了。”
新年临近，办喜事的特别多，最近几天，天天有喜糖吃。两人聊了几句，议论着几位新郎官的才貌。
列山问道：“凯文，你要突破了吧？”
凯文道：“本来觉得可以了，见了你和李悦的情景，觉得远远不够，但又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有些迷茫。”
“对自己要求很高啊”，列山老气横秋地在心中评价。
“我家三代都是沧海盟弟子，以经商为业。偏偏我父亲上了军校，加入旧政权的军队。好在他在东北起义，否则就要给腐朽的旧政权陪葬。”凯文似乎很有倾诉的愿望，用火钳拨着炉火，自顾说起来。“我也上了两年军校，才参加共和军。”
列山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都二十二岁了，”凯文明白列山这样问的意思，也没有觉得冒犯，列山可比他强太多了。
按照列山的理解，武士、秀士、英士这三阶，属于练气前三层，只要资质没问题，可一鼓而下。许多卡在第二层的，多是资源不足。
凯文的家庭条件不错，资源足够，这个岁数才达到秀士高阶，的确有点慢。
凯文的语气有些沉重：“主要是意识问题。有一段时间，觉得练武没用。考军校，学军事，把练武耽误了。然后才发现，练武是有年龄限制的，可惜明白得太晚。这话长辈其实说过，反复说过，自己不经历，终究不懂。”
他抬头看着列山：“直到见着景行和狄克。尤其是狄克，这么大岁数了，又有了新活力。列山，你的这套锻体术，能否传我一点？可惜，我没什么有价值的事物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