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也许我就是优柔寡断的人吧
林婉余点点头：“嗯，可是太子只要在，徐府的人就不会乱来。”
这倒也是。
太子与他们来说，都是有震慑的作用的。 贵妃正欲再言，余光看到若兰高高肿起的脸颊。
她瞬间明白为何昨日林婉余会掌掴护卫了。
“过来些。”贵妃朝若兰招了招手。
若兰走到贵妃身旁。
贵妃将若兰瞧的更细致了。
原本白白嫩嫩的姑娘，来了徐府以后，不但皮肤粗糙了，连眼神都暗淡起来。
上次她只顾着跟林婉余叙旧，都未曾注意林婉余跟前的这个姑娘。
知道若兰对林婉余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拍拍若兰的肩：“经过这些事儿，你心里如何想？”
若兰迫切道：“我想变强大， 想让大家不敢打我，想让夫人少操心，想成为夫人的左膀右臂！可我不会武，也不敢舞刀弄剑……”
“想变强大是好事，我只教你一招，你记清楚了。”贵妃一字一句，“跑！”
“跑？”若兰疑惑了，“跑什么？”
“当你的敌人比你强大的时候，跑快些，就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
若兰懂了，又问：“可是如果跑不了呢？”
贵妃道：“那就忍。忍着不要激怒对方。”
说到此处，贵妃怜爱的摸了摸林婉余的头：“就像你的主子，被徐少卿逼到一心想要和离，却不到关键时候绝不让人看出心思。”
“女人越往后头活，就越是艰难。学不会忍，今日不被欺负，那明日就会被欺负。”
林婉余抬眸，看到贵妃的眼眶已是红了几分。
她知道，贵妃是想起曾经宫中的往事。
虽然贵妃从未与她提起，可有几年，母亲去宫里探望贵妃时，回来也是红了眼眶。
她假装看不出贵妃的心事，只笑着与贵妃道：“姨母往后不必再心疼我了，今日大理寺卿查明真相，便是我和离之时。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是自由的。”
裴远之扫完雪进门，听见的便是林婉余说的自由。
明明身在泥潭，还能想着美好，该说这人是心大还是什么。
一时之间，裴怀之不好断论，只开口道：“大理寺卿来了，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林婉余回道：“大理寺卿可是屡破奇案之人，我这个小案子，对大理寺卿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我当然不会紧张了。”
“你倒是想得开。”裴怀之坐在林婉余对面，“你可知大理寺卿是徐少卿的老师，你就不担心大理寺卿会偏袒徐少卿？”
林婉余道：“不担心啊。”
裴怀之问：“你对大理寺卿很熟？”
林婉余道：“不熟。”
裴怀之再问：“既然不熟，为何不怕？”
毕竟罪名一旦落实，便是掉脑袋的事儿。
林婉余笑着回答：“不是还有我姨母，还有你在吗？”
“我姨母心疼我，必不会叫我出事。”林婉余迎上裴怀之的目光，“至于太子你……虽不是旁审，但只要你来了，旁审不旁审，不过是个虚名。你只要在这里，就会出现真正的公平。”
贵妃这个时候也看向了裴怀之。
一路上烦闷的心，经过林婉余这么一说，她就变得豁然开朗了。
太子淡淡开口：“我来，只有两个目的，一，不要出现冤假错案。二，贵妃不能仗势欺人。”
“这样就很好了。”林婉余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裴远之看着面色温柔的林婉余，几日不见，她面色多了几分倦意。
“既然过的不好，为何不早些和离，非要等到徐少卿对你误会重重，告到官家那里。”明明是骁勇善战的女将，裴远之实在不明白为何下了战场就变得拖泥带水了。
可林婉余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这时，雪比方才下的更大了。
徐丰曾说，等打赢了胜仗，他就带大夫人去南方小住一阵子。
这北方的大冷天，待的实在没意思
他又说大夫人喜欢游山玩水。
他还问她喜欢不喜欢。
她其实是不喜欢的，但是她忽然想跟他们一起去南方。
所以她就说了喜欢。
徐丰那时候开怀大笑，说她虽然是儿媳，可心性却像极了他闺女。比徐婷婷还像。
……
现在他们打赢了。
可说好带她跟大夫人去南方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徐府有什么好呢。
为什么明明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她，她还是要留在这里。
不到万不得已就不离开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婉余会反反复复想这个问题。
每当无解的时候，她眼前都会浮现出徐丰的那张脸。
“也许我就是优柔寡断的人吧。”良久过去之后，林婉余才幽幽开口。
裴怀之以为林婉余不会回答了，但偏偏林婉余就是回答了。
她的语气不悲不喜。
神色也一如平常。
但裴怀之却能察觉到她的悲伤。
分明都快脱离苦海了，怎么这时候却难过了？
很快，林婉余忽然又道：“瑞雪兆丰年，雪要再下大点就好了。”
裴怀之顺着林婉余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比方才更大了。
午时。
徐州野来了，目光复杂的看着林婉余。
现在面子里子都已经被徐州野撕的稀碎，林婉余也不用再装了。
直接无视了徐州野。
贵妃的脸拉的很沉：“你有事说事，没事就滚。这里没人待见你。”
徐州野被呛，就好像是听不到一样。他就一直盯着林婉余，放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贵妃是一眼都看不得这个狗男人，她站起身捞起袖子就想动手。
可还没走到徐州野跟前，便听裴怀之不温不热的开了口：“徐少卿前来，是案子有了眉目？”
徐州野颔首。
贵妃一听案子，便把想要掌掴徐州野的手放下了：“御医怎么说？”
徐州野道：“林婉余非但没有毒害母亲，反而救了我母亲的命。”
大夫人气虚体弱，忽然急火攻心，属于特别急的急症。
若是救的晚一些，可能轻则烧坏了脑子，重则失去生命。
这是御医的原话。
徐州野没想到母亲竟然是急火攻心导致的燥热。
跟林婉余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他紧抿着唇，想到他面见官家时说的那番话，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婉余。
一时间站在那里。
“沈大人呢？”贵妃沉着面色问，“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为何不是沈大人过来见我们？”
“沈大人的原话是……‘案件是因我而起，需要我自己来给林将军一个解释。”到了这个时候，徐州野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冤枉有战功的将军，他此生只怕官运是到了头了。
可是他不后悔。
他看向林婉余：“我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
林婉余道：“我自嫁入徐家，你父亲待我犹如亲父，你母亲待我也和颜悦色。看在你父母的面上，此事我不与你计较。”
“什么？”贵妃一听这话，马上就不愿意了，“他想让你去死，你却原谅他？你是不是傻了？”
林婉余有自己的想法，她坦然道：“可是徐将军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如果徐将军还活着，一定会为徐州野求情……”
贵妃原本气势汹汹，但一提到徐将军，她也再没了不满。
徐将军对林婉余如何，贵妃是知道的。
”徐州野，我不怪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从徐州野进门到现在，林婉余的面色始终都非常平静。
平静到徐州野站立不安。
他宁愿林婉余冲上来给他几巴掌，再狠狠痛骂他一顿。
可林婉余偏偏不如他的愿。
“还有事吗？”见徐州野不回答，林婉余再次追问。
“没了。”徐州野有些失神，“没有了。”
“现在我不是凶手了吧？”林婉余终于看向了徐州野，“你确定了吗？别过了今日，后面我就又莫名其妙背上了别的锅。”
“确定你不是凶手了。”徐州野一字一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冤枉你了。”
林婉余这才站起身：“那我可以离开了？”
自从嫁进来之后，她一直就在徐府住着，徐州野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
林婉余道：“昨日你不是说，我无后在先，毒害母亲在后，你必须要休妻吗？既然你都想休妻了，那我肯定不能待在这里了。”
休妻二字，的确是他提出来的。
但现在既然她没有毒害母亲，那就不必再休妻了。
毕竟休妻对林婉余的名声不好，他与她好歹夫妻一场，不会让她难堪。
故而徐州野道：“不会休妻，只是和离。在你没有找到落脚处之前，可以一直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