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玉

“真是个书呆子，问你简直等于白问。”韩蕊对巫铭的解释表示失望：“无论如何，看样子小沐确实是招惹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莫非是那块‘玉’的缘故？”荒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俩人再三追问下，荒子哆哆嗦嗦道出实情。

原来据荒子介绍，两天前他瞒着兄弟偷偷去后山挖了一座古墓。虽说自民国以后，殡葬制度才化繁为简，可荒子怎么也没料到连这座古墓也如此寒碜，忙乎半天只是从尸骨的口腔内抠出一枚啤酒瓶盖大小的弧形玉石。大概是在棺木久置的缘故，玉石浑浊发黑，连在太阳底下都照不通透。荒子寻思这玉石难卖个好价钱，干脆带回住处先藏着。怎料到了第二天，这块玉石竟莫名其妙消失，而妹妹恰巧发了疯。

“死人的东西只能借，八字不硬可千万不能拿！荒子你也真傻，不仅拿了，而且还盗，盗完之后又不好好保管，难怪那些脏东西找上门。”韩蕊矢口大骂。

“韩蕊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荒子闻后立即下跪磕头，身后几个孩子也哭着下跪。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不救。”韩蕊气道：“若要解决此事，说来倒也容易。只要找到那块消失的玉，然后将其原封不动送回原处，把破损的坟墓修整完毕，你妹妹的事情就算解决了。”

“可上哪儿找这块玉呢？整个祠堂里里外外我们都找遍了呀。”荒子着急道。

韩蕊没有回答，顾自走上前去，悉心取下小沐嘴里的布。“没猜错的话，那块玉应该是被小沐吞了下去。你们几个，快帮我撬开小沐的嘴，我打算取出来。”

话虽如此，真要从小沐嘴里取东西，其凶险程度简直不亚于把手伸到野兽口中。性命攸关，荒子和他的小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掰开了妹妹的嘴，韩蕊趁机伸入手指一阵探索，很快便夹出卡在喉部的玉石。

一番折腾过后，荒子等人的手指都被小沐咬出了血，算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吧，量他们以后也不敢再犯此等坏事。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死玉’么……”

韩蕊拿着浑浊玉石，在烛火边上仔细打量。

“‘死玉’根据来源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作为陪葬品的玉石长期吸收冥气浊化所致；另一类则是为了防止死者尸变或者用于封锁怨魂，特地找了质地较差的玉石来下葬。第一类情形还好，第二类死玉的话，日子沉淀越久，就越是至邪之物。可这块玉——”

“等等，韩蕊姐，你看！小沐她……”

荒子仿佛提醒了韩蕊一件极其恐怖的事，因为他看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小沐，突然间停下嘶吼和狰狞，露出无比阴森的笑靥。

一阵阵瘆人的笑声，充斥着整座祠堂和阡陌的深巷。

韩蕊面对眼前的诡异场景，终于意识到事件没那么容易解决。巫铭从韩蕊手中接过那块玉，定睛察看找到一丝端倪。

“你也发现了么，这玩意儿好像不是‘死玉’。”韩蕊半信半疑问。

“没猜错的话，这东西甚至不是玉石。”

巫铭话音未落，忽觉得一阵阴风从侧面飘过，原来小沐趁众人慌乱之际，忽然用蛮力挣断了铜钱粗细的麻绳。巫铭也是一时大意，没料到这只来历不明的怪物挥起阴爪，袭击的首个对象竟然便是自己。猝不及防间，巫铭竟像纸片人般轻松被对方拽上房梁，耳旁似猫哭的笑声如钻孔般不停刺激着他的脑仁。

“火茯菟，拜托你了！”

韩蕊迅速召唤出她的宠物，一只兔子外形的火妖。这种火妖一旦开启攻击模式，便会显现火焰覆盖的原形。

火茯菟化作一团火束飞窜至上端的横梁，厉鬼虽躲在巫铭身后，可聪明的火茯菟在梁上绕了几圈后，不偏不倚打中了厉鬼附身的小沐。巫铭和小沐几乎同时从梁上跌落下来，好在火茯菟在半空住截住了巫铭，使得他能够安全着陆。

然而，这只厉鬼也并非省油的灯，从横梁坠下后就直接扑向祠堂大门。

“想走，没那么容易——”

韩蕊紧跟步伐，追着小沐来到庭院。荒子等人担忧巫铭受了伤，一路搀扶着他出去观看两个女人在庭院里的缠斗。

小沐仍在不停阴笑，笑声变得越发凶戾。

巫铭有些担心韩蕊，转眼想她毕竟是八姓的族人，不至于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他倚靠门枢，手抚后脑勺的位置，竟有些刺痛。联想到之前那块不是“死玉”的物件，再根据厉鬼附身的行为特征，心中已将来龙去脉整理得七七八八。

“召火，夊歧，疾封。”

韩蕊使用的是韩家世传的“玄衍术”，究其原理虽不外乎阴阳与五行，可论具体的叠踌和推法，却迥异于连山、归藏、周易、太玄、星坟等旧式规则。韩蕊的道行对此自然一知半解，可仅凭家学的一点皮毛，也足够用于应付眼前的麻烦。

小沐很快就被玄衍术制造的火界控住，韩蕊见状乘胜追击，迅速飞扑上前，掌指盖住小沐的脑门。

魂魄离散，吾命予之！

小沐癫狂嚎叫了一声后，陷入晕厥倒在地上，周围的火焰也随即消失。

“这厉鬼已经被我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害人了。”韩蕊弯腰将昏迷的小沐扶起，荒子等人也围了上去。

“不，真正的厉鬼还在我手中。”巫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