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难道真的是他杀？
就在一个月前，刘晓东晚上出门，听到小区楼下的树丛里有哭声，循着哭声过去一看，正是龚学琛。
凑近一看，龚学琛正在用双手挖坑埋葬他的狗。他徒手挖坑，手指上全是血，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对不起”。
刘晓东没什么同情心，反而打趣说狗死了埋了多可惜，这狗怎么也有几十斤，卖去狗肉馆还能小赚一笔。
龚学琛并不理会刘晓东，他早就习惯了邻居们的冷嘲热讽，尤其是刘晓东，他一直沉默以对。
刘晓东见龚学琛不搭理自己，来了脾气，说待会儿等龚学琛埋好，他就再把狗挖出来，卖到狗肉馆或者干脆自己煮锅狗肉汤。
没想到这话一出口，龚学琛马上急了，他说坚决不可以，说他的狗是被人毒死的，绝对不能吃。
刘晓东不相信，他不是没听过有人故意给狗下毒的事，但龚学琛的狗一向安静听话，不扰民不追人的，邻居们没理由毒死它啊。他觉得一定是龚学琛在吓唬他，还是坚持说要把狗挖出来吃。
龚学琛一向与世无争，但这次却彻底火了，一把揪住刘晓东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说他的狗的确是中毒而死。
龚学琛的架势很吓人，刘晓东懒得跟他计较，忿然离去。后来因为忙着打网游也没多想，一直到昨晚龚学琛跳楼自杀，他才隐约想起这件事不对劲。
“龚学琛没钱，不可能给狗买狗粮。我就见过好几次，龚学琛在外面吃盒饭，总是拨出一半给他的狗。他吃什么他的狗就吃什么。可是他的狗却被毒死了。你们说，这怎么回事？”刘晓东夸张地反问。
安禹喆明白他的意思，可能是有人在龚学琛的饭菜里下毒，龚学琛还没来得及吃，只是分给了他的狗一半，他的狗等于是替他遭难。
没错，龚学琛不在家里做饭，他的烧水壶旁有不少白色餐盒，看起来他平时只吃廉价的盒饭，盒饭都是从外面带回的，的确有被下毒的机会。
难道真的有人想要龚学琛的命？
“你怎么没把这事儿也发网上？”谢岩嘲讽似的问。
刘晓东嘿嘿笑，眨巴着小而精明的眼睛，得意地说：“当然不能发。发了我就成了郭筱婉的水军了。现在网上这情势，就算有人怀疑龚学琛是被人杀的，也不敢说啊，说了就要被围攻的。”
安禹喆跟谢岩对刘晓东教育了一番，刘晓东也赌咒发誓不再泄露案情。
二人离开刘晓东家，来到六楼龚学琛家门前。
安禹喆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软包门的门框。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凶手先把房门卸下来，从门外拉动铁架至门口，然后再把门安上。
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房门和门框是一体的，只能用专业工具把门框拆开或连同门框一起卸下。那样做的动静可不小，一定会惊动邻居。
事实上他跟谢岩企图拆卸房门的动静已经惊扰了隔壁邻居。邻居出门来查看。
询问之下才得知，这位邻居大叔名叫陈清河，案发当晚他就在家里睡觉。
陈清河是个三班倒的工人，经常黑白颠倒，要命的是他的睡眠不好，一丁点声音就会被吵醒。
案发当晚他就被龚学琛家的巨大摩擦声惊醒，当时他直接去到龚学琛家门外敲门抗议。
龚学琛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跟他道歉。也就是说，安禹喆设想的拆门的可能性也被彻底否定。
“当时是几点？”安禹喆问。
“我记得是晚上九点半。我敲门时候还说：这都九点半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啦。”陈清河对于昨晚的事记忆犹新。
“龚学琛当时怎么说。”安禹喆又问。
“他说对不起，说以后再也不会吵到我了，”陈清河叹了口气，“现在想想，他这话原来是这层意思，原来当时他就已经在为自杀做准备了，人死了，自然再也没法再吵到我了。唉。”
安禹喆想象了一下，如果当时凶手也在房间内，是他逼迫龚学琛用道歉打发邻居呢？龚学琛会不会借此机会向邻居求助？
“请你再好好想想，当时龚学琛还有没有说别的，尤其是比较反常的话，他说话的语气怎样？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声音？”安禹喆连续发问。
陈清河挠挠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他当时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不像以前那么唯唯诺诺，音量也比以前要大。
“他的原话是：我以后再也不会吵到你了，要是我再扰民，你尽管报警来抓我。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就算了。
“可当我转身去开自己家门的时候，我又听到他房里传出了声响，好像是挺重的东西掉在地上。我本来还想再去说说他的，可声音就那么一下，之后就没有了。我心想也就算了。”
安禹喆心跳加速，莫非龚学琛当时是在求救？
凶手就在他身边，让他打发门外的邻居，他却趁机向邻居发出隐蔽的求救，说什么再扰民就让邻居报警，然后又故意碰掉了什么东西发出声响，指望邻居真的报警？
谢岩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瞪着眼瞧着安禹喆，两人似乎在用目光交流，彼此说：难道果真是他杀？
陈清河似懂非懂，莫名其妙地来回看这两个警察的脸色，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安禹喆不想让这位邻居大叔徒增愧疚，再说那是否是龚学琛的暗示求救目前根本无法确定，便什么都没说。
跟陈清河告别，两人进了龚学琛的房间。
“假定真的有凶手，凶手21点30分就在龚学琛家中移动铁架布置密室；21点40分，龚学琛在凶手的逼迫下写遗书，或者干脆是凶手直接替龚学琛开始写遗书；22点遗书发布；22点8分龚学琛坠楼。”
安禹喆一边检查房间一边理顺时间线，在听过刘晓东和陈清河的描述后，他心中的天平更加偏向于他杀。
谢岩望着满地狼藉，懊恼地说：“凶手就算留下了指纹，这么多破烂，又是从各家收来的破烂，上面布满指纹，要想排查出来，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离开现场的途径，之前小董封死了窗户这条途径，刚刚咱们又等同于封死了门，难道这房间里还有其他通向外面的通道？”
安禹喆说着，抬头去看顶棚，房间的顶棚没有任何装饰，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通向天台的通道，他又尽量靠着墙仔细检查了一遍，连逼仄的洗手间也没放过，最后他把目光向下移动。
谢岩也顺着安禹喆的目光向下看，“难道，难道暗道在下面这堆垃圾下面？安队，咱们要不要把这里清理一下？”
“清理这里工程太大，况且目前还是不要破坏现场为好。咱们直接去楼下看看顶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