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水
田队长让我去请我爷爷我没去，估计他心里也有气，此时看见我爷爷来了他一点礼貌也没有，反而冷笑道：“你要有本事你就把人给我找出来，别没个能耐还站在这装大尾巴狼，招我心烦。”
爷爷一言不发，走到河边看了看天色，然后捋着白胡子叹了一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光点道：“就在那儿呢！”
“哈哈哈……”爷爷此话一出，田队长跟救生派的人全都笑了，田队长道：“行了行了，那地方我们前前后后下去找了四回了，你别在这里糊弄人了。”
爷爷没有说话，转身走回了人群里，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我见田队长对爷爷说话不礼貌，也起了火，气道：“田队，我爷爷已经指明了地点，找不到那是你没本事，别怪别人。”
估计田队也没想到我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跟他对着干，把眼睛一瞪，道：“你有能耐，你有能耐你倒是下去给我把尸体捞上来呀，你能捞上来我喊你大爷！”
我年轻气盛，受不了这个气，而且我相信爷爷的判断，尸体就在那里。于是我毫不客气的回道：“行，我去就我去。我要是找上来，你就得给我爷爷磕头认错！”
一整天下来都是救生派下水，现在终于轮到我这个捞尸派的人下水了，捞尸工们顿时兴奋不已，简直比自己下水还激动。
这时候爷爷喊住了我，我以为我这么冲动又让他生气了，没想到爷爷来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娃，既然你选择了要走这条路，我也不拦你，也许这是注定的吧，只有你下去了，那女娃的尸首才能找回来。”
爷爷的话我听不懂，为什么只有我去才能找到小翠的尸身？不过爷爷似乎并不想跟我解释，直接走到了小翠娘旁边，说：“小翠娘啊，想要找回娃儿的尸首，还差一样东西。”
“还差啥？”小翠娘脸上挂满泪珠，悲戚戚的看着爷爷，她这一整天都是在失望里度过的，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有了希望，她把所有期望都放在我和爷爷身上了。
“娃子的头！”爷爷说道。
小翠娘一愣，赶忙叫人把小翠的头颅找了来，她原打算等找到孩子的身子以后再一起掩埋的。
找到头颅后爷爷迟迟没有动手，说要等到夕阳落下之后，田队长等的有些烦躁，为了打捞小翠尸体的事，大伙儿折腾一整天了，现在他巴不得马上回家。
不过爷爷倒是从容不迫，十分镇定。无论田队怎么催促怎么嘟囔，无论救生派怎么冷嘲热讽，他都充耳不闻，脸上没有一丝急躁，就这么坐着等候太阳落山。
实际上虽然爷爷做捞尸公这么多年了，可我并没有真正见识过爷爷的本事，一般捞尸行动也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进行，今天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我的心里也不平静，过了很久，爷爷看看天色差不多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翠娘，你去拿一根红头绳来，要长！”
小翠娘马上去办了，等红头绳拿来，爷爷来到头颅边上，开始给小翠扎辫子，他在她的头顶扎了一根小辫，然后用红头绳扎上，之后叫我帮忙捧着头颅挂到船底下。
大家都看蒙了，不知道爷爷这是要干嘛。小翠已经没了，还要这么折腾她，太不人道了！小翠娘看着有些不忍，但为了找到女儿，她再难受也得忍着。
“娃子，等会儿你驾船进海，等到了地方就扔掉船桨，船怎么飘你别管，等到它不动了，你就拉绳子，记住了没？”爷爷嘱咐我。
我点点头，按照爷爷的嘱咐上了船。
这是我第一次下水捞尸，心里头紧张忐忑，生怕出什么差错。
在众人围观下，我独自驾着小船向爷爷指明的海域划去。说来奇怪，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总感觉今天的船很不稳当，摇摇荡荡，船底下小翠的头颅来回晃悠。
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不允许我点灯，此刻海面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感觉离岸边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沉。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个无人的荒岛上，四周空空荡荡，无依无靠，除了呜呜的风声跟哗哗的水声，没有任何动静。
不，不对，好像还有什么声音？是……船底……船底竟然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也不知道是我幻听了，还是船底下真的有小翠的声音，但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小翠马上就要带着她的头颅爬上我的船一样。
我紧咬着牙坚持着，终于来到了爷爷指定的海域位置，把船桨丢了下去。然后这条船就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一样，开始漫无目的的转起了圈儿。
晃晃悠悠好一会儿，船终于是定了下来不再动了，我立马趴下来抓住绳子开始拼命的往上拉，就在这个时候船身摇晃的更厉害了，眼看整条船都要翻了。
我感觉手上忽然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伸手一摸，我的天啊，果真是一个人！尽管天太黑什么都看不清，但我知道，按照爷爷的方法捞上来的，一定是小翠的尸身。
我把尸体拖上来，就开始担忧该怎么回去了。按照爷爷的吩咐船桨已经被我扔掉了，现在该怎么回去呢？我正在发愁，海面上忽然起了风，小船直接被吹着缓缓向岸边飘去。
我坐在穿上，保持镇定，等待着船靠岸，暗自庆幸听爷爷的话没点灯，否则开着灯看到就躺在我身边的小翠，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了岸边的灯火通明，那都是围观着等我回来的村民。我上了岸，田队长带着人拿灯一照，都被吓了一跳。
船上躺着一具白花花的无头女尸，从衣服上来看正是小翠。小翠娘趴到尸体上就哭了起来，众人赶忙从船底下把头颅取出来，跟身体合并到一起。
救生派的人一个个张嘴结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难以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再也没有人敢质疑爷爷的能力了。
捞尸派的人各个都觉得脸上有光，爷爷和我帮大家争了一口气。大个跟瘦猴快速跑了过来，把我扶下船，马屁拍个不停。
田队很尴尬，走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元芳，没想到还真给你找到了，行，没给咱救生队丢人！”
这人脸皮也真是绝了，一开始时不相信，现在见我真做到了，就把功劳一并放到了救生队的身上。我还没吭声，瘦猴不干了，扯着嗓子叫道：“田队，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元芳爷爷磕头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