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黑羊也有隐匿的白羊朋友？
奚岚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既然安禹喆说黑羊杀手是在为龚学琛报复，那么当年对班级里的霸凌事件坐视不理的宋义斌理所应当也会成为报复的对象。
他跟其他白羊不同，他是成年人，理应有更加成熟的认知，有担当有胆量，他更是为人师表，有责任有义务。
实际上，当年奚岚也曾怨恨过宋老师，她曾经哭着向这位她一心信任，认为绝对公正公平的老师求救。
当时宋老师的反应着实令她心寒，等同于敷衍了事，还教育她不要小肚鸡肠，要改善自身。
宋义斌当时有一段话深深刻在了奚岚的心中，以后每每回想，都会觉得心中刺痛，胸闷如同濒临窒息。
宋义斌说：“一名同学针对你，你可以说是那名同学对你有误解，两名同学欺负你，你可以说他们俩以多欺少。可是班上这么多同学，他们都不喜欢你，这你就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为什么大家偏偏针对你，不喜欢你，而不是别人呢？那一定是因为你自己身上的原因。你应该学会自我反省，完善自己，向内看，而不是一味责怪同学，把错误都归咎于别人身上。”
也是从那以后，奚岚才彻底接受了自己卑微的地位和命运，再遇到不公待遇，被捉弄欺负之后只会默默承受，那时的她认定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帮她。
尽管如此，奚岚仍保持冷静，宋老师的确伤了她脆弱的自尊心，当年的所作所为也相当于痛打落水狗，他不是一个称职的教师，可他毕竟罪不至死。
奚岚见安禹喆满怀希望地等着她的回答，埋下头冥思苦想了许久。
“没有，我真的想不到会有什么人愿意为龚学琛这样的人物去报复杀人，更加想不到龚学琛会有朋友。会不会是校外的朋友呢？”
安禹喆沉吟片刻，缓缓摇头。
“我还是觉得是你们的同班同学的可能性最大，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很难感同身受。如果连感同身受都达不到，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去杀人报复呢？”
奚岚很赞同安禹喆的说法，她也曾把她的痛苦经历讲给一位邻居朋友，那个女生也只是感慨了两句，没办法真的理解奚岚到底在经受怎样的摧残。
之后奚岚讲得多了，对方更是麻木不仁，认为奚岚小题大做，说不就是被孤立取笑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奚岚知道安禹喆说得没错，这种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不是亲眼目睹，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奚岚把自己的思绪拉回7年前，努力在那些依旧清晰的画面片段中寻找目标人物，找来找去，还真的找到了两个，只不过奚岚并没有太过兴奋，反而哀伤酸涩。
“不过，要说当年替我们说话，跟那些带头欺负我们的屠夫作对的人，倒是有两个。只不过他们绝对不可能是你要找的嫌疑人。
“因为他们一个失明失忆，在这别墅里住了将近7年，从未离开；另一个7年前殒命于这里。”
安禹喆似乎知道奚岚提及的就是江焕然和段越洋，微微点头。
“除了他们呢，你再好好想想，那群围观的白羊之中有没有什么人对屠夫的行为不齿，跟他们划清界限的？
“龚学琛在班上有没有刻意躲避谁，看谁的眼神复杂，表情尴尬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性也不要放过。”
奚岚看得出安禹喆此番前来是抱着希望的，她也不想让安禹喆失望而归，于是继续思考，闭上眼，仿佛要让自己穿越时空，回到7年前的岁月。
几分钟后，奚岚抬起头，眼睛里聚集明亮的微光，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从奚岚脑中闪过，她捕捉到了两张最为清晰，让她印象深刻的。
“眼神复杂、表情尴尬什么的我倒是没在意，龚学琛和我因为自卑，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很复杂的，甚至在跟别人说话时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不过要说隐晦地替我和龚学琛打抱不平的同学，倒是有两个。”
“这两人是谁？”安禹喆双眼放光地追问。
奚岚清了清喉咙说：“一个是我们班也是我们全校的学霸美女，叫穆蓉；另一个是我们班的体委，叫连俊辰。只不过，纵火案之后，他们俩也都是证人，指证龚学琛纵火的证人。”
安禹喆的表情明显一愣，低语着：“是他们俩？”
“你知道他们俩？”奚岚问。
安禹喆摆手，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想到他们？”
奚岚给安禹喆讲了两个比较典型的现象：
穆蓉作为学霸和冰山美人，被班里的一众男生追捧，女生们也有些喜欢巴结她。
虽然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似乎对于这些人也有区别对待：
对于那些带头欺负黑羊的屠夫们，穆蓉总是冷眼待之，有时还会不冷不热地挖苦一句；而对于那些从未欺负过黑羊，只是默许霸凌、冷眼旁观的白羊们，穆蓉的态度就会缓和一些。
再说体委连俊辰，他这个人比较圆滑，跟那些屠夫们也能打成一片，也从来不会在明面上制止他们欺负黑羊。
但是有那么几次，就在屠夫们捉弄黑羊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连俊辰谎报军情说是老师来了，或者是组织大家马上去操场集合之类，也成功打断过几次屠夫们的兴致，算是替黑羊解围。
安禹喆并没有多做停留问奚岚这边的调查成果，得到了这两个人选之后便提出告辞。
这让奚岚松了一口气，否则一旦安禹喆问了，她真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最后不得不把她这边的调查成果全部上交。
奚岚把安禹喆送出了门外，告别时她问：“安警官，黑羊杀手真的是他们俩其中之一吗？”
安禹喆也露出了疑惑之色，无奈地耸肩说：“也许是，也许我根本就是找错了方向，黑羊杀手根本不是你们的同班同学。但眼下时间紧迫，宋义斌和闫凯两条性命危在旦夕，我只能赌一把。”
奚岚看得出安禹喆也没什么自信，但这两人是仅有的嫌疑人，要是换作她，她也会紧抓不放，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
“安警官，我觉得穆蓉不太可能，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为什么？”安禹喆已经转身，听到奚岚这话又回头，等着她的下文。
奚岚哽住，挤出苦涩的微笑，实话实说：“穆蓉是焕然喜欢的女生，我觉得焕然的眼光不会错，她不会是那么残忍的杀手。”
安禹喆的表情很怪异，就好像毫无预兆听了个笑话，随即又释然，抬手算是跟奚岚告别，转身快步离去。
奚岚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十分不妥，她很后悔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废话，自嘲地自言自语：“奚岚，你真是个笨蛋。”
黑羊杀手真的会是穆蓉或者连俊辰吗？
真的有人愿意为当年那么一个丑陋又背负罪名的黑羊报复而不惜杀人吗？
他跟龚学琛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渊源，真的是龚学琛的朋友吗？
黑羊杀手做的这一切跟7年前的真相有关联吗？
答案未知。
龚学琛很可能有这么一个朋友。想到这里奚岚不免心酸，哪怕龚学琛的这个朋友如今变成了一个冷血杀手，她知道不该去羡慕，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奚岚的整个少女时代没有一个朋友，母亲无视她，老师训斥她，她孤独到无数次想到过死。
若不是活着还可以每天看到心心念念的江焕然，她恐怕真的会付诸行动去自杀。
朋友对她来说如此奢侈，跟江焕然这个梦中情人一样如天边的月亮遥不可及，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