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同命
只可惜，肖问雪的父亲是当地的首富，而林暮的父亲却只是一个脾气古怪，坚持悬壶济世的土中医，一种莫名的障碍阻止了林暮向肖问雪进一步靠拢。
刚读大学的时候，两人还经常会用网络联络，可是随着林暮进入特战大队以后，两人的联络却变得越来越少。
等到大学毕业以后，肖问雪回到家乡继承了她父亲的产业，成为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董事长，开始变得异常忙碌，于是林暮和她之间的联络几乎只剩下了简单的问候。
可也有同学告诉林暮，说肖问雪一直没有感情生活，有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肖问雪喝得大醉，然后哭着骂林暮没有良心，不愿意承认这段感情。
可林暮那时候正在执行任务，一切都只能被搁下了。
林暮曾经问过自己，爱肖问雪吗？
答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林暮的心底，也许更近于把肖问雪当成亲人。
现在，叛军攻陷了小城，肖问雪，还好吗？
在经历了数分种的神情恍惚之后，林暮突然清醒了过来！
现在留给他的责任如此之重，所有的情绪，都必须被放弃！
他再次从半地下室的单面玻璃观察对面的双子楼，因为严重倾斜，十层楼的一侧实际上已经完全斜在地面上，从十层楼开始，两幢楼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一直到三十七楼，才完全挤在一起，而三十七楼，原来是防火隔断层，从那里，一定有一条通道可以直通楼顶。
双子楼原来的高度是二百三十多米，经过这样的扭曲之后，高度必定降到二百米以下，而离双子楼约两百余米的地方，是当地电视塔，虽然电视塔本身的高度只有一百六十余米，可是电视塔顶上还有一个巨大的信号发射塔，高度超过五十米。
所以，现在有了两个进攻方案，一种是从地面出发，从倾斜的A楼或者B楼的侧面爬进三十七楼，再从三十七楼直攻楼顶。
而一种，是爬上两百米外的电视台楼顶，从信号发射塔上进行远程狙击。
如果按照平时的作战方案，从地面进攻似乎更为稳妥，可是就凭敌人敢连续两个小时站在楼顶开炮，足以证明，敌人认为楼顶占据着绝对高度，而且林暮和战友从来不在白天行动，这更让他们肆无忌惮。
对于战场而言，轻敌，就意味着丧命！
林暮需要从空中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这辈子最后一个教训。
而且，一旦这边的战斗打响，周阳就会彻底安全了。
他默默地思考了一边行动路线，整理了身边的装备，正准备行动，突然听到地下室外的走廊中似乎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在这个城市里，他只剩下了敌人！
他立刻缩到地下室的门口，一边戴上防毒面具，一边悄无声息地把门开了一条缝。
他的听觉没有差错，得确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虽然对方刻意进行了掩盖，但是仍然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正在一点一点向这里移动。
林暮估摸着对方移动的距离，一直到对方离这里不足五米的时候，才突然打开门，整个身体如同一个灵猫般跃了出去。
他的双脚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一蹬，接着一个空翻，已经准确地出现在对手面前。
还没等对手作出任何反应，林暮的左手已经掐住了对方的咽喉，而右手的匕首已经顶在对手的太阳穴上。
“什么人？”林暮小声问道。
“教官，教官，是我！”
虽然隔着防毒面具，但林暮立刻辩认出了这个人的声音，这个人居然是周阳。
他愣了愣，一把拉过周阳，拖回地上室中，旋即关上了门，这才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突围吗？”
周阳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喘着气：“教官，我明知道你会这样出来偷袭我，可是我仍然防不了，现在我才知道，我与你的差距有多远！”
林暮很是生气：“别废话，不是让你突围了吗？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是遇到敌人，无法突出去吗？”
周阳又喘息了几口，忽然一脸严肃道：“林暮，X作战指令中明确写着，五个月中，如果没有后撤命令，任何人不准后撤一步。
你刚才给我的命令与X作战指令相违背，根据X号作战指令的最后一条命令，作为目前除你以外的最高指挥官，我宣布解决你的指挥之职！”
林暮愣了愣，他猜到了周阳的意思，可他仍然微微摇头道：“你无需担心这一切，如果军事法庭最后认定我的行为属于战场抗命，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你不需要担心一切！”
周阳的眼中满是倔强，：“我再重复一遍，根据X号指令，我现在要求解除你的指挥之职，本来我可以提前士兵委员会共同决议对你进行罢免，可是现在士兵委员会的人已经牺牲怠尽，所以，你现在就以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服我，或者就以我违抗军令毙了我，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你快点作出选择！”
林暮怒了，他一把抓住周阳的领口，死死地盯着他，低声吼道：“你是你爷爷一手养大的，现在他正在遭受重大的危险，你难道就置之不理吗？你真得可以心安吗？”
周阳没有丝毫退缩，针锋相对地道：“这里一百二十一个人，个个都有家人，凭什么我可以活下去，凭什么我家人有危险的时候，我可以去挽救，其他人呢，其他人呢？”
林暮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有张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周阳，周阳也死死地瞪着他，两个人都喘着粗气，如同两头要决斗公牛，没有谁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这就样僵持了许久，林暮终于软了下来，他小声道：“周阳，总有人要替这一百二十一个人活下来，告诉后世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也得有人可以来这里替我们祭扫，你肩上的这个担子，并不轻！”
周阳的眼中流泪了：“林暮，我就是不愿意这样活下去，不愿意以后每天看着一百二十张黑白照流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死。
作为军人，我们所做的一切，已经足以对得起我们当初的誓言，我们就留这里罢，这就够了，是不是有人记住，是不是有人祭奠？又有什么关系！”
林暮没有再说话，他替周阳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拉松了的衣领，然后摘下自己的头盔，说道：“指挥官，林暮，编号KS04031001，密码SYILOVEY。”
只数秒种，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了：“亲爱的林指挥官，您的声音已经被确认了，要注意安全哦！”
这是苏颜的声音。
她是军中的首席科学家，这个次声通迅和指挥系统就是她的杰作，在所有的头盔中，林暮的头盔是唯一一顶以她的声音作为问候语的，只是林暮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戴在头上了，等到他知道以后，却早已经来不及更换了。
这个突兀出现的声音冲淡了刚刚的沉重气氛，周阳本来还在流泪，倾刻间已经在眼神中憋了一口坏笑，只是没有笑出来罢了。
林暮试图解释，虽然他知道苏颜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只是把她当作好哥们，真正爱苏颜的人是刘不语，他最好的兄弟，他已经很认真的跟苏颜解释过这一切，可是没有用，苏颜、他和刘不语都是撞死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
可是，现在再解释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道：“授权，将S002区控制权授予KS04031792号指挥官周阳。”
几秒种后，头盔传来声音：“授权有效。”
林暮摘下头盔，将周阳刚才给他的芯片拆下来，周阳接过去以后，又插入自己的头盔之中，然后向他敬了一个礼。
林暮也站直了身体，向他回了一个礼。
一切都不必多言，他们已经决定同命，与其余一百一十九个战死的人同命！
林暮拿出笔记本，把刚才的战术思路跟周阳分析了一遍，然后吩咐道：“命令！行动即刻开始，我从空中进攻，而你潜伏在大厦的底部，一旦上面的战斗开始，你就以最快的速度从三十七楼的防火隔断层突入，直攻六十八楼！”
周阳立正道：“是，我潜伏在大厦底部，从三十四楼突入，直插六十八楼！”
林暮略略顿了顿，又道：“既然可以召唤运输机，他们的手中一定有通讯设备，只要压到他们的通讯设备，那里一定有你要的答应！但顶上不安全，你找到答案以后，立刻后撤！”
周阳又敬了一个礼，重复道：“是，找到答案，立刻后撤。”
林暮点点头，左手轻轻一挥：“出发！”
周阳率先行动，可他刚走到门口，突然间站定了，回头问道：“队长，我想知道一个答案，这也不是光为我自己问的，也是为了那死去的一百多个弟兄位问的，这样的话，我死了以后，就可以放心的去地下见他们了。”
林暮明白周阳想问的是什么，那是一个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他略略顿了顿，还是认真地道：“问吧。”
周阳点了点头，道：“指挥部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战略企图？上过战术理论课的人都知道，把我们这一百二十一个特战精英队员组织起来，在城市中与拥有坦克、自行战车和迫击炮的重型部队对抗，无异于送死。可他们还是下达了这个命令！”