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伍爷（上）
张志毅和韩琳两人认真地听老杨讲了半天，给他连点了三根烟。
韩琳追问道，“那后来呢？”
“我后来也没有见到过他了，”老杨猛吸了一口烟，“他几乎不来单位了，出事前一天才派他去送货，车没来得及还。”
张志毅从烟盒里又拿出一只，递给老杨，“他开车技术怎么样？”
“他技术还是挺不错的，人年轻嘛，不像我们都老了。”
“精神状态呢？”
“具体情况怎样，我也判断不来，但最近这段应该够他烦心的吧。”
张志毅看了看窗外，大街上货车还是那么多，说到，“您单位怎么没人去办公室坐班呢？”
“我们公司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经理几乎不来办公室坐班，一般要拉货，自己的车忙不过来了，才给我们打电话。”
“派出所已经找你了解过了吗？”
“嗯，当时找这边认识的几个问过话，我也去了，不过我没说得这么详细，你知道他们也忙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忙得跟打仗一样，要调查了解那么多份材料，只是简单问了我几个问题。”
“张斌借了多少钱呢？”
老杨沉思了几秒钟，“他没说，我曾问过虎哥，他说具体也不清楚，只知道数目挺大。后来，公司还把他拿着的车钥匙收回去了，怕他把车开走变卖了。”
“放高利贷的赌场在哪里吗？”张志毅说道。
老杨很诧异地看了看他俩。
韩琳也说道，“杨叔，我们很想知道，您能不能带我们去一下，远远指给我们看就可以了，您放心，我们绝不会提您的，也不会经您惹麻烦。”
看老杨并不愿说，他俩便轮番苦苦哀求。
“叔，您带我们去吧，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
张志毅又给老杨点上一根烟，说道，“叔，我们一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叔，说个您可能不爱听的，要是您女儿骑自行车摔倒了，掉了块皮，您也会心疼上好久。”
老杨脸慢慢地舒展开，眉头猛地一皱，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向他俩摆摆手，“好了好了，别求我了”。
张志毅以为没戏了，顿时有点心灰意冷，韩琳的眼睛也快红了。
老杨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我开车带你们过去。”
韩琳高兴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忙不迭地跟在老杨后面，一前一后出了包间。
老杨朝前台喊道，“服务员，把账务记在我的名下。”
“刚才那小伙子已经结了。”
老杨便看了看张志毅，说道，“你们等我一下。”
在门口等老杨开车接，韩琳跟张志毅，问道，“你以前去过相似的地方吗？”
“没有，你有点怕吗？”
“不怕。”韩琳嘴巴上这么说，但把手机抓得死死的，几分钟内看手机不下三次。
如果真有事掏出手机报警，电话还没有拨出去，估计已经被抢走了；这里离学校又远，不然打一个电话，至少会二三十个精壮猛男过来，像世辉他们一天到晚也无所事事，除了打游戏就是健身。
“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我先进去问问，你就在外面等我，如果我半个小时都不出来，你再打电话报警。”
“还是我去吧”，韩琳说道，“这毕竟是我的事。”
“自从在图书馆里收到纸条后，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张志毅看老杨的车正在把车停到门口，“还是按我说的来吧，女孩子有诸多不便。”
两人上了老杨的货车，老杨带着他们往郊区一直开，跑了十几分钟，七拐八拐到了一别墅住宅区边，清一色的三层小联排别墅楼，淡黄色的外墙砖，人行道两侧都是银杏树。
韩琳看了看窗外，“这边的别墅好漂亮，秋天掉银杏叶时估计更明艳。”
“你们要找的地方，在前面左拐第二栋就是。”
张志毅说道，“我还以为赌场藏的地方都很隐蔽呢。”
“你们年轻人看电影电视看多了，说白了就是一个大麻将馆，”老杨看他俩抓着门把手准备下车，“一般进里面的话要有熟人介绍才行，有人拦你们就说找“伍爷”，要是问不到的话，你们就回来算了，不要逞强。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打电话喊警察，怕都来不及。”
“谢谢杨叔。”
两人便推开门跳下车，没走几步，便听到背后有人喊。
老杨把头伸出车窗外，“记得杨叔说的话。”
两人朝他挥了挥手，便顶着大太阳，沿着道路往前面走，只有站在树荫下才稍微有点清凉的感觉。
快走到拐弯处，张志毅说，“经过他们门口时，你就直接往前面走。”
韩琳点了点头。两人走到第二栋别墅门口，张志毅便停下来，站在门口。
别墅大门紧锁，门檐上方安装一个摄像头。他走上台阶，用手按了下红色门铃按纽，等了大概两分钟左右，门开了一条缝，一名体型健壮的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挡着门，手臂上有一块匕首样的纹身。
“你找谁呢？”
“伍爷。”
“他叫你过来了？”
“不是。”
“那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纹身男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吼道，“那你丫到这里来找抽的？
他镇定地说道，“我只是来找他聊几句罢了。”
张志毅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对方面前，直勾勾地对视着。
“看样子你小子是来找事的吧，赶紧滚蛋，不然别怪老子动手。”
“你敢，尽管来。”
张志毅什么也没有说，一直盯着，纹身男也往前走了两步，两人胸膛几乎贴到了一起，张志毅寸步不让地往前顶起。
纹身男手捏成了拳头，张志毅感觉到对方全身正在使劲。
门突然又开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放他进来。”
纹身男转身之前，用眼睛斜睨他一眼，进屋便消失了。
张志毅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一层大厅，地上铺的是大理石砖和羊毛地毯，中间摆放数十张桌子，四周墙壁上都挂着巨屏电视，正播放体育频道，大厅中央垂下来一个巨型的吊灯，散发出来淡黄色的光芒，显得整个屋金碧辉煌的感觉。大厅最里面有酒水服务吧台，服务员很年轻，有三桌正在打麻将，有二桌在玩扑克牌，尽管打牌的人不多，但在一边观看的却很多。
进门以后有个服务员冲他指了指二楼，他沿着楼梯往上走，楼梯尽头有一扇高大的木门。他用手使劲按了按金质的门把手，它纹丝不动，只能在门口站着。等了这好几分钟过程中，他于是观察了一下四周，木门上方和楼梯转角，从各个角度安装了七八个摄像头，摄像头上微微闪着红光。
他本准备伸手拍门，看到有这么多摄像头之后，便朝摄像头挥挥手，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木门，只是门依然没有开。
等了大概好几分钟，才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门只开一条小缝，也没有人出来，他看看左右，确定这扇门是给自己开的，便慢慢地走了进去。二楼大厅中间只摆了两张巨大无比的圆桌，边上整齐地排满皮椅子，外围四周摆满了皮沙发。
张志毅往里面走几步，背后的门自动锁上，他走到大厅中央，四周窗户全被窗帘挡住，随着长长地“吱”声，里面一道门打开来，透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一名黑西装男子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张志毅便加快脚步，往里走去。他探头看了看一间开着门的屋子，黑西装的示意他进去。他慢慢地走进这间屋，屋里放了三张黑色的皮沙发，中间放置一个茶几，只是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