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很像聪明又自我的黑羊杀手

安禹喆的手机震动，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喂，哪位？”

“喂，是安警官吗？我是方恬。”

安禹喆把自己的名片留给了方恬，要她一想到宋义斌可能的藏身之处马上联系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方恬的电话，安禹喆不免激动。

“你想到了什么？”安禹喆语速极快地问，同时开免提，让大家一起听。

方恬倒没有太过兴奋，有些犹豫，“我是想起了一件事，但我也不知道这跟我老公藏在哪里是不是有关。”

“没关系，说说看。”

“我不是说我最后一次见老宋是昨天中午在校长办公室吗？当时我进去的时候老宋正在接电话，我进去后没多久他就挂断了。我随口问他跟谁打电话，他说是以前的学生。

“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老宋对着电话还挺客气地说：那就拜托你啦。听起来好像是老宋要找他帮忙似的。我在想，说不定老宋晚上的饭局就是跟这个人约好了的，他请人吃饭，想要求人办事。”

以前的学生！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安禹喆马上想到了穆蓉和连俊辰。

如果黑羊杀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宋义斌，那么说不定他早就已经跟宋义斌约好，宋义斌此时已经掉入了他的陷阱，此时的宋义斌已经失去了自由，等到今天中午一过，恐怕警方最先看到的不是闫凯，而是宋义斌的尸体。

“求人办事？”安禹喆的大脑飞速运转，“你们学校最近有没有打算举办什么心理学讲座，反正是跟心理学有关的事宜，需要请什么心理专家？”

方恬不懂安禹喆为什么这么问，沉吟片刻后突然反问：“有啊，你怎么知道？”

谢岩小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他也听出来了，穆蓉的嫌疑骤增。

穆蓉是心理学的高材生，她虽然还称不上什么专家，但是她的导师绝对是专家。一个小学想要请专家给教师培训的话，很有可能托人找关系，托的这个人就是校长从前的学生。

安禹喆毕竟沉稳，没有因此就断定穆蓉一定是黑羊杀手，连俊辰一定不是，又问：“我看你家里你们的结婚照，宋义斌身材偏胖，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健身计划？”

“这你也知道？”方恬的音量更大，惊异更甚，“最近这阵子老宋总是跟我念叨要找个好点的健身俱乐部和私人教练呢。”

“中午宋义斌打电话用的是办公室座机还是手机？”安禹喆问。

方恬反应了一下，回答：“是手机。”

安禹喆要方恬再想起什么还要马上通知他，又安抚了一句后挂断电话。

谢岩一拍大腿，信誓旦旦地说：“打电话的人是宋义斌以前的学生，这下错不了了，黑羊杀手一定就在这两人之中！安队，咱们什么时候抓人？”

“不是抓，而是请。通知守在他们住处的人，等到早上他们出门直接把人拦下来，请到局里。”

安禹喆想了想，想到了闫凯和宋义斌命悬一线，尤其是无辜被选中的十岁男孩，他狠了狠心：

“如果有人不配合，不配合的话就用强，以后有什么投诉处分，自然都算到我头上。小马，马上查宋义斌手机的通话记录，找到昨天中午跟他通话的号码。”

小马忙活了一阵，原本还挺直的腰慢慢弯曲，脸上神色越来越暗淡，“没有，昨天中午11点至2点之间宋义斌的手机根本没有通话。对方一定是用的网络拨号。只有拿到宋义斌的手机我才能顺藤摸瓜找到网络拨号方。”

谢岩更为笃定，“若不是心虚干嘛要用网络拨号？这个打电话给宋义斌的、以前的学生一定就是黑羊杀手，宋义斌现在就跟他在一起！”

安禹喆气恼地拍了一下桌面，现在虽然可以确定黑羊杀手就是宋义斌从前的学生，穆蓉和连俊辰这两个人身上的嫌疑进一步加大，但这个黑羊杀手准备充分，有备而来，的确不好对付。

早上8点刚过，两队人分别带来了穆蓉和连俊辰，这两人早上上班，刚一出家门迎面便是警察。

好在两人都还算配合，虽然都觉得自己跟闫凯绑架案没什么关联，但一听说黑羊杀手可能是曾经的同学，找他们只是为了询问当年班级里的事，也没太抵触，打电话向学校和健身俱乐部请了假后便跟随警察来到市局。

安禹喆知道两人会电话请假，以免他们借此机会跟同伙通风报信，他特意嘱咐手下人要求两人开免提通话，并且把通话录下来，第一时间发回来，由他甄别通话是否有什么弦外之音。

穆蓉和连俊辰到来之前安禹喆反反复复听了几十遍请假的电话录音，没听出有什么异常，也让小马调查了通话记录，两通电话的确是打给高校导师和俱乐部人事部的。

再加上这两人如此配合，安禹喆有些心慌，莫非这两人真的是无辜的？他找错了人？

如果他找错了人，真正的黑羊杀手仍然藏匿在暗处，继续他的杀戮计划，那么闫凯和宋义斌岂不是命不久矣？

一大早，负责绑架案的副队一筹莫展，一夜的加班调监控、排查并没有使他们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位副队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局势是：闫凯的安危全在于宋义斌是否能够裸体道歉，黑羊杀手是否能够言而有信。

安禹喆听同事这么说完之后不住叹息，他知道，目前的态势很可能是这样的：

闫凯的安危在于黑羊杀手的复仇原则和是否能够看在对方是好孩子的情面上手下留情；

或者是最好的结果，安禹喆从穆蓉和连俊辰之中找出了黑羊杀手并且撬开杀手的嘴，使其说出闫凯所在，最终解救闫凯。

而宋义斌是绝对不可能在中午出现，裸体道歉的，此时他已然在黑羊杀手的掌控之中。

他是否能活下来，只能取决于安禹喆的推理是否正确，黑羊杀手是否真的在这两人之中，安禹喆是否能让两人认罪，供出宋义斌所在。

“穆蓉，7年前你们班上有谁跟龚学琛走得近，跟他关系最好？”时间紧迫，安禹喆马上开始单独与这两人的对谈，先是穆蓉。

穆蓉低垂眼帘，如同一座冰山，脸上没有一丝神情，一开口也是淡淡的：

“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我无可奉告。我当年对于班上的事一概不理，很多同学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谁和谁是好朋友，谁和谁是敌人，我一概不清楚。说实话，他们的事我懒得管，我也不喜欢和他们相处。”

“你是学心理学的，研究对象就是人，应该更善于观察人分析人才对，怎么会不喜欢跟人相处？”安禹喆顺着穆蓉的思路思考。

“不，我并不是不喜欢跟人相处，而是不喜欢与我处在不同频段的人相处。我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多说无益。

“但对于我的导师，我的少数几个同学，我们之间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谈不上热络，但是单就研究学问来说，我们之间从未冷场。”

穆蓉说到以前的同学，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至于说交朋友，甚至谈恋爱，哼，也许从前我还想过，可越是研究心理，看透人性，我就越加打消了这个念头。”

安禹喆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名词：反社会人格。

穆蓉虽然还谈不上反社会人格，但以她的这种风格，倒是很像那个聪明又自我的黑羊杀手。

“你最近跟宋义斌有联系吗？”安禹喆话入正题。

穆蓉冷笑，“当然没有，当年我跟宋老师也没说过几句话。要不是这个名字最近又出现在网络上，我根本就想不起来。”

“你还是坚称当年看到的纵火者是龚学琛？”安禹喆紧紧盯着穆蓉，企图看穿一个心理学高材生是否说谎。

“当然，我很清楚我看到了什么。纵火的就是龚学琛，绝对不会错。”穆蓉一改之前淡然的态度，咬字稍稍用力，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看清楚了龚学琛的脸？”

安禹喆设想着7年前的场景，他还是认为以当时的天色和距离，楼下的人想要看清楚楼上窗前那张黝黑的脸上的五官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一次穆蓉跟之前安禹喆去找她问话时有些不同，上一次穆蓉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无所谓，这一次却着重强调。

穆蓉很反感安禹喆对她的质疑，“我上次不就说过吗？我看清楚了那张脸，就是龚学琛。”

安禹喆沉默不语，反而以玩味的眼神直视穆蓉，仿佛在无声地说：我知道你在说谎。

穆蓉跟安禹喆对视了一会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目光，抿嘴不语，又恢复事不关己的悠然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