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十八章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高新才打开了屋子里的门。
起初,江玲只听到屋子里噼里哐啷的响,像是打了起来,余幼微吓得躲进江玲怀里。
紧接着响声渐渐微弱,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再到后来,什么声音都消失了,紧接着房门便被打开了。
高新和余瑞的脸上都有些许的伤痕,这验证了江玲起初的猜测。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真是搞不懂。”余瑞不服气地瞪了眼高新,又看向江玲说道。
“腰上学也可以,刚刚说的那些条件都得作数,但凡什么时候反悔,什么时候就给我滚回家来。”他瞪了眼几人,走进屋里又关上了门。
……
余幼微上学的事情敲定,江玲将她托付给父母,这样平日里就可以照应上。
返程前往车站的路上,江玲与高新相对无言,沉默地走了很久。
“你知道你的小说要怎么修改了吗?”江玲说道。
“有一些思路了。”高新说。
“你都答应了余瑞什么?”江玲问道。
她当然知道那十几分钟里,高新一定与余瑞进行了谈话,且这样的谈话是有效的,但她不清楚,也确实好奇,高新都与余瑞说了什么。
高新笑笑,看着她说道:“余瑞之所以不让幼微上学,无非是担心没有人给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但他更担心的,或许是没有酒喝。”
“我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他一定是个酒鬼。”
“我告诉他,你现在就让孩子辍学,将来甚至都卖不出个好价钱,相反如果她以后出人头地,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弃之不顾。这是一个长线的投资,而成本并不需要你出。”
“除此之外,每个月我还可以给你喝酒的钱,随你怎么潇洒,学习之余孩子仍然可以为你打杂。”
“他心动了。”高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恐怖,但这恰恰是余瑞心里所想的。或许吧?”
江玲默不作声,半晌又问道:“你先打他还是他先打你?”
“我先打他的。”
“为什么?”
江玲下意识想这么问,但嘴刚张开,答案就已经浮现在心头。
“谁让他对你动手呢?”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江玲敏锐地注意到,高新的目光变得冷淡而凌厉起来。
这是她此前从未看到过的高新。
她不由多看了高新几眼,鬼使神差地说道:“对我动手你很生气吗?”
“当然,他……”
高新下意识就义愤填膺起来,但像是忽然领会到江玲的言外之音,又顿了几秒道:“怎么能这样呢?”
“是哦,他怎么能这样了,不论谁碰上这样的事,你都会出手相助的对吧。”江玲说道。
“对……”高新点点头,“但总还是不一样的吧。”
“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是朋友嘛。”
江玲停下脚步看着高新,半晌,又继续走。
高新还停在原地,他看着江玲头也不回地向前,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突然对着江玲的身影喊道:“是,我喜欢你!”
江玲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鼻头忽然一酸,视线骤然模糊起来。
……
直到半个月以后,她才在日记里记录了那一天。
促成并资助余幼微完成学业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是她一直以来想做的。
作为主要的助力,高新自然也在她的叙述中。
而同样是那一天,她与高新确定了关系。
当时高新跑到她面前,红着脸对她说道:“我不是不敢承认也不是犹豫不决,我只是……”
“你自卑吗?”江玲一针刺破了高新的心事。
情绪战胜了理智,江玲大声说道:“你看到了,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我并不比你有更多的优势,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你会发光发亮的。”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可能以后也会什么都没有。”
“你有青春!有善良和进取,你还想要什么?”
“我总不能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陪着我吃炒面吧?!”高新艰难地蹲在地上说道。
“是,你不能。”江玲看着他说道,“我会经常带你下馆子的。”
对上江玲火热而真诚的目光,高新感到无处遁形,他苦涩地笑了笑,拉住了江玲伸出的手。
回到蓉城后,她们进入了一段所有情侣都会有的蜜月期。
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腻在一起,在蓉城市区或周边那些早已逛了不知多少次的景区里出没。
熟悉的景观,新奇的感觉。
那段日子,江玲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走废了,她第一次开始羡慕那些有车的人,感慨道:“等有一天我有钱了,也要买一辆车,就买桑塔纳!”
“都有钱了干嘛不做个大胆点儿的梦呢?”高新在一旁打趣道。
“不!”江玲翻个白眼道,“就要这个!”
“好好好,就这个!”高新笑着扮了个鬼脸。
然而,即使没有桑塔纳,他们依然在这个城市里留下了足够多的记忆。
其间,江玲更深入地参与了万象慈爱的活动,在能力之内,将捐助的范畴逐渐扩大。
有好几次,她带着高新一起参加送温暖活动,开着面包车将物资送到一些需要的小学中。
……
翻阅过半,闻洁忽然觉得江玲似乎并没有化作灰烬与尘埃躺在这座冰冷的墓冢中。
她好像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是一个有血有肉、善良明艳的姑娘。
陈大勇与肖致远叹了口气,通读下来,任谁都有些难以接受那么年轻美好的生命早已远去了。
“太可惜了。”陈大勇摇摇头。
他们隐约感到真相在朝他们逼近,而故事也要紧急地转向。
因为紧接着,江玲是这样在日记中写道:
“那是大学时光,不,大概在整个人生中都是一道靓丽的色彩,且是暖色调。”
“生活像一片欣欣向荣的草地,正生机勃勃地朝着美好未来发展。我们常常一起规划,我也几乎要看到所规划的将要成为现实。”
“假如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