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六章:司空对弈

书名:国境四方本章字数:2575

临近未时,司空门前聚集了大片百姓和能人异士,挑担赶路的路夫放下担子驻足,驾牛车或赶着毛驴送货拉货的车夫,皆下车牵着牛驴等待一场盛宴的开始。

临安长街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鼓乐齐鸣,震天撼地就差云霄冲破;没一会儿,两道十丈长挂幅自弈台两边由上而下卷落。

“长至节,逢盛旦,昴宿呈佳端;尽佳宾,来庆贺,普贤共司门。”顾一深挤在人群中,望着那两道挂幅不自觉嘀咕。

忽然,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皮鼓被一排鼓手敲响,四方皆应声而起。

笙箫琴瑟共奏,舞女自天撒花而降,清风带起衣袂,飘如临凡仙子。杨柳细腰婀娜,芊芊柔夷手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忽而,水袖甩开,修长美腿旋转,摇牵出一缕缕幽香,散开四方,不自觉就把台下的公子哥吸引过去。

“哇,爹爹,你看,漂亮姐姐!”一个孩子指着舞女拍手道。

“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真是美不胜收啊!”一个书生摇扇赞叹。

望着眼前的景象,顾一深不免心生叹惋,“欣然盛世,芳华锦城,君临则安,可惜师父和东岛百姓不能目睹此盛况。”

南国再繁华无度,终究不是自己的故土,东岛或许也不是,他的根在哪里,一个未知数。

舞女轻轻揭开纱面,惊鸿一瞥,勾魂摄魄,美得窒息。霓裳舞罢,舞女再次掩面退去,惹得一阵唏嘘,堪求再来一遍与否?

随即,一位束发公子脚踩白棉无纹鞋踏上弈台,眼神流光溢彩,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乃前几年的司空弈桂冠,徐榖,现今在方仲门下当谋客。

“徐公子,徐公子,徐公子……”底下一片姑娘的痴音。

徐榖上台,彬彬有礼,道:“在下乃丞相方仲的谋客徐榖,也是前几年的司空弈获胜者,今奉帝君之命主持本年度对弈,望南国才子踊跃参加,为天下人出谋出力;司空门对弈局一如往年,分为两种方式。一,入司空门参加殿试,由帝君亲自挑选,合格者官列三品;二,上弈台参加对弈局,与梅林七贤对弈,得到七贤其中一贤的认可即可入七贤府,面见公羽!”

顾一深心想,这第一种明显简单许多,随即便听到议论的声音。

“司空门到内殿有一条路,名为锦衣路,据说帝君在此设下各种机关谋术,要想通过锦衣路必须文武双全,实属不容易,历年来多少文人侠仕死在半路中。”

“是啊,我亦曾窃闻。你说,这样还有人愿意入司空门殿试吗?”

“当然有,只要通过锦衣路,马上官列三品,谁人不想?”

“哎……”

弈台非常大,台上有七座灯挂椅,分别设在不同方位,不影响各自对弈的进行,并有记录人拿笔记录,观众可根据自己的喜好去其中一个方位观看弈赛。

“众所周知,梅林七贤分别为龙天龙爷,”徐榖站在弈台中央,开口介绍七贤,第一位是龙天,但是灯挂椅上却没人。

“这龙爷的灯挂椅一直没人坐,不知到底为何方神圣。”看客纷纷臆测。

“龙爷不方便露面,所以一如从列,桌上有此次对弈赛的主题,各位按照主题题字画便可;我等会将这些字画在对弈赛结束后一并交给龙爷,三日后司空门会贴出榜单名字。”

徐榖指着各自的方向继而道:“接下来是方知退方丞相,对弈的是治国论。”

顾一深抬眼看去,这不是那天送贺冬酒的时候,相府门口的大人吗!?

“这边是夜阑将军,对弈的是军事论以及比武。”

这不是刚到临安那天,和佛图被四个壮汉穷追不舍,横拦马车的时候遇到的车夫!?

“这边是何陵川何神医,对弈的自然是在场各位的医术;这边是贮财老板,对弈的是算术;这边是叠锦锦六爷,六爷说了,笙箫琴瑟筝埙都可,只要音律好听。”

顾一深腹诽,原来他就是叠锦锦六爷,那天他坐在马车内,只匆匆一瞥,果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这位是——”

徐榖刚想介绍,直接被顾真打断,她从灯挂椅上站起来,一身粉蓝色,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不复隅中时候的姑娘家打扮,现在是实打实的公子模样。

“行了行了,”顾真摆摆手,似有点不耐烦如此多的繁文缛节,“我乃顾真,”顾真咳了咳嗓子,变着音,“是梅林七爷,天下人都知道顾七爷我轻功厉害,行走江湖,知人知事,但是我今天不比什么…”

“不比什么!?”众人疑惑纷纷。

顾真站在弈台上,往人群中搜索顾一深的身影,果然在!

“等比赛结束后,你们只要能答出我想要的信息,我就收你们入七贤府!”说罢,顾真便转身回到灯挂椅上,拿起一个苹果,翘着二郎腿自在地啃着。

“这我们怎么比试啊…”

“就是啊…”

顾一深往顾真那边望过去,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此人,似姑娘又似公子。

对弈赛开始,论国事、论军事、比武、弹琴演奏、题画、穴位针灸、算盘运算等在司空门展开得如火如荼。

“学者非必为仕,而仕者必为学,执政者定当坚持学习南国法度与政策体系,不断求实务新;”晏齐侃侃而谈,看客不断被吸引过去,“而南国各府各司各州郡应通力合作,联动配合帝君,将我南国的政策贯彻到每家每户。大鹏之动,非一羽之轻,骐骥之速,非一足之力,只有每一位官都司其职,百姓方可真正受益。古人说有法度之制者,不可巧以作伪,有权衡之称者,不可欺以轻重,有寻丈之数者,不可差以长短。故,惩治贪官,借法整人敛财,逃避罪责之人定当严惩判刑,法令明具,举天下惟法之知。”

晏齐说完,急忙向方仲行礼作揖,“晚生若有谬误,望丞相指点一二,晚生定知错能改。”

“文章可立身,法度可立国,公子所言面面俱到,如聆梵音。”方知退夸道。

“晚生鄙见鄙意,多谢丞相夸奖。”

晏齐的一番言论惹得底下的看客也拍手叫好,挤压全场,擅尽风流。

但未几,方知退又问:“公子,若是有案无法以现有之法裁办,该当如何?”

晏齐一时无法回答,他遮掩了下情绪,拱手以礼示敬道:“帝君为天下最大,自当是听他如何裁办。”

方知退叹言:“法,规人、治国,或有漏洞,帝王之权,是势,然普天唯有道理最大,若理于匹夫,万乘之尊亦屈,不得以势相夺。”

底下的看客频频点头,私语方丞相说得极对。

“多谢丞相指点。”晏齐行礼道。

“请。”方知退示意他往另一方去比试。

顾一深站在台下思忖半晌未有动静,后边的书生推了推他道:“公子不上台吗?”

他回身,向那人让了让道:“公子请。”

那人并未往前,继而鼓励他,“公子既来,何不上台试试?”

实际上,顾一深内心十分忐忑,这让他显得忧虑重重,他道:“晚生愚敝,一来并未熟读古人文章,并不懂诗词表记,二来琴棋书画不精通,三来手无缚鸡之力,四来不明方药灸治、算术运算,可谓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公子不上去试一试,怎知自己不可以呢?”

顾一深正考量着,那人推了顾一深一把,他便往前踉跄了一步,继而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身向那人行礼,“多谢。”然后步上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