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凉不过臣妾的心坎
看来林将军虽不愿贵妃娘娘插手和离之事，但贵妃娘娘到底是疼惜林将军。
也是。
毕竟林家满门忠烈， 林将军更是新婚之际上战场。
这样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可徐州野却负了林将军。
可真不是个东西。
回宫的路上，李都知在心里头骂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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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贵妃回了贤德宫时，元祁帝已是在贤德宫等候多时了。
桌上摆的都是贵妃娘娘喜爱吃的佳肴。
只是林贵妃回来的太晚，佳肴已经凉了。
元祁帝正欲叫人重做，可尊口未开，便见林贵妃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她眉间凝聚着淡淡忧愁，放佛有化不开的心结。
这样的愁绪，还是在皇后去世时，她面对还是嗷嗷待哺的裴怀之时才有的模样。
元祁帝轻轻握住了林贵妃的手，温声开口：“爱妃，这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要吃了。让人重做就是了。”
“官家，这饭菜再凉，也凉不过臣妾的心坎。”贵妃娘娘说着话，眼眶又开始红了。
见之，元祁帝便将贵妃娘娘揽在怀中，向来严肃的面色多了几分温柔：“宫中无人敢给你气受，可是担心林将军的安危了？”
林将军的安危？
她方才跟婉余一起用茶吃甜点，婉余并未有何异样啊。
怎得元祁帝会突然说这种话呢？
林贵妃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
缓了片刻，林贵妃才缓缓开口：“婉余这边，可是出事了？”
元祁帝神色微愣，原来她并不知晓昨夜林婉余与徐州野半夜遇刺。
那她担忧的神色从何而来？
看着林贵妃焦急的面庞，元祁帝长话短说：“昨夜林将军陪同徐少卿夜出办事，经过竹林时，遇到了刺客。好在林将军武艺高强，他们非但没有出事，林将军还活捉了一个刺客。现如今，刺客正在徐少卿手中严查审问，相信过不了几天，案子就会水落石出了。”
元祁帝的话不长，却足足让林贵妃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还是元祁帝叫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开口问：“昨天夜里……婉余跟徐少卿两人遇刺了？”
元祁帝颔首。
“徐老将军还未入土，徐少卿有何要事，要出门办事？又是要办什么事，还必须要婉余夜晚陪同？”
林贵妃越问，就越是觉得可疑的很，“婉余战场厮杀数月，风里来血里去，如今用性命换来的边疆安宁,回到府上时，我可是听说病了好些日子。怎么回了徐府，还要这般折腾她？”
此事元祁帝也有所耳闻，知道林贵妃最关心林婉余，于是得知徐少卿要审理刺客案时，他便将为何夜出问了个明明白白。
故而面对林贵妃的担忧，元祁帝开解道：“你莫要担心，林将军与将士们生病不假，但宋神医已为他们亲自诊治，他们身强力壮，已经好了大半了。”
可即便如此……
若是他们感情要好。那便也就罢了。
年轻人的事，轮不到她这个姨母来管。
可是他们都要和离了啊。
林贵妃问：“他们夜晚出去所为何事？”
元祁帝道：“徐州野的朋友胎像不稳，要请宋神医来帮忙看看。”
闻言，林贵妃蹙了蹙眉。
元祁帝问：“爱妃为何愁眉不展？”
林贵妃道：“婉余与徐少卿感情破裂，已是要和离了。”
元祁帝神色微惊：“此言当真？”
林贵妃道：“臣妾绝无戏言，是婉余请臣妾向您求一道和离的圣旨。”
说此话时，林贵妃面色端庄，眼中无半分戏虐。
元祁帝知道了，和离之事，是林将军深思熟虑之后才跟林贵妃提出来的。
只是都要和离了，林将军还愿陪同徐少卿夜晚出门求医。
可见其心善。
元祁帝沉思片刻， 叹了一声：“他们成婚有父母之命，又有媒妁之言，郎才女貌、这么一对天作之合的神仙眷侣，怎么就要和离呢？”
此事若是不提也罢，然而一旦提起，叫林贵妃气的胸脯起起伏伏：“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林家的人都死光了，叫婉余没了靠山，才让徐家人踩在我们头上爬！”
纵然林贵妃性格泼辣的很，可在元祁帝面前，林贵妃却甚少这般言语。
这也让元祁帝知道，和离之事将林贵妃气的不轻。元祁帝声音更是柔了几分：“爱妃，林家每个人都值得我们尊重，这决不能成为徐家欺负林将军的理由。”
“倘若让朕知道徐家顾府了林将军，朕也绝不会任由徐家徐胡来。”
林贵妃看着元祁帝不怒自威的面色，心里再多的火，也慢慢压了下去，她与元祁帝道：“臣妾自打嫁宫里头之后，为了全心全意辅佐太子长大成才，膝下并无一子。婉余对我来说，不但是林家最后的血脉，更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没有太高的志气，指着婉余能光宗耀祖，我只希望她这辈子能平安顺遂，嫁个疼爱她的如意郎君。”
“倘若谁敢欺负她，那我即便是扔了这贵妃之位，也要……”
“爱妃此话严重了。”元祁帝眼看着林贵妃越说越难过，揽着她的肩道，“林将军是大兴的将军，她武艺高强，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倘若真的有，朕也绝不会姑息。”
“朕不能叫朕的武将心寒。”
林贵妃轻轻靠在元祁帝的肩上：“那婉余请求的和离……”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感情了，那朕便答应下来。”元祁帝道，“只是和离之事非同寻常，即便是林将军骁勇善战、在朝中为官，一旦和离，名声总是不太好的。到时候若受人议论，林将军也许能抗下来，你呢？”
她？
现在婉余在徐府过的处处不如意，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久远的以后。
她只想立刻马上让婉余跳出那个大火坑！
林贵妃道：“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我现在只想婉余快些和离。”
…………………………
梅苑。
林婉余正在读兵书，春香提着一盒精致小食进来了。
春香一改往日冷言冷语，对林婉余行了万福礼：“多谢少夫人引大夫人去万和堂见陈郎中，大夫人吃了陈郎中开的药，今儿已经好了许多了。”
林婉余扶起春香，和颜悦色道：“大夫人是我母亲，见她患病多日，我理应找好郎中给她看病。”
可徐府这么多人，都觉得大夫人身子孱弱，吃药花钱。
面儿上都说要大夫人好好照顾身子，千万别累着了。
但府上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各个都要大夫人操心。
说好听点是大夫人执掌中馈、是当家主母。
可那些账簿，一个个烂的跟什么一样。
这些年，大夫人早就把自己的嫁妆、还有金银首饰都变卖了。
倘若不是少夫人嫁进来带来不少嫁妆。
这徐府的日子，早就撑不下去了……
春香看向林婉余，面色复杂又难辨。
半晌过去，春香才缓缓开口：“往后你在朝中俸禄，还是不要再交到大夫人那里去了。”
“这是为何？”林婉余佯装不知，“母亲掌管家中财务，我不交给母亲，拿到自己手里，那岂不是私吞？”
春香咬咬唇，想说又不敢说，犹豫半天才道：“少爷的俸禄都未曾如数上交，你又何必如此实诚。”
如此说来，徐州野的俸禄还有一部分在自己手上。
那徐州野留下来的俸禄，用在什么地方了呢？
会用在那个富家小姐身上吗？
林婉余的眼神暗了几分，面色有几分难过。
却在面对春香的时候，又笑了起来：“无妨。州野是男子，男子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比我们女子多多了，俸禄留在身上一些也好，免得需要用钱的时候还要向母亲支取。”
林将军这样通情达理，可徐府上上下下的人却如此苛责林将军。
这太不公平了。
思及此，春香对林婉余便是多了几分疼惜。
“往后，您可以多去大夫人那里坐坐。”春香言辞诚恳，“大夫人让我给你托句话，只要你一日是徐州野之妻，她就一日把你当亲女儿看待。从前是她与你来往的少，不知您心地如此善良。往后她会在徐府护着你的。”
“即使如此，那我便先谢谢母亲了。”这番话叫林婉余心头热乎乎的。
难怪边疆时，徐丰再三与她说，叫她回来以后多与大夫人走动走动。
原来是想让她重新有个母亲。
这番好意她现在感受到了。
可是徐丰却再也看不到了。
再有几日，徐丰一下葬，她就会提出和离。
与徐府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