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教室
“怎么，手机惹你不开心了吗？”
黎若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于洄床头的位置，歪头擦着头发。
“哦，没，有个论坛，故意吊人胃口，一刷新又进不去了。”
“论坛？你是说S大那个贴吧吗？进不去就算了，那里面的内容很傻。”
黎若星看了眼时间，若有所思。
“目前看来，我们可以推测你的变身是有时限的，大概有可能是午夜十二点到早晨六点。”
于洄重重叹气：“看来以后我必须夜夜归宿了，不然被变态科学家抓走了可怎么办？辛苦男朋友替我好好遮掩了。”
黎若星咳嗽一声：“今天第一节课在十点，不用着急，到时候我推你去。”
说完他便爬到上铺去了，书页翻动的声音随即传来，令于洄佩服不已。
——他这小男友，未免也太沉静好学了。
不过……什么校内贴吧，怎么他都没听过？
于洄向上敲敲床板：“黎同学，我们既然是情侣了，是不是应该加个微信？然后麻烦你把贴吧地址给我一下，我看看到底有多傻。”
不多一会儿，一条好友申请跳出来。
是个微笑着抽出武士刀的哆啦A梦。
可爱里带着一阵猛烈的杀气，还真适合他的……
于洄打开那条地址，幸好实名认证过的贴吧没像之前的怪谈集市被停止访问，一行行帖子整齐地列在眼前。
“食堂攻略、选课推荐、导师点评……怎么都没什么人回帖，这不是挺重要的吗？”
于洄一边看一边念，直到终于看见一个飘红的热帖。
“新生入学之校花校草pk赛？S大的人就关心这个？！”
黎若星的声音幽幽从头顶传来：
“我就说了，很傻。”
于洄兴致缺缺地关掉了网页。
与其看这些花边八卦，还不如好好睡个回笼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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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跟时针又被拨回去了似的，他又回到了幽暗又香艳的早晨。
黎若星瑟缩在他怀里，呜咽着像只年幼的困兽，于洄意乱情迷地凑上去，紧接着眼前寒光闪过，于洄感觉臂膀一空，茫然低头看才发现眼前落下几根章鱼触手，还在蠕动着抽搐。
而黎若星的手里握着一把雪亮的武士刀，喘息未停却冷冷地对他说：
“再贴过来，就把你的触手都剁了，做铁板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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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唰地一下睁眼，正看见黎若星站在他旁边伸手——
他立刻捂着肩膀往后缩：“少侠饶命！”
“怎么了？”黎若星问他，“我们得出发了，我是想喊你起床，见你没反应才准备摇你的。”
……
原来是噩梦吗？
好一个逼真清晰的噩梦，而且成真的概率还真是相当之大。
黎若星伸手拉起他，指了指门口。
那辆豪华的轮椅座驾已经被贴心地整理好，就等着于洄坐上去了。
于洄挣扎着讨价还价：“一定要坐这个吗？我觉得你扶着我慢慢走也是可以的。”
黎若星指指时间：“按步行速度计算，我们会迟到半节课，到时候再进去会更引人瞩目。而且这个轮椅的押金和租金已经提前付过了，闲置着的话，每天都是资金的浪费。”
于洄只好在黎若星的关切目光里坐上了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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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系统一安排的第一节课是入学教育，同学之间相互认识一下，辅导员也来露个面，搞搞破冰仪式之类的，说起来也不算稀奇。
不过为了方便班级搞活动，入学教育这堂课的地址就安排在了教室面积最大的教学楼C栋。
黎若星今早翻看地图指引才发现，那是离宿舍楼相当远的一栋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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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缓缓下降到一层，九月的清晨已经很凉了，风吹在于洄脸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黎若星最后确定了一遍路线：“你做好思想准备，我们这一路大概会遇上很多人。”
“……我还是做做物理准备吧。”
于洄默默掏出口罩和鸭舌帽，将自己的脸捂了个严实。
黎若星推着于洄往前走，没好意思告诉他——
其实自己在那个很傻的贴吧里搜索过一遍于洄的名字，他的标签已经是“数学系轮椅帅哥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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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于洄是十分拉风。
时间正巧是临上课的高峰，不同院系的新生依据不同的上课地址穿梭在偌大的校园里，三两成群，人头攒动。
黎若星推着他就像摩西分海似的，所到之处人人避让，但眼光却放肆又大胆地追随着他俩。
刚开始，于洄还眼神躲闪着。
后来被看多了，索性一个个逼视回去。
慢慢地，看向他的眼神倒是少了，人们的落点都落在了他头顶之上……
在看黎若星。
于洄感到自己更生气了。
黎若星浑然不觉，一边推一边还在问他：“一会儿进班以后选个什么位置？坐在后排么？”
“咳，那个，你也戴个口罩好吗？”
黎若星不太懂，但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戴上了。
于洄半仰着头看了一眼——
遮住下半张脸，黎若星的黑色碎发下那双带着绯红的眼睛显得更好看了，像极了一个低调出行的小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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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推快点吧。”于洄幽幽说着，“还是早点进班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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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稳中加速，终于赶在铃响前五分钟和于洄赶到了教室门口。
确认门牌无误后，黎若星推着于洄走了进去。
辅导员老师还没来，屋里干什么的都有。
一小簇人在交流互换微信，有几个疑似班委的同学带着彩带装饰品正在布置教室，还有几个围在电脑旁边，试图播放个电影活跃气氛。
黎若星扫了一眼，心里浮起了一个疑惑。
这教室里的人，是不是比人名单里多上不少？
而且，女生的占比也高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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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进门后，所有人齐刷刷地停了动作。
数十双眼睛凝视着他们长达五秒钟，这情景简直像什么科幻恐怖片里的情景，于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他实在是话多，还有点控制不住的人来疯属性，下意识挥舞起了双手说：
“新同学们大家好啊，今天场子挺热闹啊，辛苦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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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碎碎的讨论声渐起。
“是他吗？”
“就是他吧，坐轮椅的。”
“对对，就算是戴着帽子和口罩，也能看出轮廓是很帅的。”
女生们一边讨论着，一边向于洄和黎若星的方向靠近。
还有人是有备而来，先在书包里拿出些什么，再跟着人潮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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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握着轮椅的手不自觉攥紧。
和于洄正相反，他面对人群，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脱。
但他现在不可以跑，因为行动不便的男朋友还在这里，如同一只被群狼环伺的羔羊。
他正在思考如何能应付过去这几分钟，有股力量猛地从背后将他撞开，连于洄也吓了一跳。
那是两个女孩，一个又高又胖，一个又瘦又矮，还长了双吊梢眼。
她们笑嘻嘻地凑到于洄旁边，唰地拉开一个粉色手幅。
那上面的人像剪影是于洄高中时的一些照片，把他都吓了一跳。
“于神！我们是你的后援会！”
“是呀于神，你升学之前的我们就很仰慕你了，十分有幸也能考入S大！”
“于神于神，留个联系方式好吗？微博之类的也行，好想要更多你的帅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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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人带头，不少女孩争先恐后地凑到于洄跟前，又送礼物又递卡片。
人潮将黎若星远远地挤开。
在一片嘈杂声里，他隐约听见于洄的声音。
“哎你们……别急别挤，秩序……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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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握紧拳头，指甲刺在掌心，泛起隐隐的痛。
他身处人潮里，却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