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成曲调先有情

皇帝听到李师师这一说，好像被提醒想起了什么，他仔细打量着李师师的容貌。在他的记忆中，还真没有哪个官家的女儿是他这副模样。

　　“你父亲是谁？”

　　“李松。”

　　皇帝靠着四方桌，摸着下巴，继续问道，“是何品阶？”

　　“无品，无阶。”

　　哦？皇帝奇怪的看着李师师，“既然不是官，那你，是如何被送到教坊司的？”

“我太爷爷，名叫李覃。是南唐朝廷御赐的燕王。”

　　“李覃？”

　　皇帝心里这才明亮了起来，是有这样的做法。太祖开国之际，为保国家稳固，不生意外，把前朝南唐皇室全部屠戮，子嗣不是入宫为奴就是进了教坊司为妓。

　　想到这儿，皇帝站起身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李师师，沉声说道。

　　“原来，你还是南唐李家皇族后裔。”

　　李师师幽怨的抬起头，看着皇帝，眼角噙着泪花。

　　“我太爷爷李覃虽然是南唐燕王。但我家祖上却与南唐李家皇室无关。”

　　“哦？”皇帝越听越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他看着哭成泪人的李师师，当下觉得有些怜爱。但是那是太祖皇帝下的命令，他刚刚继位，犯不上因为一个小小的歌妓惹毛了朝臣。毕竟在他们心中，规矩，尤其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很重要的。

　　但是此时，皇帝心里却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朕，恕你无罪。”

　　“是。”李师师跪伏在地上，带着哭泣的腔调，继续说到。

　　“我太爷爷李覃，本是胡人，复姓拓跋。本名叫拓跋远。这李姓，是南唐皇帝所赐。原因很简单，南唐皇帝想借助我们祖上胡人的力量，来巩固统治。就封太爷爷为燕王。镇守北境。太祖皇帝灭掉南唐以后，南唐局势一度陷入了极为的混乱之中。太祖皇帝以为我们家既然被封王，又是李姓。就把我们拓跋宗室，按照李家皇室，一并发落了。在这教坊司之中，那些歌舞，总会让我忘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也总是希望，有一天，会有个人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能.....人生就是如此.....明天的希望会让我们忘了今天的痛苦。”

　　皇帝扶起李师师，叹了口气，饶有所思的看着李师师，“生活不能没有希望。生活若剥去了理想、梦想、幻想，那生命便只是一堆空架子......你的身世，朕知道了。让你这样高贵文雅的女子，留落在风月之地，却有不妥。”

　　李师师仍旧哭着，看起来像个泪人儿一般，十分惹人怜爱。

　　“今天时间不早了，朕该走了。你唱得那歌很好，柳屯田若是生在我朝，朕定当重赏此人。”

　　李师师梨花带雨，忽然抓着皇帝的衣袖，哭着说了一句。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皇帝看的心里酸酸的，但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的一个风尘女子，他该如何开口赦免。

他没再回头，只是说了一句，“我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