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帘外雨声潺潺，春意阑珊。室外的南湖烟波浩渺，绿涨红销，室内却笼罩在一片静逸之中。锦幄中，小小还在沉沉酣梦之中，五月正是薄被轻衫、枕席生凉、埋头昏睡的好天气，小小做着梦，梦里香味袅袅，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想吃时却吃不到又或者怎么都吃不饱，于是她在沮丧中醒了。室内传来浓厚的食物香味，小小闻得饥肠辘辘，小小掀开被子去客厅看见秦锴正在看书，浓稠的香味从厨房不断飘散出来，她走去打算揭锅看一看却听见秦锴在后面说：小心烫着了，是青菜鸡肉粥。小小于是罢休直接去洗口刷牙化妆换衣服，这期间秦锴又炒了两个小菜，煎了一个青椒斩蛋。一切弄好了，两人吃饭。客厅通着饭厅，风从外面吹进来甚是惬意。小小舀一勺粥：要是天天周末就好了，还是最爱吃你熬的粥。
坊间谣传我家秦先生是个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却不想是个家庭煮男
秦锴看她一眼，她自顾自喝着粥，表情很享受，于是说：
嗯，你觉得好还是不好呢？
小小抬头笑道：其实我想加的是，我们家秦先生虽然是家庭煮男却也没有半丝烟火气
帘外雨声缠绵，南湖早已烟雾迷蒙，轻灵的水汽被风送进来，陡增空灵之感，小小感受这天气随意调侃秦锴，秦锴喝着粥，淡淡道：没有烟火气，沾点什么气好呢？要不，沾点你身上的体香？
小小吓得差点呛住，上次她开了个潘金莲的玩笑，后来被折腾到两三点。昨晚她又调侃秦锴看似冷峻正经，实则色中高手，结果可想而知今早又近１１点快起床，睡了这么久，她还觉得人发虚。然而，她也不是故意要调侃秦锴，她们原本是在说谢凡无论何时碰见，臂间都挂着一个美女，小小打听的是谢凡到底谈了多少女朋友？是不是每个挽着他手的都发生关系了。秦锴问她关注谢凡做什么？小小回答谢凡要追梅梅，自己非常担心梅梅被骗了，谢凡是轻浮浪子，专门玩弄女性。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其实天下那个男人不喜欢新鲜的漂亮女人？就比如你，看似一本正经，其实也是色中高手－－－－她还没感叹完，就发现情形不对，然后谢凡的事也没了下文。
她想起昨晚的事，又估摸着当下的情形觉得还是好好喝粥、填饱肚子为妙，于是认真喝粥，转换话题：今天你有应酬吗？你有的话我打算约梅梅一起吃中饭。然而秦锴显然没打算放过她，他说：据说我家小小神仙中人、纤弱不胜，每次都喊累，没想到每次都精神抖擞
小小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地凑过身子以肘衬着他肩咬着牙说：精神抖擞怎么了？老娘精神很抖擞
说完，小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下辛苦在秦锴面前维持的淑女形象彻底幻灭－－
如果秦锴没记错，这是小小第一次自称老娘，看着她又羞又怒，于是他揽她在怀哈哈大笑。
吃完饭，收拾完毕，应秦锴的要求对着潺潺雨幕弹古筝给他听，一室的筝声融在稠密的雨声之中，秦锴拿本书躺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女子从最初清高自持、默默不言到现在伶牙俐齿、活色生香，玩味的笑了。秦锴在家里待到快晚上才出去，两人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小小也约了梅梅，秦锴送小小先到了，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的朝窗外张望
没过几分钟，小小看见梅梅亲密地挽着谢凡的手走进餐厅，小小睁大了眼睛，清清楚楚，就是梅梅和谢凡。梅梅和谢凡走进来，坐到位置上，小小的眼光随着他们移动，还在盯着她们愣神
梅梅说：阿姐，谢凡你是知道的，不用我介绍了
谢凡说：微姐请点菜，能请你吃饭真是荣幸
小小瞟了他一眼，一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的？我都不知道，难怪我屡次约你吃饭你都说没空
梅梅：你们第一次来倩丽我们才认识的，也没多久，本打算挑个时间跟你说
小小哦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们，根本就不恭喜
小小吃的心不在焉，梅梅和谢凡吃的甜甜蜜蜜，谢凡给梅梅夹菜又给小小夹菜，小小看着谢凡，试图从谢凡眼里找出点什么，可是谢凡很坦然，而且根本不遮掩。饭间谢凡接到电话，跟小小和梅梅说有点私事先走一步，让小小和梅梅好好叙叙。
小小说：梅梅，你了解谢凡吗？
梅梅拿小镜子看自己贴的假睫毛：了解啊，长得帅、有钱会哄我开心，什么都依着我
小小：他不只会哄你开心还会哄别人开心，那天我们和张助理吃饭你见过的
梅梅：哎哟，那是为了工作
小小：自从我进分公司和他碰面起，他每次手上都挂着一个美女，比换衣服还勤快，这些你都知道吗？这么不靠谱你还相信他对你一个人好？依我说，你们谈不过三个月，就算你们谈三个月，中间也可能有众多第三者找上来
梅梅一脸不悦：阿姐你再这么说我真的生气了，谈不过三个月怎么了？只要在这三个月内他对我好就够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三者，要是有难道我会缠着他？
小小苦笑：傻瓜呀傻瓜，你不知道一旦投入感情我怕你到时候舍不得放手。对了，我且问你，谢凡喜欢身材好的女人，你最近有长胖，谢凡没有说什么？
梅梅：谢凡是喜欢身材好的女人，他说我腰那么细，再长胖点也没关系，太瘦了他没有安全感，所以每次哄我吃好多
小小戳她一眼：万小梅，你被骗的不轻
梅梅：阿姐，你放心拉，他虽然看起来没有秦锴那么专一，但是我们两真的很有共同语言，也很对眼缘
小小：走着看吧
梅梅横她一眼耍个宝：这不就对了
小小：谢凡生日，你送了他什么？
梅梅：给他买了一个包包，再买了刻名字的蝴蝶花纹的情侣杯子，再就和他哥们一块吃了个饭。
小小：哦，秦锴过两个月也要过生日，我打算给他买一套衣服，你陪我？
梅梅：好
晚上秦锴回来，小小告诉秦锴：梅梅和谢凡谈朋友了，一看谢凡我就觉得他不是认真的
秦锴：认不认真只有时间验证
小小：没什么事经的起时间考验
秦锴：嗯，比如你和我？
小小看着他笑道：我倒愿意试着相信你
秦锴敲她的脑袋，谢凡打来电话，约着周天中午四个人一起去吃饭。秦锴不答应，约着周一下午一起去，谢凡想了一下说：哦，我怎么糊涂了，你们要私人空间嘛，那就周一下午
周一下午秦锴去接了小小走去餐厅，因小小贪看花树，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阳光从大株的法国木芙蓉叶片缝隙间筛下来，满城飞絮拂了人一身，春风拂面，美人在旁，两人皆不说话。一路走去，谢凡和梅梅早已在餐厅等他们，谢凡不知道对梅梅说什么，逗得梅梅格格发笑。小小她们看见谢凡的手机壳和梅梅的是一对。瞥见谢凡的手机屏幕是梅梅的照片，她还记得谢凡的朋友圈全是梅梅的美照，她在想象梅梅是怎么缠着谢凡从而霸占他的朋友圈的－－
四个人吃饭，梅梅没谈恋爱前，吃饭一直粘着小小说话，这次却和谢凡亲热异常、不避嫌疑，倒显得小小和秦锴之间很生疏似的。两人咬着耳朵说话，不晓得谢凡说了什么，梅梅筷子一摔哭了，拿起包包就要走，谢凡似是早有预感一把抱住了，连劝带哄，一时梅梅又哭又捶谢凡的肩，眼泪擦了谢凡名贵西装一身，谢凡平素洒香水，无论手臂上挂了多少美女总是西装笔挺，一尘不染的这会子皱皱巴巴的，倒像浑不在意西装，只是看着怀里的美人哭泣娇嗔、不知所措。小小看了这情景，突然想起好多往事。自从她记事起无论公开还是私底下父亲从没抱过她，从没任何肢体接触，两人走路隔了一米远，有拍过她肩吗？她也不记得有。现在和秦锴谈朋友，两人公众场合从来生疏的很，什么撒娇放肆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虽然私底下她们很亲密却也从不曾心心相印、毫无间隙，她们按照各自的方式谈恋爱从来不深层次交流沟通，况且秦锴也没时间，于是这样就多了多少闲愁猜想试探－－小小看着她们心底沉沉的叹气，秦锴也曾在花朝为她采撷鲜花，也曾在白雪皑皑的夜晚背她回家，然而终究不蛮横不放肆，静水流深缺了年少轻狂。泪眼朦胧间，只觉秦锴一手握住了小小的后颈，帮小小擦眼泪，顺手楼小小入怀
小小低头拭泪笑道：这么紧，倒觉得透不过气来，我们何必像他们两个那么做作呢
秦锴戳小小的额头，并不放手：你不正是因为没有这样做作而伤心吗？
小小脸一红：才没有
秦锴：你从来就爱这样正话反说，你若对我这样，我也会很开心的
小小白他一眼，那意思是：你知道我从来不可能会这样，所以你才敢这么说
小小只仰头望秦锴一笑，吃晚饭两对人各自分散，时间１０点多。小小说去江滩看月亮，于是两人驱车至江滩。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晚凉天净，明月当空，长江浩瀚无际，两人抱膝坐在台阶上，台阶下面波光粼粼，水涌轻浪，一派空濛。秦锴搂着小小，两个人各怀心思。小小想他知悉她所有的事情却从不曾说起他的家庭、他的朋友、小时候的玩伴，工作上的事情他也鲜少提起，她从不分享他心底真正的秘密，她们中间隔了一层她无法跨越的屏障，然而小小的好处在于她从来不问，从来不试图跨越这些边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懒洋洋的心底叹一口气靠在他身上。小小的心思秦锴知道，然而他不欲她看见他不好的一面正如他从不喝的满身酒气、无比狼狈的回去，不欲她参与那些阴谋算计、勾心斗角，只愿她岁月静好，于是他揽她在怀，听着潮水涨落和她均匀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