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见了 楼梯
下午下班后，韩思敏在麦当劳里叫了一份套餐先垫垫肚子，毕竟晚上六点还有客户要见。这是她第一次见客户，还是有点紧张的。超不多五点半，韩思敏便打的去了约好的饭店——罗蕾和王经理还没到，于是她便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玩着手机。不一会儿，罗蕾和王经理就相继来了。罗蕾坐在韩思敏的旁边，而王经理贴着罗蕾坐下。
“小罗啊，这位是……”那位王经理侧过脸看着韩思敏，眼神里充满打探的意味。
“噢……这位是昨天联系你的韩思敏，我的新同事。”
“这样啊。韩小姐，你好啊！”
“恩。”韩思敏微笑，点头。
“王经理，我们事前已经谈妥了，你看看这份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王经理回答着罗蕾，眼神却瞄向韩思敏。
“那好，我们现在就签了吧。”
“这个不急，我们先吃会饭。”他笑着，直接巴巴地望着思敏。罗蕾见势便识相地离开，临走时还给思敏使了个眼色，“当然，我也饿了呢，那我先去点餐，您先稍等一会。”
“去吧去吧。”
罗蕾走后，王经理的手向着思敏挪去，一面笑吟吟地问道，“韩小姐，你平时都喜欢干嘛啊？”
韩思敏早就感受到了他那殷切的目光，只是毕竟是客户，他也没有更出格的行为，也就忍气吞声了，可现在，他竟然想对她动手了。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她的语气平淡，充满不屑。
“那改天我教你打高尔夫吧。”王经理直接坐到了罗蕾的位置上，更靠近她一些。
“不用了，王经理。”她往旁边移了一点。
王经理仍旧面不改色，趁机握住思敏的手，“不要和我客气嘛。”
韩思敏立刻抽出手，站了起来，泼了一杯水到他脸上，“我对色狼从来都不客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店。
王经理擦去衣服上的水，脸色难看。等罗蕾走进包厢里，发现情况不对劲，她匆忙递上纸巾，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经理？”
“你们Ｇ。Ｙ培养的都是什么些员工，太没素质了。这次合同也不用谈下去了。”他站起来，生气地把纸巾扔在桌上。
“王经理，思敏是新人，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我明天亲自带她来和你道歉。”罗蕾摆出笑脸对着他。
“不用再说了。”他摔门而出，步伐踉跄。
“王经理。”罗蕾还在试图挽回。直到门砰地一声合上，她的脸顿时挂了下来，自己的业绩，竟然毁在这个韩思敏手里了，她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销售部可是她的地盘。
＊＊＊
翌日，罗蕾气势汹汹地走到韩思敏位置上，把王经理的客户资料往桌上一扔，怒吼道，“韩思敏，你是怎么回事？”
“我？”她眉毛一挑，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挑的是什么客户？！长得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坏心眼比谁都多。”
罗蕾冷笑一声，“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神圣不可侵犯，那我们销售部就不用做了。”
“多谢你的夸奖。”
“思敏，你少说一句了。”见这架势不对，丁媛马上走到韩思敏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服，又笑着朝着罗蕾说道，“罗蕾，思敏第一次见客户，经验不足，你别介意嘛。”
“是啊是啊。”张一栋也跟着帮衬道。
“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马主任了，怎么定夺就看他的了。”罗蕾双手交叉，自信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在座的每一位，都知道在销售部，马强也要看她几分脸色的。
“哎，韩思敏，你这回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张一栋耸了耸肩。
“你们难不成都是这样受欺负的？”
“这样的客户是少数，经历一两次就知道怎么变通了，你可真大胆，还泼水。”
闻言，韩思敏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张一栋又开口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要不和王经理打个电话道个歉，说不定能将功补过呢！”
“给他道歉，不可能。我看他改名叫黄经理好了。”韩思敏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丁媛笑了两声，“我还真羡慕你这样的性格。”
“好啦，你们不用担心我了，都回去工作吧。”
“好吧。”
中午，韩思敏果然被叫到马主任的办公室里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而丁媛和张一栋两人悄悄地半蹲在门外偷听。
“思敏竟然没有还嘴。”丁媛压低声音说道。
张一栋点点头，“这说明还有救。”
“希望主任别开除她。思敏来了，我才刚觉得咱们的销售部有点意思起来。”
“开除应该不至于。好像这个韩思敏挺有靠山的。”
“什么靠山？”
“其他部门的小道消息。说她全身上下的名牌，肯定是别人那个啥了……咳咳，你懂得。”
丁媛重重地敲了下一栋的脑袋，“胡说八道。”
“又不是我说的。”
“好了好了，我不听了。”
突然，办公室的门打开，丁媛和张一栋立刻直起身子，非常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飞快地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去。而韩思敏垂头丧气地跟在满脸春风的马主任后面。
“记得我说的话。”
“知道了。”
“好，那去找顾总吧。”马强控制不了嘴角的上扬，这个韩思敏虽然屡次三番闯祸，却一而再让顾总兴师动众地打电话给他，所以他的心里还是极为侥幸的，要知道与高层说上几句话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韩思敏经过电梯时，巴巴地望着人进人出，撅了撅嘴，又走向楼梯口。“说，不说，说，不说，说，”她开始循环模式，直到走到最后一阶——“说！”
她一咬牙，一跺脚，趾高气扬地走进顾言奇的办公室。
“顾言奇。”
顾言奇抬眸看了她一眼，应道，“怎么了？”
“我……”韩思敏瞟到坐在角落沙发的林柯，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我有问题。”
“说。”
原本高涨的士气一下子就泄了气，她再次瞥了一眼林柯，犹豫不决。
“没事，你说吧。”顾言奇以为她是顾虑林柯在场。
韩思敏咳了两声，低声说道，“我要申请公款。”
“……”顾言奇抬头看着她，“做什么？”
“买轮椅。”
“扑哧——”一旁的林柯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残疾的。”韩思敏继续补充道。
“我一直在等你道歉。道了歉，以后就坐电梯吧。”
“道歉？”韩思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
“第一，你不尊重上级。第二，你公然贿赂上级。第三，我是你的上级。”
“第一，你不值得我尊重。第二，我那只是助人为乐的精神。第三，你是我的上上上ｎ级。”韩思敏直视顾言奇的眼睛，理直气壮地顶嘴。
林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心里暗暗欣慰终于有人肯跟这个千年大冰山聊天了，当然，如果说话就算聊天的话。
“销售部是我们公司的核心部分，我有责任管理好它。在这里，见的是真本事，而不是伶牙利嘴。所有人都要收起自己的脾气，这里不是玩过家家，有些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真本事？”
“关于昨晚的客户，马强已经把情况反馈给我了，这也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是那个人吃我豆腐诶。”韩思敏愤愤不平地反驳道，“难不成让我忍气吞声啊？”
“这一段时间你不用去谈业务了。这一个策划就交给你了。独立完成。”顾言奇从右边的阁子里抽出一份文件夹，递给韩思敏。
“策划？”韩思敏接过文件夹，略带打探地问道，“那如果我完成好的话，你就让我坐电梯吗？”
“从今天起你就不用走楼梯了。”林柯插嘴说道。
“真的？！”韩思敏转过身，看着林柯，感觉世界一下子明亮起来。为了怕顾言奇反悔，她立刻拿着文件夹跑了出去，整个２５层都响着她清脆的声音——“谢谢啦。”
林柯撇嘴笑笑。
“你好像对她不一样。”破天荒地，顾言奇主动跟他对话。
“告诉你了，她是韩东旭的女儿。”林柯解释道，“而且，你不是也在保护她，这个策划够她想很久的。”
“我只是公事公办。”
“言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从那个世界里早点走出来。”林柯终于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或许是看着韩思敏在顾言奇面前毫无顾忌的样子，给了他勇气。
“我妈要从美国回来了，要不要见个面？”顾言奇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伯母应该不想见到我吧。”林柯的眼里充满了惆怅。
“那等她回来再说吧。”
“恩。”
＊＊＊
销售部的电梯间门口，丁媛翘首等待着韩思敏，结果韩思敏却从前面的楼梯间走了出来——“思敏，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丁媛快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顾总没有为难你吧。”
“爬楼梯当然慢了。”
“好好的电梯你不坐。”
“做个告别嘛，以后我就可以坐电梯了。”韩思敏洋洋得意地说着，她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笑容是多么自然，“额，对了，我还有个忙需要你们的帮助。”
“什么？”
韩思敏把文件递给丁媛，解释道，“顾总让我做下一季服装销售的策划方案，不过我从来都没试过，不知道从何开始。”
丁媛翻开文件，一页一页仔细地看着，“这不应该是策划部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这样吧，让一栋看看，他在公司的时间长……”
“嗯。”
“顾总估计是想着法子整你呢！”张一栋看完整份文件，开口道，“不过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你有想法？”韩思敏直截了当地问他。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刚刚收到马主任的邮件，说这件事大家都不能插手。”张一栋耸了耸肩。
“什么？”丁媛坐下来，马上打开电脑查收，果真有一封邮件——内容和张一栋说的一模一样。她可怜地看着韩思敏，“看来我也不能帮你了。”
“没事啦。”
好巧不巧地，罗蕾风姿绰约地走过来，像是嘚瑟一般的，轻蔑地说道，“其实马主任没有必要让你们别插手的，毕竟三个臭皮匠，也顶不上一个诸葛亮。”
“罗蕾，你是看我走不了，生气吧。千万不要动气，你一动气，加上积年累月扑在脸上的粉，会老的很快的。”思敏微笑地回击道。
“你！”
“我。”韩思敏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啊，是要谢谢你，带我摆脱了那片苦海。做销售嘛，也有幕后工作的。”她晃了晃受伤的文件。
罗蕾说不过她，一蹬脚，离开了。
“啊！”丁媛突然尖叫一声。
“你有想法了吗？”
“我没想法，可我的塔罗牌有啊。我来给你占一卦。”
丁媛再次ｓｈｏｗ出她的宝贝收藏塔罗牌，“抽一张。”
“恩。”韩思敏抽了一张。
“情感的变化是不规则的。”
“这跟策划有什么关系？”
“我想想。”丁媛思考了下，“塔罗牌是说策划的关键不在于你，在于顾总，首先你得让他对你改观，这样你的策划不也就顺道解决了。”
“让他对我改观还不如我老老实实想策划呢！”
“顾总真的那么冷啊？”
“放在烤箱里都热不起来的那种。”韩思敏想到顾言奇那张冰山脸就来气。
“你放心，我私底下偷偷问问策划部的同事，给你些专业意见。”
“ＯＫ。”韩思敏给了她个“懂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