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所有人都想让他继续失忆，除了我
龚学琛死了！他真的跳楼自杀，论坛上还有他的邻居发布的他死状的照片！
楚又莘的心脏狂跳。
龚学琛不是故意博同情，他是真的自杀，也就是说，他遗书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他真的不是7年前酿成惨剧的纵火犯。
可如果不是他，会是谁呢？
当年的聚会这栋别墅里只有40名学生，没有老师，没有佣人厨师，如果龚学琛不是纵火者，那么纵火者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放了那把火？
伍友信已经离开别墅，这栋远离城市喧嚣的房子里，此刻只剩下楼上还在熟睡的江焕然、办公室里暂时脱离岗位可以自由行动的楚又莘，在厨房里忙活着午餐的帮佣戴姐，还有常驻别墅，在突发状态下可以为江焕然紧急处理、注射镇静剂的女护士徐蕊。
他们这四个人要在这远离尘嚣的别墅里与世隔绝，度过几乎每天都是相同的一天又一天。
楚又莘把午餐端到江焕然的卧室，两人坐在书桌前吃饭。
江焕然唠叨了两句他能下楼，不喜欢卧室里有饭菜味，然后便捧着饭菜都盛在一起的大碗进食。他的动作不生疏，甚至可以说是熟练。
头脑记忆一直在欺骗江焕然，但身体记忆却骗不了。
楚又莘也一样，因为目光一直集中在江焕然身上，看也不看只管往嘴巴里送饭菜。
江焕然毕竟是“18岁”的大男孩，自然不愿意跟母亲腻在一起，刚吃完，他就打发楚又莘离开，他一个人正好可以听听英语练习听力。
楚又莘其实并不想走，她还想跟江焕然多独处一会儿，哪怕自己的身份是他的母亲。
但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儿子说要学习，自己当然不能打扰，只能欣慰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电脑前，透过监控看到江焕然真的在听英语练习听力，楚又莘放心地暂时脱离工作。
她打开网页，继续关注龚学琛自杀事件，随即惊讶地发现网友们的矛头已经集中在了郭筱婉身上。
大家都认定郭筱婉说谎，为了减轻自己在龚学琛自杀事件中承担的罪责，杜撰出一个所谓的推龚学琛坠楼的凶手。
因为如此，大家干脆连郭筱婉7年前的证词也开始怀疑甚至否定。
楚又莘思索片刻，虽然主观上愿意相信龚学琛的无辜，但事实是她不敢轻易下任何论断。
她没有在网上表态，因为目前一切都不明朗，没什么可说的。
她并不愿意像其他人一样愤慨地猜测郭筱婉的人品，她只想安静地等待尘埃落定，真相大白。
想到这里，楚又莘突然有些后悔，昨晚不该在那封遗书的帖子下留言。只是当时她看那封遗书着实心酸，直觉龚学琛真的要自杀，下面的留言又都是一些让他马上去死之类，她不免心生怜悯。
楚又莘又登陆了账号，自己删掉了那条留言。
培训考核期间楚又莘自然是全心全意地模仿潘琼说话和应付考核；昨晚太过紧张，着急早点入睡；今天又是第一天正式上班，难免战战兢兢；刚刚被龚学琛的死震撼，胡思乱想了一阵。
现在的楚又莘才算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和心思去琢磨书架上那些书籍和影集。
过去的7年时间，潘琼在这里工作，处理公司事务，工作之余因为江焕然的病情而搜集医学和心理学的书籍刊物，在此研读。
楚又莘觉得潘琼自修心理学并不是为了让江焕然恢复记忆，而是避免他恢复记忆。
不管怎么说，儿子病了，母亲想要学习有关病情的理论知识，这是理所应当的。
楚又莘无心去看书，她从小就不爱看书学习，更是对医学心理学没兴趣。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老式的影集上。
十几本影集都被潘琼标注了数字，从0到16。
楚又莘从头开始，抽出0号影集，翻开来看。
第一页第一张照片是一对儿年轻夫妻的合照，两人站在公园门口，男人爱怜地摸着女人平坦的肚子。
楚又莘认出那女人正是年轻时的潘琼。可想而知，这是夫妻俩刚刚得知潘琼怀孕时的拍照留念。
往后翻，潘琼的肚子越来越大。一本影集过半，江焕然出生。
从刚出生的胖娃娃一直看到了江焕然16岁，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
楚又莘沉浸在江焕然的成长世界中已然忘记了时间流转，要不是电脑音箱里发出了江焕然不小心打翻水杯的声音，楚又莘还不知道要流连在影集中的世界多久。
楚又莘被声音惊醒，想也不想便往楼上跑。
跑到了三楼她才回过神，想到自己绝对不能在江焕然打翻水杯后马上出现，那等同于告诉聪明的江焕然房间里有摄像头。
楚又莘拍了拍自己的头，都怪她刚刚太过于专注欣赏照片中的江焕然，神思恍惚。
回到房间，楚又莘爱惜地把影集按照顺序摆回书架，脑子里不断闪回的仍是江焕然的音容笑貌。
那一张张静态的照片在她的脑海里鲜活成了动态：
5岁的小天使江焕然在骑旋转木马，10岁的小王子江焕然在弹钢琴，14岁已经初具诱人眉眼的江焕然在打篮球，16岁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江焕然在军训……
糟糕，楚又莘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陷入了照片上江焕然如若星空大海般的双眸中，无法逃脱。
尽管现在那足以让楚又莘甘愿沉浸、深坠的星空和大海都已经不复存在，可她心里清楚，她对江焕然的痴迷无法撼动。
“妈，我想出去走走。”
“母子”俩一起吃完晚餐后，江焕然对楚又莘提出要下楼去走走。他摸索着往衣柜走去，想要取出羽绒服。
楚又莘当然不可能带江焕然到户外，9月的天气跟12月截然不同，不同到江焕然迈出门第一步就能够确定时节不对。
“不行，在屋子里走走就行了，陈医生临走时候特意跟我强调，冷空气会刺激眼睛。你还想不想明天痊愈啦？”楚又莘学着潘琼的语气，有些强硬。
只要一提影响明天眼睛痊愈，江焕然就变成了一个乖宝宝，“好吧，那就在屋子里走走吧。我想去地下的影音室，妈，你帮我点歌，我要唱歌。”
“行。”楚又莘微笑着，她之前去过地下的影音室，确认那里没有摄像头，正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楚又莘在心里默默对潘琼和伍友信说了声：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江焕然的歌声堪比当红歌星，听得楚又莘心旷神怡。
反正江焕然也看不见，楚又莘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他，欣赏他，完全不同担心对方发现。
一口气唱了九首歌，江焕然总算偃旗息鼓。
“妈，你真的不来两首？你可是歌舞团出身，我都是遗传了你的音乐天赋，听我这么唱你就不技痒？”
江焕然冲着楚又莘的方向伸出麦克风。
楚又莘哪敢冒充歌舞团出身的潘琼唱歌？一旦开口肯定露馅，只能找借口推脱，“我最近喉咙不太舒服，还含着喉糖呢。”
楚又莘嘴巴里是含着糖，是水果糖。
“好吧，我也休息一下。妈，我想喝可乐，可乐我总能喝吧？不要又说喝了可乐影响眼睛明天恢复，那我真的要疯了。”
楚又莘慈爱地笑笑，“没问题，我去给你拿，你一个人呆在这别乱动啊，别再磕着碰着。”
等到楚又莘拿着可乐回来，江焕然正在悠哉地吃坚果，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
这画面看得楚又莘不禁心酸黯然。
“焕然，跟我讲讲你们班上的事呗。”楚又莘把可乐放在江焕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