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心到底多大啊?
元祁帝太了解裴怀之的为人了,知道他从不妄下言论。
这些消息,一定是裴怀之了如指掌之后,才会才说出来的。
元祁帝道:“这些连你都知道的事,徐州野能不知道吗?”
裴怀之冷声道:“那是你的臣子,你问我,我问谁?”
这语气呛的,除了裴怀之,没人敢跟元祁帝这么说的。但元祁帝却不恼,因为裴怀之小时候,他也没给过裴怀之好脸。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回来了而已。
元祁帝轻叹一声:“朕让大理寺卿沈河去审理林将军了,你得做旁审。”
沈河是徐州野的老师,虽说沈河忠心耿耿,但元祁帝也担心沈河会因惜才之故而偏袒门生。
可能审理林将军的,放眼朝堂,也只有沈河够格。
元祁帝能想到的,裴怀之自然也想到了。
但裴怀之却拒绝道:“儿臣没法旁审林将军。”
元祁帝交代裴怀之的正事,裴怀之从未拒绝过,所以元祁帝诧异了:“这是为何?”
裴怀之如实回答:“徐将军下葬那日,儿臣去了林将军的住处,与林将军单独会谈许久,你因徐州野是林将军夫君而避嫌,而我也要因那日单独会谈而避嫌。”
如此说来,的确不太合适。
一时之间,元祁帝犯了难。
裴怀之给元祁帝出了一个主意:“儿臣以为,这时候贵妃出面再合适不过。”
一想到她爱妃那个火爆脾气,元祁帝立刻摇头:“倘若林将军是冤枉的,那贵妃不得拆了徐府?”
裴怀之道:“正是因为如此,大理寺卿定审理此案时严之又严、细之又细。”
这么说倒也不错。
可是贵妃心直口快,徐州野今日所言所行,让元祁帝察觉到徐府对林婉余的态度。
只怕贵妃去了以后会飞大发雷霆,到时这个杀人未遂的案子,只怕很难进行下去。
元祁帝思虑再三后缓缓开口:“你陪贵妃一同前往府上。”
裴怀之不解,贵妃一人足够震慑大理寺卿,他去的意义何在?
不待裴怀问出口,便听元祁帝道:“有你在,贵妃不会乱来。”
他这个被世人称之为活阎罗的儿子,谁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徐府的人压根不敢跟他说话。
那就没机会跟贵妃说话。
贵妃也就不会生气了。
元祁帝心头的烦恼事儿瞬间解决了,当下心情大好:“陪朕走走。”
裴怀之的眸子里有波光流转,却迎上元祁帝目光的时候,又恢复如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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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徐州野一下了朝,立刻赶往荷韵阁。
大夫人仍旧昏迷不醒。
徐州野怒问正在把脉的郎中:“到底怎么回事?”
郎中急的额头直冒冷汗:“按理来说,应该醒了。脉象都是正常的,烧也退下去了,怎么会这样呢?”
徐婷婷快哭了:“哥,已经换了这是第四个郎中了。怎么办?”
慕汐嫣胎像不稳时,他们请的也是这四个郎中。
城里最好的四个郎中,他们都已经请过了。
母亲还不醒,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万和堂的陈郎中请了吗?”徐州野沉声问。
徐婷婷气哭了:“请了,陈郎中说没有林将军的亲笔信,他不出诊。”
闻言,徐州野的脸色更沉了。
徐婷婷察言观色,当下不敢吭声了。
徐州野只得再看向屋子里的郎中:“劳烦李郎中再好好看看,无论多少诊金,我都给得起。”
李郎中却忽然朝徐州野跪了下去:“徐大人,不是我不给大夫人看,是我医术不精。为不耽误大夫人病情,徐大人应请朝中御医前来诊治。”
徐州野不敢再耽误,当下就往外走,欲去宫中求医。
人才走到徐府的大门口,便看见一辆马车徐徐停在大门口。
最先下来的人是大理寺卿沈河。
徐州野见到沈河便上前道:“沈大人。”
大理寺卿微微点头,又转身掀开帘子:“贵妃娘娘慢些。”
贵妃也来了?
徐州野震惊了。
贵妃一下了马车,看到徐州野那震惊的脸色,就笑着开口:“没做亏心事,你笑什么?”
知道贵妃脾气不好,徐州野不欲顶撞她,行揖礼道:“贵妃娘娘。”
贵妃冷哼一声,大步朝前走。
大理寺卿未动,徐州野便也不动。
马车又下来一人。
下来的这人气质绝尘,面如冠玉。
太子也来了!!
这是徐州野第一次离太子这般进。
离得近了,徐州野才发现,太子竟是比远观更出众。他欲行礼,却听太子威严开口:“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当下以审案为重。”
裴怀之抬脚便欲进门,发现徐州野并未跟上,便问:“徐少卿可还有事?”
徐州野直言:“母亲一直昏迷未醒,已经找遍了城里的好郎中,可仍然无济于事。我准备进宫……”
“不必麻烦了。”裴怀之打断了他,“贵妃已叫了两位御医亲自为你母亲看诊。”
御医也来了!!
这太好了。
母亲的病能治好了。
徐州野神色稍松,跟着裴远之进了徐府。
原本徐州野认为,既然太子来了,应是作为旁审随大理寺卿一同审理林婉余。
可走到了分叉路口时,裴怀之却与贵妃去往梅苑。
作为大理寺少卿的徐州野有些弄不懂了,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大理寺卿,急急走上前询问:“沈大人,太子为何不一同前往?”
沈河道:“此案由我审理即可。”
也是。
沈河查案是出了名的细致,多少疑难杂案皆由沈河破获。
官家派沈河前来破案,一来彰显官家的公道,二来证明沈河能力出众,深得官家信赖。
同时也证明,他徐州野在官家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
“徐州野啊州野……”就在徐州野在心中分析局势时,只听沈河惋惜的开口,“你明明那么聪明,却……”
“却如何?”徐州野等了片刻,没等到沈河开口,不由急道,“沈大人但说无妨。”
沈河道:“没有十足把握,你如何能怪罪林将军!若林将军是被冤枉的,你这官运,只怕是到了头了。”
徐州野不惧:“若能让世人看清林将军嘴脸,我这官,不做也罢。”
沈河气的脸色都变了:“你一句不做官,我这些年对你苦心栽培,可全都白白浪费了。”
徐州野一愣。
沈河继续:“年轻朝臣中,属你最得官家信赖,原本你为文臣,林将军为武将,徐家能文武双全,日后不管官家重文轻武也好,还是轻文重武也罢,对徐家来说都是有利的。可现在,你看看现在,身为丈夫,却想把妻子置于死地!”
“我破了无数冤假错案,独独没有你这一种。”
“徐州野,你最好祈祷林将军是真的要杀你的母亲,否则从今往后,但凡提起徐州野三个字,人人皆会口诛笔伐。”
沈河失望的摇了摇头,大步朝前走去。
徐州野看着沈河的背影,一时有些失神。
沈河自教他查案以来,看他的目光里总是带着几分欣赏。
在众人对他议论纷纷、说他是靠着林婉余才得来的四品官职时,只有沈河坚信他是因为才华出众,才会得官家垂青。
是以在沈河面前,徐州野总是能感觉到光明。
不能失去这份光明!他也不想失去这份光明!
徐州野紧紧追上了沈河:“沈大人,晚辈现在应当如何?”
沈河道:“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一切都等查明真相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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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到了梅苑时,看到梅苑冷冷清清的。
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更添几分冷清。
贵妃二话不说,拿起扫帚就准备扫雪。
裴远之见之,主动拿过贵妃手中的扫帚:“我来,你去陪林将军吧。”
贵妃也没跟裴怀之客气,抬脚就进了门。
门内。
林婉余正抱着手炉看兵书,看到贵妃来了,开始是有几分惊讶的。
但惊讶过后,却咧着嘴嘿嘿笑了。
贵妃一巴掌打在林婉余头上:“笑笑笑,就知道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你心到底多大啊?”
林婉余扬起小脸乔清贵妃,双手环住了贵妃的腰:“可是你来了呀,不仅你来了,太子也来了。有你们给我撑腰,谁敢对我怎么样呀?”
这语气难能可贵的带了几分撒娇。
可是贵妃现在不吃她这一套。
贵妃提醒她:“太子可不是来给你撑腰的,太子来,是监督我不要拆徐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