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的确有很多疑问

经过了一连三天的实习考核，彩排演习，楚又莘最终获得了潘琼和祁羽的认可，她们都认定她模仿潘琼的声音语调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足以欺骗过对此不会有任何怀疑、永远都活在同一天的江焕然。

于是在第三天傍晚楚又莘签订了正式的聘用合同，合同期限三年。对于这一点楚又莘早有预料，对于这份工作，自己具备不可替代的核心竞争力。

楚又莘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具备这得天独厚的声音条件，过人的模仿能力。

二楼的书房就是楚又莘的办公室，书房的套间是一间小小的卧室，这几天楚又莘一直住在这里，将来也会住在这里，她果真找到了一份管吃管住的好工作。

楚又莘把自己简单的行李搬过来，但她自己的衣服只能在外出的时候穿着，在别墅里，楚又莘按照规定只能穿祁羽事先放在衣柜里的、潘琼的衣服。

按照合同的要求，工作期间楚又莘必须住在这里，实在有外出的需要必须向祁羽请假，得到批准后才能离开。

本来对此楚又莘是颇有微词的，但看在年薪二十万的分上，她并没有发作。

而且祁羽告诉她，她的这份工作实际上十分清闲，在不必陪伴江焕然的时间里，她可以在别墅里自由行动，在她的办公室里上网追剧打网游，在别墅的小花园里散步休憩种花草，在后院的游泳池游泳戏水晒太阳，全凭她乐意。

只是有一点，她必须随身戴着手机，走到哪里都要时常通过手机观看江焕然的卧室转播，在江焕然需要她的时候，她必须马上赶到。

这样的生活跟度假有什么区别？别墅里有专门的帮佣兼厨师戴姐，自己完全不用去做任何家务，反倒是像到这里度假的大小姐。

楚又莘觉得自己恐怕是几天前那场招聘会上所有求职者中最大的赢家，整个金海市乃至全国求职者中的幸运儿。

晚上九点，楚又莘坐在自己办公室的电脑前观看四楼江焕然卧室里的情形：

潘琼坐在江焕然的窗前，看着儿子进入梦乡，这才安心起身往门口缓慢倒退。

潘琼恋恋不舍，似乎是看一眼儿子就少一眼似的。

也难怪，她明天就要在祁羽的陪同下住院治疗，将会有一段时日见不到江焕然。

明天是楚又莘正式上岗的日子，尽管已经彩排过数次，每次都让潘琼和祁羽满意，但她仍旧紧张激动。

注意力从实况转播脱离之后，她自己对着镜子继续练习，为明天做准备。

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房门被从外面开启，进来的是潘琼。她离开江焕然房间后就径直来了楚又莘的房间。

楚又莘赶忙站起身，“潘董，您好。”

潘琼抬手示意楚又莘坐下，自己缓步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又莘，还没睡啊？”

楚又莘尴尬笑笑，“明天就要正式工作了，有点紧张，睡不着。”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晚睡晚起。正好，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潘琼缓缓在书桌对面坐下，与楚又莘面对面。相比较之前的面试考核她温和慈祥了不少。

“您请说。”楚又莘客客气气。

“既然已经签订了聘用合同，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正式胜任这份工作，有些事情虽然祁羽说不必要告诉你，但我觉得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

“相信你对眼下的这一切也抱有疑问吧？我就是来为你解开疑问的。只有知道了有关焕然的所有前因后果，你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

楚又莘点头，坦白承认：“的确，我有很多疑问，最大的疑问就是江焕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患上如此特殊的失忆症？他的眼睛是真的永远失明了吗？”

潘琼重重叹息，用沙哑又哽咽的低沉语气为楚又莘讲述了7年前、导致江焕然目前如此境地的那场悲剧。

7年前，江焕然18岁，在金海市第一中学读高三，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是名列前茅。因为相貌出众，家境优渥，江焕然是一中的校草，也是风云人物。

但他为人平易近人，开朗幽默，无论是跟两个同样家境不错的富二代同学，还是跟其他工薪阶层家的同学都能相处愉快。

当然，要说至交好友，还是两个跟他更加有共同语言、水平相当的富二代男生——伍友信和段越洋。

高三上学期临近期末，身为团支书的江焕然主动组织了一次元旦聚会，希望借由聚会增进同学们之间的感情，毕竟再过半年大家就要各奔东西。

聚会之所以选在江焕然家在郊外的度假别墅，也是同学们的意思，毕竟能够去有钱人的别墅住一晚，这样的经历可不是随便都能有的。

江焕然一向慷慨大方，同学们这么要求，他也没有推辞，甚至还提出不用大家AA制，由他负担整个聚会的花销。

江焕然为此做了不少努力，他先是取得了班主任的支持，由他跟班主任一起在家长群里征得所有同学家长的同意。

随后让帮佣戴姐提前去别墅大扫除，让家里的厨师提前准备好食材，加工成半成品，之后由他跟同学们简单加工，自己动手做饭，又自己出资雇了大巴车把同学们送到别墅。

最重要一点，江焕然要求当晚的聚会只有同学，没有外人，他要求厨师和帮佣戴姐在聚会之前就离开，更不要他母亲和老师在场。

他要一场纯粹的、同龄人的聚会，更自由，更加无所顾忌。

江焕然曾经跟同学们约定好，当晚大家尽情地玩，大家说的话，做的事，谁也不许告诉老师和家长，当然，不许做太出格的事。

同学们对此全体赞成。这是属于他们——刚刚成年的一群大孩子的、最后一个放肆的夜晚。

江焕然从小爱好兴趣广泛，会玩七八种乐器，但也限于玩票的程度，也学过素描、水粉画和油画，各种体育项目更是热衷。他家里专门有一个大房间用来放他的乐器和绘画作品。

除此之外，他还有泥塑、根雕、各种材质的模型作品，参加科学实验的各种原材料和成品，大大小小摆了一面墙，还有一个沙画台。

潘琼夫妇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宝贝儿子突然冒出什么新奇想法，然后不惜大费周章也要弄出个名堂。对此，夫妇俩也乐于给予经济上和精神上的支持，从未反对过。

当时正值深冬，度假别墅的周遭又是白雪皑皑，于是江焕然又冒出了一个新奇想法，他这次要玩雪雕。

江焕然没有打算在别墅的院落里完成他的雪雕作品，一来是因为大家会在院子里打雪仗、放焰火，恐怕会毁掉他精心制作的作品；二来，他希望用他的雪雕作品装点他卧室外光秃秃的露台。所以雪雕的地点被选在了四楼的大露台。

聚会前两天，也就是12月30日的中午，江焕然提前赶到别墅，跟两个好友——段越洋和伍友信一起为制作雪雕做准备。

三个人又雇了两个工人，五个人一起收集郊外空地上的积雪，然后用木板压实，最后雇来了升降机，把压实的四块一人来高的雪块直接从别墅外运输到了四楼江焕然卧室外的露台上。

江焕然还从地下室的仓库里找来了电锯、铁锹和一些锤子螺丝刀等工具放在卧室的床下，准备用这些东西作为制作雪雕的工具，在元旦晚上同学们到来之前完成他的大作，再用彩灯装饰，把露台打造成一个小小的白色童话世界。

江焕然太过在乎元旦晚上的聚会，太过醉心于他的雪雕工程，以至于他不顾自己两年前曾经患过雪盲症的前车之鉴。由于大中午在雪地上作业，他的雪盲症又犯了。

准备工作接近尾声时，江焕然双眼刺痛，不停流泪，只能闭上眼睛在卧室里休息。

他这才后悔万分，自己跟两个好友不同，不该逞强亲力亲为做这些准备工作，侥幸心理害了他。

好友段越洋本想叫车过来接江焕然回城区看医生，但江焕然觉得这一次症状比两年前要轻，不需要小题大做去医院，也是因为担心一旦去了医院，医生会强制让他住院，导致他缺席元旦晚上的聚会，或者聚会因为他的缺席而取消。

权衡一番后，他选择留在别墅里休息一晚，看看明天症状是否有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