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你
“焕然，你低估了祁羽的野心，她要的根本就不是钱，或者说，根本不是这么一点小钱。祁羽有钱，所以她才能花大价钱收买帮手去破坏你原本的实验计划。”
“你怎么知道祁羽有钱，而且花了大价钱？”江焕然的印象中，祁羽应该是急需毒资的人，不是有钱，而是缺钱才对。
“昨天下午我去见了樊老师，就是咱们班主任宋老师的前妻樊老师，纵火案后他们便离婚了。”
奚岚把她在樊老师家的见闻复述给江焕然。
江焕然听后冷笑一声：
“我只知道宋老师的字写得不错，不知道他还是个获奖无数的书法家。你刚刚跟我说穆蓉和连俊辰可能是被收买的帮凶之后我还在迟疑，毕竟这两人的字我见过，我自信他们模仿不了我的字。
“可如果是宋老师，那倒是极有可能。真没想到，为人师表，居然也能为金钱折腰。奚岚，你说，祁羽到底是花了五十万还是三百万买来那张纸条的？”
奚岚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一开始应该是五十万。纵火案发生后，宋义斌也意识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害死四条人命的帮凶，便提高了价码。祁羽为了堵住他的嘴，才又加了250万。
“可想而知，另外被祁羽收买的那个人也会去找祁羽追加数目，所以我说，祁羽有钱。她做这一切不为钱，或者说，她为的是更多的钱。”
江焕然似乎是没听懂，探着身子等待奚岚进一步的解释。
“焕然，你还记得你在餐厅看见的那个跟祁羽约会的男人吧？”奚岚又把古侦探调查的嗨叔的种种讲给江焕然。
江焕然听后只迟疑了几秒钟便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屠田海并不缺钱，他缺的是东山再起的条件！”
“是的，屠田海需要一个足够隐蔽，并且最好是现成的制毒场所。所以他需要一个能够帮他寻找这么一个场所的助手，一个能够被他完全控制的傀儡。
“这个人他找到了，就是祁羽，琼颜化妆品公司的人事经理，也是股东之一。”
江焕然无奈地摇头，哀叹着说：
“屠田海看中的是琼颜的工厂，生产化妆品的工厂和研发化妆品的实验室对他来说就是现成的制毒场所，而且足够隐蔽。所以他才会接近祁羽，让她染上毒品，为他所用。
“站在祁羽的角度，既然已经染上了毒瘾，那么自家地盘上就生产毒品，对她来说就是近水楼台。
“可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祁羽再清楚不过，用她的工厂生产毒品，这种事不提还好，一旦祁羽露出一丁点这个意思，我母亲都会跟她绝交，把她踢出琼颜，然后报警。
“于是，为了挟持我母亲听命于他们，他们就在我身上打主意。”
奚岚点头，江焕然果然是一点就透。
“是啊，祁羽了解潘董，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你。只有事关你的安危利益，潘董的原则才有可能被动摇。
“为了打你的主意，祁羽想尽办法，或者是利用窃听器偷听到了你跟穆蓉的计划，或者是收买穆蓉，得知了你们的实验计划。”
“这么说，祁羽希望这个实验失败，希望我身上背上人命，这样她便可以以替我保密作为交换条件，要挟我母亲与屠田海合作，提供场所。
“如果我母亲拒绝，她就会把我的实验公之于众，让我身负数条人命，声名狼藉，无法自处。”
江焕然唏嘘不已，但他又马上想起了眼下的现状，“可祁羽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否则我母亲不可能还留着她。”
“是啊，祁羽和屠田海的计划只实施到一半，就在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你受伤住院还未苏醒期间，屠田海遭人举报，警方在他临时租用的制毒场所一举缴获所有的毒品、原料和现金，屠田海和两个同伙也都落网。
“祁羽知道后权衡一番，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维持现状，留在潘董身边继续当她的股东，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偷偷买毒品或者干脆戒毒。
“正好你的保险赔偿金也成功帮公司度过难关，祁羽虽然白白忙活一番，但最后的结果对她来说倒也算是不错。”
江焕然沉吟许久，感慨万千。
“奚岚，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直到今天我才认识你，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你。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拉我出来，我恐怕还沉浸在每天重复的死循环中虚度人生，甚至直到死；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我母亲恐怕会跟祁羽这样的败类做一辈子的姐妹知己。”
听江焕然这么说，奚岚才回过味来，突然间红了脸。
她居然在江焕然面前以自己真实的身份说了这么多，而且语气坚定，充满自信。
这在7年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她终于以一个平等的身份站在江焕然的对面，终于敢在他面前展示真实的自己。
“这么说，你不怪我？毕竟潘董和伍友信，他们都希望你能维持现状，永远不要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奚岚怯怯地问。
江焕然难得展露一丝笑容，温柔地说：“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的聪明伶俐，谢谢你给我听了那部<土拨鼠之日>，哦对了，还要谢谢你这阵子对我的照顾。”
奚岚的脸火辣辣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江焕然这样温柔地对她奚岚说话，这样的场面是她梦寐以求的，如今美梦成真，她整个人飘飘然，有种不真实感。
为了让自己恢复自然，让场面不要太过尴尬，奚岚强迫自己不要沉溺在小女人的害羞花痴中，尽快回归正题。只有这样她才能变回刚刚那个自信勇敢，敢于与江焕然博弈、对峙的奚岚。
“焕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奚岚最想问的是他有没有打算公布真相，是不是还要继续逃避。
但奚岚不敢问，她害怕再次听到江焕然否定的回答，她不想江焕然的形象在心中坍塌。
这毕竟是关乎未来的大事，她觉得还是不要逼得太紧，多给江焕然一些时间考虑。
江焕然咬了咬嘴唇，只犹豫了十几秒便拿定了主意，坚定地说：
“奚岚，对不起，这些年害你承担了那么多本不该你去承担的罪责，还有龚学琛，我的一番好意害惨了他。我欠这个世界一个解释，一个真相。
“我决定了，一定要公布真相，该我承担的，我来承担，该祁羽承担的，她也别想逃。还有被祁羽收买的人，他们也不可能永远高枕无忧。7年了，一切该有个了结。
“只不过，这其中还牵扯到伍友信，我想找他商量一下。不过你放心，就算伍友信不同意，大不了我把他从我那个计划中抹去，一切责任全都由我一人背负也可以。毕竟我才是始作俑者。”
奚岚欣慰地微笑，但笑容很快便在脸上结冰，她想问江焕然如果穆蓉没有被收买，是不是他也要将穆蓉从那个计划中抹去，事到如今，他是不是还想要替穆蓉的未来着想。
“祁羽那边先不要打草惊蛇，毕竟我母亲在住院，公司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她。以免她狗急跳墙，揭露她罪行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等我见到了伍友信，正好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去搜寻证据，确认被祁羽收买的人到底是谁。一旦有了证据，我们马上报警。”
江焕然完全恢复理智，考虑具体操作的细节。
奚岚没有回话，她在犹豫要不要此时就告诉江焕然龚学琛的死讯，还有最近一段时间金海市冒出来一个替龚学琛报复的黑羊杀手，按照安禹喆的推理，这个黑羊杀手极有可能就是穆蓉或连俊辰。
“奚岚，”江焕然虽然看不见，也发觉奚岚在愣神，“你在想什么？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不会让你，让我自己失望的。”
奚岚深深凝望江焕然，最终下定决心。
她坚信刚刚江焕然的承诺是发自肺腑，他是真心想要赎罪，不会因为龚学琛已死，因为黑羊杀手而改变心意。
而且江焕然说不会让她失望，就凭这一句话，奚岚愿意对他毫无保留。
“焕然，我当然相信你，无条件相信你。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奚岚斟酌片刻，打算从头说起，“龚学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