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乐城警局刑侦支队研究一室，偌大的研究室内，在长长的会议桌旁仅仅坐着五个人。
靠北的一侧坐着两名身穿警服的中年人，南侧则是景霖和小张两人紧紧相靠，一名皮肤白皙的微胖中年人坐于顶端，眼神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
“景霖，你作为侦破小组的组长，案子跟进的怎么样了？”
皮肤白皙的微胖中年人名为范志勇，是刑侦支队的队长，他此刻坐在顶端的转椅上颤着双腿，双手交叉垂于腹部，像极了一坨蜷缩在那里的五花肉。
“案件暂时没有太大的进展。”景霖挠挠头：“不过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哦？”范志勇抬了抬眼皮：“那就讲讲。”
景霖点点头，看了看右侧的小张，向他传递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小张心领神会，连忙起身道：“范队，我来汇报一下案件侦破的情况。”
说着，他便起身向范志勇的身后走去，在那里，有一块白板静静等待着他。
范志勇也站了起来，将宽大的转椅挪到一旁，自己便开始在房间内慢慢踱步。
来到白板前，小张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照片然后又在照片下面写上几个名字，这才安静地等待着队长的命令。
范志勇来到景霖身边，从他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盒香烟自顾点了一根，然后仍在景霖眼前，景霖也忍不住抽出一根点上。
几缕青烟飘起，几双眼睛躲在青烟后面齐齐注视着小张，随后便是几道精芒闪过。
“可以开始了。”
小张手中拿着记号笔点点头：“我们先从112案件开始说起。”
“去年11月2日，我市发生著名的连环杀人案事件，被害者五人。”小张顿了顿：“不，被害者七人皆被残忍杀害，死者背部全部刻有倒立五角星标志，所幸，最后经过我队与乐城大学心理学教授沈丛飞的联手，最终将凶手赵文彦送上法庭，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今年10月17日，我市再次发生令人震惊的1017案件，现如今已有被害者三人，分别为韩文成，也就是韩璐的父亲，还有周康和李宏光。”小张指着白板上的照片继续说道：“三名死者背后全部刻有倒立五角星标志，初步判定为模仿杀人。”
范志勇瞪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吐出一缕青烟：“死因有没有进一步确定？”
“死因已经当场确定——因利器割破颈动脉，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性死亡。”小张回答。
“下面说一说案件的突破情况。”范志勇摆摆手。
“死者背后全部刻有倒立五角星，这与去年112案件极为相符，据我们曾经调查，倒立五角星是西方撒旦教的标志，我们第一时间便判定为是撒旦教的信徒，拉米雷兹的追随者为赵文彦复仇。”
“大家都应该知道这类教徒是非常疯狂的。”景霖适时地插嘴。
范志勇倒是嗤笑一声：“既然是复仇，为什么要相隔近一年的时间？”
“这也是我们后来才意识到的。”小张苦笑一声：“而且经过我们长时间的排查，并没有发现我市有任何教会和信徒的存在。”
众人点点头。
小张便继续说道：“于是我们便将视线转移到一个我们并不愿意相信，但却非常明显的嫌疑人身上。”
“你说的应该是赵文哲吧？”一名穿制服的警察指着白板上的一张照片说道。
小张点点头：“不错，就是他。”
他目光从其他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我先将赵家的情况作一个大致的说明。”
“赵家为我市乐城人氏，曾在乐城农贸市场经营一家肉食店，店铺生意兴旺，也算是早就已经奔上了小康。”小张指了指照片，继续道：“可是意外却在十年发生了，也就是我们都已经了解到的——赵家兄弟的父母在进货的路途中发生了车祸，双双死亡。”
“然后赵文彦便理所应当的继承了父母的遗产？”
范志勇又点了根烟，直到并不宽敞的刑侦一室变得薄烟蒙蒙才想起打开窗户的一丝缝隙，于是等待了良久的冷风像终于逮到了机会似得，连忙钻了进来。
“不错，作为长子的赵文彦理所应当的继承了遗产，不过这也就正式导致了冲突的爆发。”
“什么冲突？”范志勇翻着桌子上的一份卷宗：“争夺遗产吗？”
小张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这位队长的问题，决定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讲下去。
“虽然当时赵家的家庭状况已然不错，但如果同时供两个孩子上大学还是有些吃力，再加上老两口的思想比较老旧，所以便决定让老大赵文彦辍学在家帮忙，就把读大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赵文哲。”
“其实赵文彦当然是不同意这种决定的，毕竟这可是改变命运的事情，可是最终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还是妥协了下来，不过父母答应将肉食店给赵文彦继承并分给他大部分家产。”
“谁知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多久父母便遇到了车祸，赵文彦便按照当时与父母的约定继承了遗产，可是正在读大学的赵文哲却不能接受，虽然最后赵文彦还是分给了赵文哲一部分遗产，最后却弄得兄弟二人渐行渐远。”
范志勇呼出一口气：“听完这个故事，我反而觉得赵文哲没有作案动机了。”
“按道理说的确是这样的。”
这时景霖站了起来，他走到前面站定，让小张返回座位，自己继续叙述起来。
“但是当我们去拜访赵文哲的时候，他对于此事情绪异常激动，而且行为言语之间对我们充满了敌意——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人人痛恶的杀人狂；可见在他心底对于这位哥哥还是有感情的。”
“关系再僵，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啊。”范志勇熄灭烟蒂，叹了口气。
景霖点点头：“就在刚刚，我的队员给我提供了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嫌疑人的矛头直指赵文哲！”
“哦？”范志勇眼前一亮，手掌摩挲着下巴：“证据过不过硬？”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景霖坏笑道：“没有过硬的证据我是不会这样说的。”
话音刚落，他便箭步走到范志勇身侧拿起桌子上的卷宗翻找起来，大概在厚厚的一沓文件中部位置终于找到了一张印满文字的白纸。
他先是将文件递给范志勇看了看，直到范志勇眯着眼睛满意地点点头后，他才将文件拿到前方挂在了白板上面。
“这是我在交管部门找到的相关资料，也就是赵文哲近一个月内的出行状况。”景霖扫过众人，嘴角擒起一抹弧度：“很显然他一直呆在北城市，除了10月14号至10月18号曾来过乐城！”
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惊的，原本松松垮垮靠在椅子上的两名制服警察也瞬间坐地直挺挺的，眼中放出阵阵精光。
“10月15号韩文成被害，10月16号周康被害，10月17号李宏光被害。”一名制服警察激动地说：“也就是说，赵文哲来到乐城的这几天与1017案件发生的时间完全吻合？”
景霖笑着点点头。
“因为他是赵文彦弟弟的身份，所以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一起因复仇导致的凶杀案？”
那名警察看着景霖，看着范志勇，却并没有在两人脸上得到想要的表情。
景霖皱着眉头喃喃道：“复仇，复仇，复仇…”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定义的话也可以。”他看着那名制服警察，眼神中充满了悲痛：“毕竟三名死者均是沈丛飞先生的挚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有什么可不知道的，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
范志勇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面一排排的警车，这象征着权利、象征着荣耀、象征着担当、同样象征着责任！
它给了我们无尽的荣誉感，却又让一些人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们不过是在逃避罢了，虽然原因我们无法说出口，但其实我们是知道的。”范志勇低沉的声音传遍房间的各个角落：“我们对不起沈丛飞。”
“算了范队，不要再说了。”景霖揉了揉太阳穴：“归根结底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认为目前破获1017案件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范志勇沉思了片刻，看着在场的几人：“虽然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但是并不能证明凶手就是赵文哲。”
他顿了顿，然后指着景霖：“通知北城刑侦支队，找赵文哲谈谈话，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景霖回应道。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散会。”说着，他开门便准备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去他却先停下脚步：“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大家。”
他转身看着众人：“既然说到了复仇，如果凶手是赵文哲的话，沈丛飞已经遭到了报复，在座的诸位可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这一次说完他没有再停留，转身消失在楼道之中。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房间中只剩下景霖和小张。
他的表情逐渐阴沉下来，冷冷地看着小张。
“我知道112案件如果没有沈丛飞的帮助我们无法破案，也知道沈丛飞的妻子因此受到了凶手的报复，但我希望你记住，112案件中的受害者是七人，我不希望你再犯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