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海:第2节:风雪
一支超过两百人的庞大商队,行进在高原上。
荒凉的古道旁边,枯黄的草地上有一层薄雪。
除了呼啸的风,四野寂静,听不到任何鸟兽的鸣叫。
转过山角,安德莉亚面前出现了一片树林,一条细细的溪流从中穿过。
这里应该就是向导选择的宿营地。安德莉亚勒马,正要下达命令,山梁上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从山坡上俯冲下来,一头撞进队伍。
嗤地一声,一名骑在马上的武士被斩为两段,他甚至来不及拔剑。
短促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响起,一名粗壮的青铜骑士迎上来,阔剑直斩。暗红色的身影一闪,手掌刺入他的胸口。
身影再闪,退到路旁,将手中握着的心脏,放入口中。
“邪魔!”
这是一只穿着僧袍的高壮邪魔,按照其力量、速度和锋利的手爪,被人类归入进攻型邪魔,命名为“刀锋”。
当这只邪魔最终被安德莉亚小姐、龙之王国的拓跋弘和布列登的黄金骑士阿曼达三人联手斩杀的时候,已经给布列登商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有十一名商队成员被杀死,三人重伤。
死者之中有一名二十岁的青铜骑士,这是一个布列登家族的青年天才,也是这次行动的投资者之一。虽然投资份额并不大,但仍然是一名股东。
整个队伍中战力排名第二的拓跋弘重伤。这位能够战胜普通黄金骑士的大力强者,与邪魔硬拼了一招,折断了胳臂,并且内脏受到相当程度的伤害。
这是布列登商队在高原上遇到的第一只邪魔,商队不但损失严重,也士气大跌。
寒风吹过旷野,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阴云。
安德莉亚站在山坡上,心情沉重。
——————
——————
海州,水源县,燕子乡。
邪魔调查局海北分队,在这个小镇借了三个院子,准备午饭,也让战士们略加休息。
警卫排放了一个班在外警戒,另外几个班换着吃饭。
海北分队的正式成员包括队长杰森,海州邪魔调查局副局长,行动部部长。第一组的组长李悦,两名成员威廉、布兰琪;第二组的组长列山,两名成员黛安娜、冯延。外加一位初级秀士,侦察参谋狄克。共计八名中高级武者。
辅助的队伍有一个通讯班,两个火力班,一个事务班和一个警卫排。
全队差不多一百人,一百多匹战马,五十多匹驮马,是一支相当庞大的队伍。
遗憾的是,杰森先生的重装计划没有实现,火箭筒一具都没有领到。东土国虽然成功仿制了火箭筒,但生产能力有限,每月生产出来的少量火箭筒,会立即送往半岛战场。
海北分队的主要火力是轻机枪,配备了十多挺。除了普通的手雷、手榴弹,也装备了十几颗威力巨大的反坦克手雷。
列山和冯延回来时,午饭刚熟。
东厢房是厨房,大锅里热腾腾地煮着肉。几个战士蹲在院子里,端着搪瓷盆,打打闹闹,吃得正欢。
上房门敞开,门帘摘掉,一个木柜抬到屋子当中,携带的电台摆在上面,滴滴答答地正在收发电报。
几个士兵轮换着,用手摇发电机为电台供电。
杰森偏腿坐在炕沿上,伏在炕桌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电报。
西厢房的炕上,也摆了一个小炕桌,李悦、布兰琪、黛安娜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列山盛了一盆肉,抓几个饼子,进了上房。
杰森放下手里的电报,“等一会,你带几个人,跟事务班长,先去海安,给咱们打前站。”
将饭盆里的食物吃干净,杰森点了支烟。
“麻叔谋的鬼话,听不得。养寇自重,亏他想得出来。不过,此去海北,咱们得小心些。剿杀邪魔,要量力而行,你们两个千万不能冒险,不要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要知道,咱们是军队,是官军,不是江湖人物,更不是亡命徒。这次失利,没达成目标,下次调来更多的人手再打,调来飞机大炮再打。国家的力量无穷无尽,犯不着冒险。”
列山唯唯称是,连连点头。
侦察参谋狄克端着饭盆走进来,列山站起来,让他坐在炕沿上。
狄克向杰森报告部队的情况。事务班在小镇上采购了一些米面和蔬菜。进入牧区,这些物资的价格,就会蹭蹭地往上涨。
据狄克说,这里的物价比预想的高,荡魔分队的经费有点紧张。
杰森道:“要保证大家吃好,不然怎么打胜仗?经费不用扣得太紧,咱们边走边想办法。”
狄克外表粗豪,却十分精细。当骑兵排的排长,很会打仗。调到行动部之后,既能带兵侦察,分析情报,又会搞后勤,安排伙食,样样都行,不愧是老江湖。
当初请杰森先生把他调到机关,是觉得他年纪大了,当个常常带头冲锋的连排干部太危险。没想到狄克找到了大展拳脚的地方,竟然成了杰森先生的得力助手。
老排长原本说,要找个清闲的地方,看他的劲头,可一点不像养老的样子。
冯延端着饭盆走进西厢房。黛安娜往旁边挪一挪,让她坐下。
自荡魔分队出发以来,李悦就立了规矩,她们四个女兵一起吃饭,不许男兵来打扰。就连列山,也不会凑过来。
被李悦踢飞了几个人之后,这个她不曾明确声明的规矩,就执行得非常好。
虽然比李悦大三岁,冯延却对她颇为敬畏。
李悦不仅武功高绝,处事公正简洁,而且神情沉肃端凝,极有威仪。第一组的所有人,从两名英士队员,到火力班的每个士兵,对她无不敬服。
布兰琪来自晋州,修习佛门剑法,原本是门派新一代的剑道天才,颇为自傲,却对李悦恭恭敬敬。她坐在李悦身边吃饭,腰背挺直,毫不懈怠。
——————
——————
下午一点半,队伍出发,接着向西北方向前进。
列山和冯延,带着事务班长安东尼,离开大队往前赶。走出二十多里,进入海北地区的海安县。
海安县只有东南一角的湟水谷地是农业区,向北向西,有雄峻的山林,有广袤的荒野和草原。
列山参加田改试点的湟水县,是海州东部的农业大县。海晏县的面积是湟水县的一倍,人口却不到湟水县的十分之一,一万出头的人口,居住在接近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牧民在草原上放牧,家里若有邪魔寄生,首先会吃光全家人,再吃掉成群的牛羊。如此这般,从五月起,在荒野里晃荡几个月,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天色向晚,暮色渐浓,高原的风越来越冷,有几片雪花飘落。
渐渐地,风雪越来越大。
列山纵马向前,向着不可知的未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