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适合扮演母亲
“警官，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一定相信我，我真的看见了，这不是什么自杀，这里面有阴谋！
“7年前，我明明真的看见了是龚学琛纵火，不光我，还有11个同学都看见了，可是法官却说除了人证口供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把龚学琛给放了！我明明亲眼看到，可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我冤死啦！
“我可以拿性命发誓，当年和如今，我如果说谎就不得好死！警官，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是有人把龚学琛推下去的！龚学琛不是自杀，那封遗书有问题！”
郭筱婉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
安禹喆最受不了女孩哭，逃也似的下了车。
龚学琛质问郭筱婉为什么要说谎，而郭筱婉话中深意在质问法官为什么不相信她和其余11名同学的证词，无罪释放龚学琛；龚学琛说郭筱婉指证他纵火是为了包庇什么人，郭筱婉说是什么人杀死了龚学琛又伪造遗书假装是自杀。
的确有些意思。
这案子本身就在自杀或他杀的天平上摇摆不定，又牵扯出7年前一场纵火案。
安禹喆可以确定，他一直期盼的挑战来了。
周六，金海市省人才交流中心人满为患，人声鼎沸。
格子间里的人泰然自若，目光如炬地审视来往之人和桌上简历，偶有几句问题，惜字如金，循环往复；格子间外的人疲于奔命，迷茫慌乱地穿梭于如织人流，递送简历，争取机会滔滔不绝。
楚又莘也跟其他应聘者一样，打印了十几份详尽的简历，每一份都有整整五页，图文并茂：
大学时期的奖状证书，参加学生会活动和工作实习的照片等等统统奉上，恨不得以一份简历囊括自己25年所有的小有成就，并以图为证。
楚又莘给七家应聘公司递送了简历，但却不同于其他求职者争取直接面试的机会，偶尔有两家公司要求她坐下简单聊聊，楚又莘却拘谨又沉默。
面试官问一句，她只答半句，对方要求她做自我介绍，她吞吐了十几秒只憋出一句：她的介绍简历上写得很详细。
可想而知，内向不善言谈，不懂得表现自己的楚又莘没有获得任何一个面试官的好感。
从简历上看，她很重视这次招聘会，可从她面对面试官的表现来看，她似乎毫无准备，对此轻视得很。
楚又莘虽然年轻，但其貌不扬，素面朝天，简单马尾，休闲打扮，是人群中不美不丑、最不起眼的那种。
这样的女孩子初出茅庐，没有多少工作经验，更加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机会，可想而知就算找到了工作也不会是什么好工作。
可能是有些自知之明，楚又莘知道自己必须改变才能找到安身立命之道，所以在来回路过好几次的路径中看到了琼颜化妆品公司的招聘位后，她找到了一块反光板充当镜子，整理碎发和衣装，深呼吸三次后，战战兢兢地朝琼颜的隔间走去。
“您好，我叫楚又莘，想要应聘贵公司的职位。”楚又莘大大方方地把简历递到桌子对面一位中年职业女性的面前。
中年女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下方挽成一个小小的发髻，嘴角向下，不怒自威。
本来她一直坐在最边上的位置，正用手机打字，听到楚又莘的声音头也不抬打发似的挥挥手，示意楚又莘去找她旁边的人。
一旁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马上冲楚又莘招手，“你好，请把简历给我。”
楚又莘不舍地又看了一眼中年女人，原本以为可以直接跟这里最高级别的领导对话，没想到还是被打发给了她的下属。
而且最糟糕的是，中年女人似乎只是来匆匆一游，刚刚才过来坐下没多久，这会儿已经准备离去，正在对着一个属下嘱托什么。
“您好，我叫楚又莘，想要应聘贵公司的职位。我的专业是日语，我刚刚从日本西江大学留学回国。我很喜欢贵公司的化妆品，一直在用，真的特别好用。而且我也很喜欢贵公司的企业文化，一直梦想着能够加入……”
楚又莘难得地滔滔不绝，而且声音响亮，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甚至有阿谀奉承之嫌。要不是对面的女人打断她，她恐怕会变成话痨，一直唠叨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你想应聘什么职位？”女人抬手打断楚又莘，难得比较客气地问。
“我，我……”楚又莘抬头看了一眼展板，那上面的职位没有一个是跟她日语的专业对口的，无奈之下只好说，“什么职位都行，我可以从头学起，从基层做起，见习期间没有工资也没关系。销售助理、美容顾问、网站编辑、培训导师，这些我都愿意学……”
对面的女人哑然失笑，“不好意思，我们需要专业对口并且有相应工作经验的成手。我公司目前也没有对日业务，不需要日语人才。”
楚又莘失望至极，但还恋恋不舍，不肯起身离开，她刚想要开口重复可以从头学起的话，一旁的中年女人终于被她吸引，抬头问：“你多大了？”
“25岁，我还年轻，可以从头学起。而且我很爱好这一行，我会很努力学习，进步神速的。”
楚又莘像是看到了希望，转而冲着中年女人表决心，她的状态跟刚刚面对其他面试官有着天壤之别，似乎琼颜是她最后的机会，丢了这次机会，她再也找不到工作。
中年女人沉吟片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才25岁，声音倒是很沉稳成熟嘛。”
楚又莘尴尬地缩了缩脖子，“是啊，同学老师都说我的声音比较沉稳成熟，跟年龄不符。所以大学时候我参加话剧社，每次分给我的角色都是老一辈的，他们说我扮演母亲、阿姨甚至祖母，特别合适。我只要稍微变一下声，改变一下语气，就能以假乱真呢。”
说完，楚又莘从面试官面前又取走了简历，放到中年女人面前，指着她大学时参加话剧社表演舞台剧的照片：
“您看，这个头发半白的老奶奶就是我扮演的。后来我听导演说，观众们都以为是学校老师客串的这个角色，都没想到是个学生演的呢。因为化妆变成老人容易，但是声音要想以假乱真就得靠天赋了。”
中年女人低头看了看简历上的照片，然后干脆接过简历翻看，也不阻止楚又莘的聒噪。
三分钟后，中年女人抬头审视楚又莘，眼神冷厉，徐徐开口：“你的情况我了解了，简历我留下，你回去等消息吧，三天之内公司会有回信。”
中年女人这次彻底下了逐客令，楚又莘被对方的气场影响，再也不敢赖着不走，只好起身，微微欠身，转而离去。
离开琼颜的隔间，楚又莘又瞬间变成了那个不善言谈的内向女孩，茫然地在人群中穿梭，把剩下的几份简历送出去，也敷衍似的跟两三个面试官交谈了几句。
辗转于其他展位的时候，她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地飘向琼颜化妆品公司那边，发现那个中年女人已经不在，楚又莘也是兴趣索然。午休时间前，楚又莘离开。
楚又莘刚刚回国，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租个房子，只是住在廉价的半地下旅馆中，一住就是两周。
旅店老板曾好心提醒她住旅店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找个房子租住，哪怕是跟人合租也好。
楚又莘却直言谢绝，她信心十足，好像自己很快就能去管吃住的单位报到。
第一天，楚又莘接到了两通电话通知她去面试，她淡淡地应承着，说知道了。
第二天，又接到了一通电话通知面试，她仍然意兴阑珊。
直到第三天，她终于接到了琼颜公司的电话，而且是那个中年女人亲自打来的。
中年女人名叫祁羽，自称是琼颜的人事经理，通知楚又莘明天参加面试。
这次面试比较特殊，明天早上七点，会有专车来接楚又莘去面试地点。祁羽特意问了楚又莘的住址。
楚又莘不敢说自己还在住旅馆，便谎称自己租住在旅馆所在的民宅小区，约定明早在小区门口见面。
祁羽只是说了句“知道了”便想要挂断电话。
倒是楚又莘仍旧维持着面试时的风格，又加上几分受宠若惊，先是说她知道琼颜的地点，不用特意来接。
对方不悦地坚持后，她又问面试哪个职位，用不用做什么准备等等。
祁羽有些不耐烦，并不回答，只是以一个“明天见”结束了对话。
放下手机，楚又莘脸上稚嫩兴奋的微笑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