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相
汪诗曼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她和沈望均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认识的。当时，她是慈善活动的特邀主持人，沈望均则是活动的赞助商之一。
沈望均靠博彩业发迹，年纪轻轻便坐拥百亿身家，再加上长相优越，虽然不在娱乐圈，却常常与圈中女星传出绯闻。
汪诗曼最初对他并无多少好印象。
然而仅一面之缘，沈望均便认准了汪诗曼，继而攻势猛烈。
一年多的时间，沈望均从国内追到国外，从电视台追到进修的大学，终于打动汪诗曼的芳心，二人陷入热恋。
正当两人计划谈婚论嫁时，沈望均却陷入了经济犯罪指控的困局。
从一开始交往时，汪家就不看好沈望均，认为他背靠灰色产业，恐会有后患。眼见他的官司形势焦灼，局面越来越不明朗，汪家为了明哲保身，必须提前撇清与沈望均的一切关系。
可偏偏此时，汪诗曼已经怀有身孕。
这时汪海拿了个主意，让汪诗曼先结婚以掩人耳目。
一年为期的契约婚姻，倘若沈望均最终能脱身出来，则皆大欢喜，如若不能，孩子也名正言顺地生了下来，风头也避过了。
柯恩成就是这样和汪诗曼结的婚。
不幸的是，最终汪家也误判了局势。
从被捕到最后宣判，沈望均的官司竟历时了一年多，这期间，汪家也暗中用了各种各样的法子，还是没能力挽狂澜。
沈望均的案子牵连甚广，罪罚极重——他被判了14年。
汪诗曼的信念一夕之间轰然倒塌。
她一蹶不振，全然没了照顾女儿的心思。
贝贝半岁左右，育儿师就向她反映了贝贝疑似发育迟缓的问题，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育儿师没办法，就找了柯恩成。
没多久，贝贝就确诊了轻度自闭。
汪诗曼万念俱灰，寻了短见……
说到这里的时候，汪诗曼把手腕伸过来给我看了一眼。
白皙光洁的皮肤上，一道狰狞的旧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在那之后，柯恩成就当了贝贝的“爸爸”，带她做干预治疗。
像贝贝那样的特殊孩子，很难与人建立起信任的关系，而干预治疗是必须要有亲人陪同的。所以那些年，柯恩成常居在港城。
“这些年他为了照顾贝贝，牺牲了很多。”
“不管外头怎么传，他能有今天，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贝贝姓汪，是汪家的孩子。他对贝贝有恩，也就是对汪家有恩。”
“我打从心底里感谢他。多亏了他，贝贝的干预治疗效果很好，我也慢慢地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
“我已经决定要带贝贝去国外生活了，等签证一下来就走。”
“贝贝很舍不得他，所以我们上次特地去了一趟海城，同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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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听到这里，我已然心如明镜。
唯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他呢？”
汪家财大势大，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比比皆是。
彼时的柯恩成，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打工仔而已。
“人是我哥挑的，”汪诗曼顿了顿，“我哥说，他忠心，没家世，没背景，将来不会对汪家构成威胁。”
“那您知道，柯恩成为什么会答应吗？”
——那时候，他可是有女朋友的。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能从那桩交易里得到些什么？”
“不是交易。”汪诗曼笃定地摇摇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仅仅是为了报答我哥的一份恩情。我哥曾经给他借过一笔钱。”
“借钱？”我惊讶不已，“我能问一下，是多大的数目吗？”
汪诗曼娓娓道来：“非常小。据说是为了资助一个女孩上学，他向我哥借了一笔学费。那时他才刚入职瑞丰不久。”
“但我哥因为这个事情吧，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我哥说，做地产的，聪明人很多，但善良的人很难得。”
——原来当初的那笔钱，他是找汪海借的。
他连齐靖东都瞒住了，无非是怕他会在我这里松了口。
——他怕我会顺藤摸瓜，去怀疑他和汪诗曼的关系！
汪诗曼莞尔，“他资助的那个女孩就是你，对吧？”
“这些年总是见他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里你的照片。”
“直到今年对外宣布了我们离婚的消息，我逗他说，你现在是自由身了，赶紧去把你喜欢的女孩子追回来吧。”
“他说，他也许没有机会了。可你明明回来了，不是么？”
“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呢。”
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可是为什么我们之间好像永远都有一道隔阂？
我想起七夕那天的争吵，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他为什么就是故意要借汪诗曼来把我气走？
“汪小姐，非常抱歉，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我还想知道的是……柯恩成他是不是生病了？”
汪诗曼斟酌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只知道他一直有在吃药，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你自己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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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来，我失眠了一整夜。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柯恩成的样子。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曾这样说过：很小的一件事就会吓坏爱情，很小的一件事也会使爱情欢愉起来。对爱情来说，任何事情都有意义，任何事情都可以构成吉光或者凶光。
我终于明白，当年他资助我上学这件事，在冥冥之中，成为了我们爱情的“凶光”。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我后悔做人太有道德感，因为怕柯恩成为难怕寒了花姐的心，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摁灭了想要和汪诗曼争一争的念头。
如果我就是不管不顾，死了都要爱，也许他不会舍得丢下我。
把我丢下了，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呀。
夏夜的雨不停地拍打在窗户上，急促又频密。
就像我心里的鼓点，密集又喧嚣。
睁着眼熬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要去赶第二辑美食节目的录制了。
这次的主题聚焦于港城的“海鲜文化”。
从清晨的渔港码头开始取景，在港城最大的海鲜市场，倪先生如数家珍一般给我们介绍了各种鲜活生猛的海鲜。
我们将挑好的海鲜送到合作的餐厅进行加工，白灼九节虾、清蒸黄脚立、鲍汁烩鳖子……一顿全海鲜宴的“早餐”奢侈地诞生。
为了增加节目的趣味性，中午时分我们预定了一艘渔船出海拍摄。
临出发前，天文台突然挂出了今年的“十号风球”。
节目组通知取消了行程。
我提前收工回了家。
我在港城的住处是我妈租的房子，这段时间她都和我住在一起。
“听说这次的台风超级大，超市里的东西都快被搬空了。”
我妈站在冰箱前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叮嘱我：
“台风大概会在今晚登陆，我备了些吃的，你就不要出去了。”
“晚点我得回一下倪先生那边，检查一下房子的门窗什么的。”
我拿手机刷着剧，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她的话。
就在这时，一条短信冒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来自于某某小区的物业通知，一个台风前的温馨提示。
我恍然记起柯恩成给我的那套房子。
——连在物业那里都变更成我的信息了吗？
我心血来潮地想找那个文件袋出来看看。
那天拿回来我随手一丢，不太记得放在哪里了。
我在我的房间里到处找不着，于是到我妈那边翻了翻。
结果真的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看到了一个文件袋。
打开一看，里面却不是我要找的那份资料。
那是一叠厚厚的就诊记录。
上面就诊人的名字赫然写着的是：柯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