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两只白羊也曾是黑羊
闫凯被绑架后的第6个小时，案件已经及时被移交到市局，由另一名副队长负责。
安禹喆虽然不是直接负责人，但时间紧迫，他也不能闲着，必须按照他的思路继续调查。
大半夜跑了一趟近郊别墅，安禹喆的收获颇丰：
第一，他进一步排除了奚岚的嫌疑，这个女人有别墅的帮佣和护士作证，有几次凶案和绑架案发生时的不在场证明，根据安禹喆的观察和分析，帮佣和护士并没有说谎；
第二，小马身在别墅外，在奚岚不知情、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入侵了别墅的网络，黑入了奚岚的电脑，仔细检查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奚岚并不是什么技术高超的黑客，更加不是黑羊杀手联盟网站的创建者和登陆者，安禹喆由此排除奚岚远程操控同伙犯案的可能性；
第三，奚岚给了他另外两个嫌疑人。
离开别墅回程的途中，安禹喆对副驾的小马说：“小马，我要穆蓉和连俊辰的详细资料，尤其是他们高中之前的事。”
安禹喆推测这两人高中之前也曾是黑羊，所以高中时才会对龚学琛和奚岚的经历感同身受，虽然不敢直接站出来为两人说话，但也会下意识或者是偷偷帮忙，其中之一进而成为龚学琛隐匿的好友。
“这两个名字很熟嘛，对了，之前你让我查能够联系上的7年前纵火案的目击证人，我当时找到了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
小马惊奇，他一直在车里操作笔记本，不知道安禹喆跟奚岚谈了什么，自然不懂为什么安禹喆会关注这两个人，“他们俩跟眼下黑羊杀手的案子有关？”
安禹喆坦白地说：
“是的，我推翻我之前的推理，黑羊杀手还是跟7年前纵火案息息相关的人。既然已经排除了奚岚的嫌疑，目前为止能够找到的嫌疑人只有他们。
“我怀疑他们俩在高中之前也曾有过黑羊的经历，所以才会同情龚学琛和奚岚，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但又因为不想再次沦为黑羊，不敢公然与屠夫作对，只能默默地表达立场，偷偷帮忙。
“他们中的一个可能是龚学琛的朋友，为了替枉死的好友报仇而变身黑羊杀手。”
“可是高中之前的事不太好查啊。”小马的意思是两个学生多年前读初中时候的种种根本不会体现在个人档案之中。
“尽量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找他们的初中班级合照。”
“可是安队，这两人可是当年指证龚学琛的证人啊，如果是朋友，还是那种能为好友报仇不惜杀人的朋友，又怎么会落井下石去当什么证人呢？”小马最大的疑问在此。
安禹喆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很快想到了答案，解释说：
“就像郭筱婉一样，他们俩看到的纵火犯的确是拥有龚学琛特征的人，他们俩当年也犯了跟郭筱婉同样的错误。直到龚学琛留下遗书自杀，后续不断发酵，黑羊杀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年的错误。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觉得愧对龚学琛，无法面对自己，想要替龚学琛报复，向他赎罪。”
小马点头称是，“曾经是黑羊，切身感受过那种被群体霸凌的痛苦，又跟龚学琛私底下是好友，还做过对不起好友的事，那倒真的有可能会为了龚学琛做出这些事来。”
穆蓉和连俊辰，这两人几天前安禹喆刚刚见过，当时只是以为他们是单纯的证人而已，现在看来他绝对有必要再去找这两人谈谈。
不，应该是把这两个嫌疑人叫去局里，至少要控制他们一天的时间。
如果黑羊杀手真是他们其中之一，那么便可以为解救闫凯争取时间。之后再派人跟踪监视，还能救下宋义斌一条命。
回到局里，安禹喆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去穆蓉和连俊辰的住址外守着，他担心黑羊杀手还有同伙，大晚上强行把人带来会打草惊蛇，万一他们通知同伙伤害闫凯就糟糕了。
直接冲进门强行控制住两人也不妥，毕竟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和文件对两人事实强制手段。
权衡一番，安禹喆还是主张先掌握两人所在，按兵不动，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以询问7年前纵火案为由把他们请来局里。
凌晨一点，小马在网上搜索筛选出了两张初中班级合照，一张是穆蓉初三毕业时候的班级合照，被当时的班主任于两年前上传到了网络相册，跟其他她带过的学生合照放在一起。
另一张是连俊辰初二时候的班级合照，拍照的由头是欢送一位实习老师，照片也上传在学校的官网里。
这第二张连俊辰的合照，小马认为自己找到了等于没找到，因为合照上根本没有连俊辰。可按照连俊辰的档案，他的确就是这一届这个班级的学生，看来是照相的时候缺席了。
安禹喆在看到第一张照片后的十几秒钟后就找到了目标。
因为美女穆蓉实在是太显眼了，尤其是在班里其他女生都相貌平平的基础上，她的脱颖而出再明显不过。
只不过，照片上的穆蓉站在最边上，刻意远离身边的女生，站得更靠外侧。跟她挨着的女生微微侧身，朝穆蓉相反方向，紧贴着另一边的女生。
穆蓉的表情也十分阴郁，似乎十分不屑于与这些人合影一般。
“果然，初中的时候穆蓉并没有因为她的相貌和学习成绩而获得同学们的青睐，大家把她当做异类。她的确有可能也是备受冷落排挤的一只黑羊。
“况且她是学心理学的，深谙大众心理学的特点，她绝对有动机和能力制定和完成她的报复屠夫和白羊，戏耍网民的计划。”安禹喆心情沉重地说。
“可她是女的啊，而且我看过她的近照，身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身材苗条，不可能伪装成视频里高大的男人。”谢岩盯着照片上十几岁的穆蓉，笃定地摇头。
安禹喆瞥了谢岩一眼，默默感叹这个年轻手下在男女感情上恐怕还没开窍。
“以穆蓉的相貌和智慧，让一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唯命是从，甚至不惜犯罪根本不是难事。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小马，你不是还找到一张连俊辰的合照吗？调出来看看。说不定也能在照片上发现什么。”
小马挠头苦笑，一边操作鼠标一边说：“找到是找到了，可惜照片里没有连俊辰，估计那天他请假没去学校，或者错过拍照了。”
安禹喆凑近电脑屏幕，把照片中五十多个小脑袋依次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他前几天见过的连俊辰，但他还是不死心，似乎是告诉自己，又似乎是在提醒别人：
“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人的相貌是有可能变化很大的，像穆蓉那样天生丽质，从小美到大的毕竟是少数。也许我们只是没认出来连俊辰而已。”
谢岩指着照片中后排最中间最高的一个男生说：“会不会是他？我看不太清楚，安队，你最近见过连俊辰，你仔细看看。”
安禹喆的眼神从那个最高的男生脸上扫过，很快摇头，他的目光又转而去看前两排都是女生的队列，随后了然一笑。
“小马，也难怪你说连俊辰不在照片上，你是不是光顾着看后两排的高个子男生了，根本没看前面两排的女生？”
“啊？连俊辰站在女生中？这怎么可……”
小马的话没说完，安禹喆的手指已经点在了最前排左侧的一个穿着藏青色夹克衫的小小身影。
他与身边穿着花花绿绿的女生不同，朴素，短发，方脸，表情倔强，严肃地紧紧抿着嘴唇，跟其他笑靥如花的女生形成鲜明对比。但就身高而言，却是跟一众女生平齐。
“我几天前才刚刚见过连俊辰，单就五官来看，我认为这就是初中时候的连俊辰。
“有些男生发育晚，初中一个暑假后高中再见就能一下子长高好几厘米，连俊辰恐怕就是这样的。初二到高一的两年间，他的个头猛长了二十厘米。
“可是在初中，一个男孩子因为身材矮小拍照时被安排在女生之中，不管这样安排的是老师还是同学，连俊辰心里一定都不好受。我猜测他也有可能曾经是一只黑羊。”
安禹喆的把握又增添了几分。
“应该是连俊辰。高中时，他看待龚学琛就仿佛看到了初中时的自己，两个男生之间更容易产生坚定的友谊。穆蓉那样的美女就算同情龚学琛，应该也不会去跟他做朋友。”谢岩一边说一边点头。
安禹喆告诉自己冷静，“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黑羊杀手隐藏得更深，可能与龚学琛同校不同班，可能是龚学琛的初中同学，邻居等等。但眼下时间紧迫，我只能在这两人身上赌一回。”
此时的安禹喆还没有太多自信和把握，可仅仅一分钟后，他便有了八成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