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运输公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看到我们正在打牌嘛。等一下，这把我要了。”胖子司机抓起余下的三张底牌。
他们便全身心投入到扑克牌里，打牌的人开始出牌。
旁边一名站着的瘦高个走近他俩，常年在外跑长途，脸晒得黢黑，冲他笑了一下，问道，“你们是学生吧。跑这里来做什么呢？”
“嗯，想跟各位老师打听点事。”
张志毅看了看，鼓足勇气说道，“听说张斌在这儿工作，想了解下他。”
说完后几秒钟，整个空气似乎凝固起来，正在打牌的这伙人不动了。
胖子正出牌的手悬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两秒之后，才说道，“炸，顺子，来来给钱。”
“真他妈晦气。”胖子一边嘀咕，一边把钱扔到报纸上，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稍微瘦点的那个打得起劲，也输了一点，便说道，“虎哥，打得好好的，怎么就不打了呢，你赢了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呢。”
“要打找你妈去。”胖子气势汹汹地地说着，立马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脚把压报纸的砖头踢到街对面。
另外两个打牌的人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说道，“不打就不打嘛，何必发这么大火呢。”
众人看这牌是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便各自往货车方向走去。
刚才跟他俩说话的瘦高个还准备开口说话，胖子瞪了他一眼，说道，“走啦，你还不走，要多管闲事是吧。”
瘦高个看了他们几秒钟，便也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几个人一下便走完了，一阵风吹过，报纸上的扑克牌便飘了起来，飞得满大街都是。
韩琳两只眼眶涨满了眼泪，也正沿着脸颊慢慢往下爬。
张志毅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巾，递给她，说道，“我们又不是拿着警察证，想找谁问话都可以，咱们再想下其他办法，要不我们回去先等一会儿。”
打牌的各自回到了车上。
两人往回走去，才走了几步，便听到后面车辆发动机点火的声音。
韩琳擦了擦脸，望着远去的五辆大货车，然后两人慢慢走回宾馆，爬上五楼，办公室的门依然没有开，两人背靠着墙站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但没有一个人进出。
张志毅看韩琳一直盯着门不说话，便说道，“可能这几天找他们的人比较多吧，他们嫌烦，于是就不来办公室了吧。”
隔了好一会儿，韩琳才张口，说道，“我们下去吧，都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张志毅看她依然心有不甘，说道，“要不我们吃完中饭了，上来再等等吧。”
韩琳说道，“算了吧，找到了人又怎么样，他们不想告诉我们的话，不也没办法。”
下楼时在大厅又碰到郑大姐，他俩朝大姐挥了挥手，出了门走到街上，马路对面刚才停那几辆车位置依然还是空着的。
两人便往公交车站方向走去，太阳此时已经很毒辣了，大街上已没什么人在走。
张志毅一边走，一边说道，“要不我们吃完饭了再回去吧，反正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看韩琳不说话，他指了路边的一家快餐店，许多人正排队买饭，“你看那家排队的人多，味道肯定不差，要不我们去尝尝。”
韩琳有些气恼地样子，说道，“还是回去吧，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逗留了。”
“好吧。”
走到车站站牌边，中午大太阳正炙烤着，坐车的人很少，张志毅看到有小卖部，走过去买了两瓶水，递给韩琳一瓶，她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公交车连影都没有。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转身看，是刚才跟他们搭讪的瘦高个。
“您刚才不是走了吗？”
瘦高个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把车挪了一个地方。”
“您好，怎么称呼您？”
“叫我老杨好了。”
“杨叔，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你们方便不，我们找一个地方说话吧。”
张志毅看了看韩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韩琳犹豫了下便点了点头。
他便说道，“正好我们准备去吃午饭，要不一起找家餐馆，顺便聊一会儿。”
老杨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带也比较熟，我给你们带个路吧。”
老杨走前面，张志毅两人跟在其后，走了几步，韩琳拉了张志毅一下，小声地说道，“他要带我们去干吗？”
“别担心，有我在呢，我看他应该没恶意。”
说完之后，两人加快脚步跟上老杨。三人走进了一家湘菜馆，进里面找了一个小包间。
服务员拿来菜单之后，张志毅扫了一眼菜单后面的价格，估摸着这一顿至少得花小半个月生活费。后来，每人点了个家常菜。
韩琳拿起桌上的水壶，说道，“杨叔，我帮您加点水。”
老杨拿起自己的杯子，“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俩随便一点，不要客气。”
韩琳便起身走近他，老杨见推辞不掉，只好端出杯子来，让她加满了水。张志毅瞅了一眼老杨的手，长满了老茧，干得快要裂开，左手食指指尖有点泛黄。
“看你俩一身学生打扮，你俩哪个学校的呢？”
“我农林大的，她是美院的”。
“在哪个什么湖边上吧？”
张志毅感到很惊讶，问道，“您去过那边？”
“恩，我闺女也在那一片读书，我给她拿过好几回东西，美院门口好像有几个挺丑的雕塑。”
韩琳听了“扑哧”地笑了出来，便插话问道，“门口的雕塑可能是有点丑，连您都能记得。她现在读哪个学校呢？”
“财经大学。”
“这是全国闻名的高校。”
“闻不闻名就不知道了，她学好了能顺利毕业就行，”老杨喝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以后找份稳定的工作就好，不要像我这样长期在外奔波。”
“您真厉害。”
杨叔笑了笑，说道，“哪里，都是她自己用功罢了。”
“叔，您跑车跑了许多年吧。”
“有十几年了吧。”
“开车辛苦不？”
“说老实话，有时候还是挺辛苦的，尤其是跑夜车长途的时候。”
“我看您年龄也挺大了，还准备干多久呢？”
“等她将来有好工作了，我再考虑做个轻松点的小生意。”
聊的这会儿，服务员已经把菜都端上来了。
老杨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说道，“赶紧吃吧，凉了不好吃，我们经常来这家，家常菜的味道挺不错的。”
两人尝了一下，连连称赞，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杨问道，“这么一个大热天，您俩跑这里来干吗呢？
“不瞒您说，我们想了解一下张斌的情况，”张志毅诚恳地说道，再看了一眼韩琳，用手指了指，“被撞的是她姐。”
老杨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大概明白了，你们来之前这些天，派出所来找我们单位的人去问话了，我也去过。”
张志毅看他没有不乐意，似乎默许他说下去的样子，接着说，“她姐马上要研究生毕业了，父母听到后很是伤心，您作为父亲肯定能够体会到。”
老杨听他说完之后，点了点头。
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张志毅朝韩琳使了个眼神。她便提起水壶，给老杨加满了茶水，张志毅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包烟，递给老杨一根。
老杨眯上眼睛，陷入沉思，吐了一口烟才慢慢回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