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赌 球

伍爷冲他俩笑了笑，柔声说道，“你们两位想喝点什么呢？我让手下给你俩送过来。”

张志毅看了看韩琳，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喝的就算了，我俩都不需要。”

伍爷站了起来，打开门对着外面的小弟说了两句，之后便转身回坐到沙发上，“刚才你们说要了解那个张斌的情况，是吧。”

“嗯”，张志毅内心一阵窃喜，看样子刚才的电话确实起了效果。

“我不知道你们想了解他哪方面的情况呢。”

伍爷才说完，便有人敲门。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女服务员，手上端了一个圆盘，上面立着两瓶矿泉水。水放在茶几上后，张志毅扫了一眼，水瓶上写着特供，平时在超市亦是难得一见，只在上星级酒店里会见到。

张志毅侧过头看着韩琳，冲着她点了点头，说道，“他在您这里一般都玩些什么呢？”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去年年底，起先是虎哥带过来的，我们这儿一般要熟人介绍，次数多了以后我们才认识。他一般都跟虎哥他们玩扑克，后来一直主要是玩这个，麻将什么的只是偶尔沾沾。最近几年，赌 球开始流行起来，他平时爱来这里看球赛，后来就参与赌 球了。”

“他一般多久来您这一次呢？”

伍爷顿了一下，说道，“我平时不怎么露面，听手下说，他每个月会来两三次吧。”

“他的输赢情况如何呢？”

“不知道别的地方怎样，反正在我这儿前期输赢并不大，年轻多是抱着玩一玩的轻松心态。有时候，我路过他的牌桌，他打牌的风格有点冲，不像虎哥稳重。”

说完，伍爷从茶几上拿起一根烟，在他俩面前晃了晃，“你们不会介意吧？”

张志毅轻轻地摇了摇头，“后来呢？您不是派手下去他家要过账的吗？”

伍爷点着烟之后，赶紧说道，“我是派过手下去过，纹身带着一个小弟。因为我们在城里找不到这小子，一打电话过去他就关机，之前住的房东跟我们说他搬走了，他开一大货车，困了就在车上直接睡觉，我们上哪儿找他呢。后来，迫不得已，我只能派了两个小兄弟上他家，进门还带的礼品都值好几百块钱呢。”

张志毅用嘲讽的语气说道，“背后的原因呢？”

“并不是我想隐瞒什么，我也只是替部分有钱人打理下资产，也要考虑投资回报不是，买房子买股票都要考虑这些的嘛。况且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嘛。”伍爷看了看张志毅的反应，说道，“可能我们的回报率高了一点点。”

张志毅看着伍爷手上的烟头，点燃了之后一直在烧着，他也并没有抽一口。

“这么说来，他向您这里借了多少呢？”

伍爷扭头看了看窗外，说道，“也不算多，四十万左右吧。”

两人听了之后，都倒吸了一口气。

张志毅赶紧追问，“您刚才说输赢并不大的，为什么后来会有这么多呢？”

伍爷用手指抖了一下烟灰，双臂再交叉抱到胸前，慢慢地说道，“这几年世界杯风靡一时，许多顾客在这儿会玩到凌晨，一楼有大屏幕，许多留在这里看球赛，后来有人提议投注，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压现金。”

“后来有人发现有网站可以投注，投注金额和赔率更高，平时他们也爱好看足球，身上的好胜心一下便激发起来了。个个认为自己喜好的球队赢的概率大很多，从各个技术角度来分析得头头是道。”

张志毅拧开茶几上的水瓶，喝了一口，说道，“那他一直输吗？”

“开始的时候，他有输有赢，大概也赢了几千块，后来有一场加纳对阵喀麦隆，他一直都非常喜欢喀麦隆，大概经过种种技术分析之后，认为这可能是绝佳的翻盘机会。他平时来这边有时钱没有带够，从我这里借个上万块钱，即使是输了，一般也不超过三天，便把钱拿给我了。”

伍爷伸手拿起烟嘴，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说道，“他这次问我要拿十万，当时我也觉得有点多，其实我也很看好这支球队，便借给了他，听说他一次全部投了十几万。比赛上半场喀麦隆1：0领先，下半场刚开始，加纳使用一次战术犯规，主力球员骨折下场，最后被加纳2：1反超。比赛结束之后，我看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好久都没动，到天快亮了，大厅里其他人都走了，他才慢慢地离开。他出门之后，我听到楼外面汽车点火，发动机声音一直响了许久。”

“为什么后来你还会借钱给他呢？”

伍爷扫了一眼他俩，答道，“隔了三天左右，又一场球赛开打，他过来的时候拿了十万块钱给我。这次他押了二三万块的样子，之后连赢了几场。一周以后的一个晚上，他来我办公室找我，说想要借二十万，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昨天那场全部押了，一个子都没有剩下，正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可翻盘，他相中的那家球队在小组赛里从来没输过。”

“我问他有什么可抵押的东西，这儿有这儿的规矩，不然的话我也很难办；他说停在外面的那个十几吨大货车，现在车况一切都好得很，后车厢还是冷库车厢。他开的那辆车我也见过，来这边玩的司机挺多，大概知道这种车在市面能值四五十万，要的人也挺多，脱手比较方便。我就同意了，他取来行驶证和身份证，我仔细地看了看原件，他写了张二十万的借条，我之后就拿了十九万现金给他。”

听伍爷说到这，韩琳用诧异地眼神看了看伍爷。

伍爷解释道，“我们行内都是这个规矩，先扣除一个月的利息，到期后他要还款。听说他押得比较大，没有过两天又来找我，想再借二十万，我不同意，要他把之前借的钱先还上。但他似乎很急的样子，说愿意把车抵押，我这边帮他处理掉的话，超过的部分他一分钱也不要。然后，我们签了货车抵押合同，他又写一张借条。他又拿这些钱去赌 球，结果还是跟先前一样。听说输了个精光，我便让纹身他们盯着这小子。”

伍爷用手拍了一下大腿，激动地说，“说起这些来，老子还生气呢，那小子还摆了我一刀。”

张志毅和韩琳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问道，“怎么说呢？”

“他搬家了之后，纹身他们去了一趟他老家，整个村都挺穷的，他家里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我便开始怀疑这小子，因为他已经搬家，纹身他们几个开车到永利街，轮流守了他好几天，一天晚上十一点多，终于看到他的车从路口慢慢地开过来。给我打电话后，他们把车先拦下来，准备要扣车，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把自己锁在车里面，过了几分钟，路边一个宾馆跑出来五六个人，每人拿了一根钢管，我开车到时，双方正在对峙。”

“我问他们当中谁负责，一个中年秃头的男子站了出来，我把抵押合同给他看，问是不是可以扣车。秃头男仔细看了两眼，向张斌挥了挥手，把他从车上叫了下来，拿走了他手上的车钥匙，两人说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去，跟一年青男子耳语了几句，男子往宾馆方向跑去。”

“之后，秃头男爬上货车，在驾驶座周边翻了翻，又从车上下来，隔了大约三四分钟，年青男子返回来，手上拿着五六张单子，面上都盖有鲜红的印章。秃头男拿在手上，理了几下，才递给我。我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翻看，前面是车辆年审和保险的回执单，最后一张是车辆购买发 票，再看了下车辆行驶证，上面写的持有人是永发运输。我当时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和欺骗，很想一把撕掉手上的那堆废纸，鲜红的印章如此地碍眼。”

韩琳听得入神，问道，“那你们后来打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