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生意要矜持
酒楼里议论纷纷。
作为罪魁祸首的徐述年却已经走在西湖边的小路上。
西湖的夜景很美，岸边的人家灯火摇曳如逗点，中心湖面三泉映月徐述年一直以为是后世里特意营造出来的，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朝代中还能够同样见到。
远处湖面上的秀船画舫早已亮起了灯盏，火红的灯笼映在湖面上，远远望去红彤彤一片，热闹非凡。
秀船上的青萝帐内人影徐徐，有女怜歌声幽幽传出，不似人间美景。
怪不得古时候的诗仙诗圣均对西湖美景赞不绝口，流传千古的名篇绝句数不胜数。就是放在徐述年这里，他也忍不住诗兴大发，高歌一曲。
不过理工男出身的徐述年顶多记得小时候那几句脍炙人口的名篇绝句，琢磨了半晌，也没什么动静。
“喂，你为什么不卖啊，那些人分明是看上了咱家的酒水，只要你开口，定会卖出个好价钱。”跟在后头的小拖油瓶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还以为你能忍到家呢。
徐述年摇头，忍不住偷笑了一句。
“你不懂！”
“我不懂？历来做生意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家的酒水凭什么让他们免费品尝。那小小的一壶就是两三坛子酒水原浆，你也忒败家了。”
陈小娘秀眉倒竖，眼见徐述年不肯多说，忍不住呵斥道。
一摊子酒水就是五文钱，那小小一壶起码废了三坛才酿成了一壶，掰着指头算算有十五文呢。她搞不懂徐述年为何如此做，但心里却是心疼的厉害。
“做生意，总要矜持一些。”
徐述年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
作为哈工大的理工男徐述年的确没什么经济头脑，但架不住的是后世里那些层出不穷的营销手段，为了自抬身价，商家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自己不过是借用了丁点而已，用他们的话怎么说来着？
饥饿营销。
“矜持？”
陈小娘愣了，有点不明所以。
“商品想要卖上价格，总得需要陪衬，这年头，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珍惜，古往今来，这可是至理名言。”
“瞧见身后跟着咱们的那几个伙计了没？你去，落下半步，让他们别跟着了，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告诉他们咱家的地方？可好？”
徐述年脚步顿了顿，眼睛斜了斜身后，陈小娘扭头一看，脸唰的就白了。
果不其然，两人身后远远的坠着几个春和酒楼伙计打扮的小厮正在远远的跟着他们，陈小娘身子颤了颤，刚想开口呼救。
“别叫，正常操作，你只需要走过去喝退了他们便是，他们不是歹人，更不会为难你。然后你就回来，莫要说是我说的，可懂？”
徐述年仔细的解释道。
闻声，陈小娘愣了愣，她不太理解徐述年为何指使她如此做，分明想卖的要死，可现在却要自己装作不经意，难道这就是她方才说的矜持？
陈小娘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见到徐述年又说了一次，她才跺了跺脚，扭头走了回去。
那群远远跟着的小厮们果然没为难自己。
陈小娘按照徐述年的吩咐转述了一番，对方拱了拱手，笑盈盈的说了几句小娘子辛苦了之类的话，然后就利索的离开了。
眼见着自家姐夫成竹在胸的模样，陈小娘问了几次也没从徐述年的嘴里得到什么解释，后者走的洒脱，倒是气的陈小娘直跺脚。
“装神弄鬼，神气个什么劲儿。”
陈小娘嘴巴嘟的能拴住一头牛。
不过她仍是感到好奇，短短两日时间，自家姐夫的变化极大。无论是先前在家中的礼让，还是拿出来自己的度牒作为抵押，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真的是徐述年？
回到家里的时候，灯还亮着。
眼见着花娘忧心忡忡的模样，徐述年直接滚到了炕头上，见着姐妹俩借着煤油灯嘀嘀咕咕，他也没多说什么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徐述年按照昨日设定好的计划开始锻炼身体。
甩胳膊，伸腿，徐述年无比感谢九年义务下来自己竟然还能记得第八套广播体操怎么跳，只是他摇头晃到，落在刚从河边浆洗衣裳回来的花娘眼中，却无比担忧。
“相公，你这是……”
“哦，锻炼身体，老人家曾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来，你也别愣着，过来某家教你，以后哇，这早操必不可少，包括小娘在内，每天都要练一练保证神清气爽。”
徐述年对着花娘招了招手。
似乎是刚从河边回来，花娘晶莹的鼻翼上布满细细的汗珠儿，她怯怯的站在徐述年的跟前吃力的抬起胳膊，但这动作却怎么也做不到一起。
还是徐述年看不过眼，帮着修正了两下，勉强能入眼。
短暂的肢体接触，让这个后世里刚刚高中才毕业的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造孽啊。
徐述年吞了吞口水，强忍住不去看花娘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只是淡淡的幽香窜进鼻孔，让徐述年忍不住心猿意马。
“相公，昨日小娘回来告诉妾身，您是真的要卖酒？只是您是秀才大老爷，怎么能操持这等贱业？若是……若是相公为了红袖招的那一贯钱赌资为难，您就卖了妾身吧。”
“您他日是注定要东华门唱名儿的，若是因此耽误了大事，妾身……妾身，愧对列祖列宗。”
花娘勉力跟着徐述年的动作，怯怯道。
“胡说什么，某家欠的债，卖你做什么？此事以后休要再提，何况，某家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贱业。”
“花娘，这是你多虑了，某家可不觉得买卖酒水挣钱养家是多跌份的事儿，男人顶天立地，如果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那还叫什么男人？”
徐述年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跟花娘谈一谈了。
虽说夫为妻纲，女权那玩意在这个时代压根不存在。
但经历过现代社会熏陶的徐述年压根接受不了男女差异如此巨大化。
行么，说一不二，就算丈夫要去上花船，喝花酒，当妻子的也会乖乖送上船资，这的确满足于徐述年的大男子心里，只是徐述年可不想娶个只知道符合的应声虫。
“只是……”
花娘愣了，她没想到徐述年竟然会这么说，自家相公何时多了这样的见解？
“只是什么，偏你会多想。”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某家算是想通了，书这东西也要看自己是不是这块料。都说东华门唱名的才叫好汉，谁要是站在某家面前说这话，某家一鞋底子拍死他。”
徐述年认真的说完，准备进行收尾工作。只是他的言论落在花娘的眼中，后者怔了怔，泪珠子好似穿了线一般，吧嗒吧嗒的落在了地上。
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话放在之前花娘怎么也不敢想。
他真的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