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海：第12节：金刚锻体
10月14日，上午八点。
晏海寺的大殿之后，有一大片荒地，建有一座白塔。
这座塔下面两层是四方形，用白色方石砌成，四壁绘着靛蓝色的图案。第三层是下窄上宽的圆柱形，饰以金箔。再往上，是尖细的塔顶。
大金刚拳是在白塔的第二层发现的。
这层白塔的内部，四壁绘有十二幅画。
第一幅画是一根金刚杵，似乎有无形的巨手，举着金刚杵向前直捣。
这画极为传神，金刚杵自身就有至强至刚之象，前捣之势雄浑磅礴，两者结合，完美地演绎了“无坚不摧”之意。
列山站在这幅二尺见方的图画前，凝神观想，油然生出一种无可阻挡、必中必死的感觉，忍不住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北面和东面的墙壁上，另外的五幅画分别是金刚锤，金刚斧，金刚刀，金刚枪，金刚轮。两面墙壁一共六种兵器。
金刚锻体术名列世界四种最顶尖的锻体秘法，大致为何，世上流传颇多。
以列山所知，金刚锻体术以大金刚拳入门。这门拳法，是将人体观想为佛门法器，以身为杵，以拳为锤，以腿为斧，以掌为刀，以肘为枪，双拳为轮，最终修练得身如金刚，心如金刚。
现在得睹真容，所见大为不同。
前面三式，金刚杵、金刚锤、金刚斧，都是“一锤子的买卖”，决绝，刚烈，一往无前，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后面两式，金刚刀、金刚枪已有变化，虽然仍取凶狠果决、雄强遒劲之意，至少留一分两分余力，意图通过连打重击，克敌制胜。
最后一式金刚轮，拳意外方而内圆，既锋锐又灵动，双拳转动如轮，颇有以柔克刚之义。
第三面墙壁，绘有三种生物：龙，象，狮。
见着三种生物，列山精神一振，暗中与筑基长拳比较。
第一幅画，是龙游大海图。画中的龙，更像是一条大蟒，在浩瀚的大海中遨游，气力雄强无尽。
第二幅画，是雄狮怒吼图。画中的狮子，体态雄壮，鬃发飞扬，气势威猛。
第三幅画，是巨象登高图。画中的大象，步步前行，四条腿犹如扎根于大地，厚重，坚忍，无可动摇。
第四面墙壁，却是三种更加奇怪的生物：夜叉，迦楼罗，乾达婆。
据古信度传说，夜叉是一种半神，住于地上或飞于空中，性格凶悍，行动迅猛，相貌丑陋令人生畏，是佛教的护法众神之一。
夜叉与罗刹不同，对人类友善，被称为“真诚者”。这幅图画主要表现其凶悍迅猛。
迦楼罗，为半人半鸟，鹰首而利爪，乃众鸟之王，东土之人称为金翅大鹏鸟。
迦楼罗以毒蛇为食，临终时，生平所食毒素一起发作，身体化为灰烬，唯余一颗心脏为毒火煅烧，成为纯青琉璃宝珠。
乾达婆乃香神，以香气为滋养，身体散发出浓冽的香气。又是奏乐演唱的乐神，服务于众天。
梵语之乾达婆，有变幻莫测之义，魔术师也称乾达婆，海市蜃楼亦称作乾达婆城。
此画似真似幻，意图表达香气和音乐的隐约缥缈之意境。
列山摸着下巴仔细观瞧。后面六幅画，雄狮和大象，是古信度实有的生物，另外四种却是所谓“天龙八部”中的传说之物。
这六种或真或假的生物，其中四种入选的理由应当是强大：龙为水中最强生物，迦楼罗为空中最强霸主，狮子为体形最大的猫科动物，大象是目前陆地上最庞大的食草动物。
佛教武功用这四种生物，取其威武刚烈，镇邪慑恶之意象。
不过，第五种夜叉，突出表现其凶悍、迅猛，已有轻捷灵动之意象。
第六种乾达婆，隐约缥缈，变幻莫测，是为至虚，有以幻克真、以虚敌实之意。连在一起看，比六种法器的意象更为丰富。
将十二幅图画作为一体，第一层表现刚猛，第二层表现厚重，第三层表现灵动，第四层表现虚幻，……
只听黛安娜喃喃道：“什么人竟然将这等秘法留在这里。”
她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金刚拳本是东土少林寺绝学。旧王朝强盛之时，毁灭寺庙，僧众流散，这种拳法遂隐踪秘迹，流传于民间。
一些少林寺僧人还俗，将之作为家学秘传，长期承习，用以“强族强种、保家护族”，秘不外示。
据说，致公堂就是少林僧人初创，致公堂的大金刚拳传承最为完整。
列山故意问：“这套金刚锻体术，你学过？”
“这只是初级金刚拳，修炼身体之皮肉筋骨。中级拳法修练五脏六腑，高级拳法修练心神禅意，可至拳禅一如之境。”
筑基长拳的初级十八式，也是如此。等到他晋级武师，就可修习中级十五式，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黛安娜又道：“大金刚拳是我们致公堂的至高绝学，哪里能轻授？需要特定条件，才有机会观摩其中一式。”
“你学了哪一式？”
黛安娜自豪地道：“我有机会观摩两式。我选了金刚刀和金刚轮。”
选金刚刀，自然是因为她自幼练刀，这一式最容易上手。金刚刀与她的刀法相辅相成，两者都能够精进。
金刚轮灵动而锋锐，最适合女子修习。
黛安娜道：“这式金刚轮，画得相当好，能有五分神意。金刚刀，就差点意思，感觉就两分吧。”
列山问道：“其他三式怎么样？”
“我见人演示过，金刚杵或许也有五分神意，金刚锤、金刚枪，多半也差点意思。”
不等列山问，黛安娜指着后面六幅画道：“大象和夜叉得了神意，另外的四幅，就差些。”
她想了想，又道：“杵和轮，是佛门特有的法器。大象在信度极为常见。夜叉的神韵，很像修练瑜伽和信度苦修者的形象。作画的人，或许是来自信度的佛门高僧。”
这个推断再合理不过，列山点头。
这位从信度来的高僧，为什么要在这么一座偏僻的寺庙里，留下如此珍贵的秘法？
或许也有故事吧。
无论如何，歼灭一个邪魔，就有如此收获，真有点“祸福相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